29、第二十八章 关于回礼 ...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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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我回来啦！”
“欢迎回来。”
“阿武回来啦！”
“谢啦～燃！好香——老爸，今天的晚饭是什么？”
“哈哈哈哈黑椒牛柳饭配上配小燃特制味增汤，怎么样？”
“太棒了！那，我开动啦！”
“臭小子，去洗手！”
“要慢点吃喔。”
截止到此时，竹寿司内发生的一切都如同平常一般，气氛温馨而欢乐。
但，仅仅只是截止到此时，而已。
夹了一筷子牛柳细细咀嚼着，不知火静静看着山本武以堪称“狼吞虎咽”的姿态吃完晚饭，同他们打了声招呼，便一头扎进房间。
这个小家伙，舍弃了以往他最喜欢的饭后看电视、聊天、散步等家庭共处环节，不知道在忙些什么。
——而且，还非常正式的嘱咐她和刚先生不许打扫他的房间。
这样的异常已经持续了大约一个星期。
听小昭说，青春期的少年，心思总是敏感难猜，一不留神，就易偏离正常轨迹。
虽然她对阿武的心理健康状态一直很放心，但……
不解与担忧萦绕在心头，黑椒牛柳也不香了，不知火咽下食物，只觉得味如嚼蜡。
鬼苑倒是胃口一如既往的好，这个心大的吃货一口吞下灵子小零食，满足的打了个饱嗝，提议道：“这么好奇，要不要我跟去看看？”
刀灵来去无形，用作侦察再合适不过。
可是……
他的主人无声的叹了一口气，摇头拒绝：“阿武不愿说，那便算了。”
鬼苑耸肩：“好吧，那……”
“？”
“老板再来一份、不、两份凉拌灵子打包带走谢谢——！”
“…………”
果真是应了那句，天大地大，吃货的心最大。
被他这么一折腾，心中的不安也散了大半，不知火揉捏着眉心，选择尊重山本武的“小秘密”。
然而一切似乎没那么简单。
月色将隐，长夜漫漫。每至深夜落锁后，不知火路过山本武的房间，房门紧紧闭锁着，却挡不住光线自门缝溢出。
小夜猫子，大晚上还不睡？
不仅如此，拜五感通明所赐，她还总是能听见些奇异的声响。细细碎碎的摩擦声，错乱的呼吸声，间或夹杂着少年的轻喘声。
难道……是在做什么……锻炼么？
不是很懂鬼苑为什么一下子露出了……堪称诡异的笑容。
不知火看他笑得猖狂，不明所以，问了却得到不靠谱的斩魄刀诸如“嗨呀主人别瞎猜了，你是想破了脑袋也想不到这些的。”“别问，问就是男人的秘密。”“快走啦走啦不要打扰小阿武啦！”此类的回答。
不知火：“……”
平时不该由着他性子，任由他大晚上溜进阿武那儿蹭网冲浪的。
都学些啥了这刀，一天天嘴里越发不着边际。
她愈发在意，但又不好贸然闯入山本武的私人空间，只能在与山本刚闲聊时提上一嘴。
却不知为何，听到她的叙述后，刚先生也露出了个奇异且欣慰的笑容，连连感叹：“阿武也到这个年龄了啊……年轻真好！”
并且悄悄嘱咐了不知火以后进入少年的房间一定记得敲门。
不知火：“？？？”
可我，可我，本来也敲门啊？
满头的问号几乎都要具象化，她仿佛又感受到一个月前情人节那种除了她以外的所有人都知道真相的憋屈感。
为此，从不信邪的她还特意去请教雪昭，问问最近日本是不是又有什么奇怪的习俗，对方则一头雾水的摇摇头。
不懂就要问。
与其猜来猜去，不如主动出击。
受山本武影响，超爱直球的不知火故技重施，捧着精心准备的夜宵，在深夜叩响了那道房门。
“阿武？”
“哐——当。”
顿时，屋内兵荒马乱一片。
自认看破但不说破的斩魄刀“桀桀”怪笑起来。
一阵混乱的收拾声与物品落地声后，山本武打开门，额间与鼻翼间铺了层薄汗，脸色也有几分不正常的潮红。
他倚在门口，试图挡住房间：“燃——怎么了？”
全身的肌肉都紧张起来了啊，阿武。
很在意屋内被你藏起来的东西吗？
不知火将手里捧的零食向前送了送，笑容不变：“看你晚饭吃的少，怕你一会儿会饿。”
“啊，夜宵！谢谢你～燃，快进……呃，给我就好。”那句“快进来”险些脱口而出，想到房间里的状况，山本武又及时改口，接过她手中的托盘。
“我，不可以进去么？”他的抗拒太明显，不知火垂眸轻轻叹了口气，剔透的双眼黯淡下来。
好吧。
既然自家少年坚持如此。
“啊——”
对她的情绪变化十分敏感，又完全见不得她失落的表情，山本武张张嘴，拒绝的话犹如烧红的烙铁，卡在喉咙里，怎么也吐不出来了。
他……果然还是想看到那双眼，盛满笑意的样子。
“当然——可以。”
深吸一口气，少年露出了温和澄澈的笑：“请进～燃。”
满意的看黯淡消失，他将她迎了进来。
——一如从前的年月，怀着心事的他，将总能第一个发现异样的她，迎进屋内一样。
年年岁岁，岁岁年年。
山本武的卧室很有个人特色，墙壁上贴着棒球运动员的海报，教材与练习题整齐的摞成一摞，放在床边，床边的小架子上摆满了少年喜欢收藏的录像带。
异常只在一处。
——书桌上电脑被半掩着，桌面上空无一物，桌布下垂及地。
嗯，反常的太过明显。
鬼苑瞅着被扯下来的桌布直乐：“臭主人，阿武也到这时候了，你还是慢慢习惯比较好。以后说不定一进门，看到的就是电脑屏幕突然熄屏什么的了。”
不知火：“……”
不是很理解。
但她还没有蠢到问他“电脑突然熄屏”这件事怎么了。
山本武看她扫了一眼桌布，心里那根弦“蹭”一下子绷紧了，忙不迭引她坐下，自己则挡在桌前。
“怎怎么了，燃。”
即使面对这句废话，不知火仍然耐心的弯起眉眼：“总觉得阿武最近在悄悄做些什么，有些担心你。”
“啊，这个，这个。”
“吃得急又不锻炼，再这么下去肠胃出问题怎么办呢？”
“啊……燃是说这个啊。”山本武有些不自然的眨眨眼，“我保证！下周就不会了，这周有、有点事情。”
“这样呀。”得了自家少年的保证，不知火也放下心来，对他的“小秘密”不再执着。
阿武不想说的，她也不会强迫。
只是——
从进门起，一种有几分奇特的味道就萦绕在少年身边，特别是手上。
鬼苑再次发出诡异的笑声，不知火轻轻耸动鼻子：“阿武手上的味道……”
这个气味，从未闻到过？
“啊燃你你你是不是渴了我给给给你倒饮料。”未曾想少年陡然慌张起来，脸都紧张的发红。他急急起身，却动作过大，撞倒了书包。
除了单色的习题册与教材，在山本武突然窘迫起来的神色中，不知火捏起一本五颜六色的杂志。
山崩地裂，日月失色，似乎都是在那一瞬间。
“燃——那个，别！”
少年惊慌又羞愤的叫声响起。
而不知火已然将封面内容收入眼底。
她的表情极其难得的空白了：“阿武……？”
身材妖艳面容清纯的女人穿着比基尼，以极为魅惑的姿势扭臀弯腰，做飞吻状，露出大片惊心动魄的软肉与沟壑。
显眼的标题是“三点泳装大放送！菊桃樱绝美写真！”
与标题一样明显的是，右上角，大大的“R18”字样。
室内空气都泛着粘稠。
名为“尴尬”二字的粘稠。
不知火：“………”
山本武捂住脸，试图在地上找个地缝，或者干脆连夜买站票逃往火星。
鬼苑：噗我就知道哈哈哈哈！！！
“所以，原因，是这个？”
沉默了约有一个世纪那么久，不知火开口，打破了尴尬。
她的表情很复杂，犹豫着开口：“阿武……嗯……现在，看这个……还有点早吧？”
“燃，别别别说了！！我，我，不是不是！！绝对不是你想的那样！！”
山本武徒劳的解释着，一句话说的磕磕绊绊，险些咬着舌头，脸上大片的红晕蔓延到了耳根和脖子上，一双眼不停躲闪，因羞耻与尴尬而湿漉漉的。
撇去一切不谈，这样纯情模样的小少年真的——
可爱的很。
不知火心下一软，不再逼迫他。迄今为止的种种异常似乎都得到了解释，迷雾顿散，她仿佛打通了任督二脉，突然开窍。
原来，如此。
她伸手小心揉了揉他的头，笑意是与山本刚当时如出一辙的奇异欣慰：“阿武，还是注意身体哦。”
山本武：“…………”
百！口！莫！辩！
一下子get到她隐含的意思，山本武颓然垂下头，放弃解释。
他一副破罐子破摔的样子逗乐了不知火，她放下手，干脆的离开房间，并体贴的关上门，留给少年充足的个人空间。
在鬼苑止不住的“嘿嘿嘿嘿嘿”傻乐中，不知火摇摇头，失笑。
青春期的懵懂少年么。
简直可爱透了。
不过，原来，阿武也喜欢——那样子类型的女孩子啊。
还真大胆呢。
听得见她心声的鬼苑“咦嘻嘻嘻”的笑出声来：“我也很喜欢嘻嘻嘻。”
不知火：“………我管你，口水流一地，别像个猥琐大叔似的。”
鬼苑：“……………………”
刚刚不是还说什么懵懂可爱少年什么大胆什么的吗？！到我这儿就变成猥琐大叔了吗可恶的双标怪？！！
三月十四日。
距离上次的尴尬事件已经过去了三天，果然如少年保证那般，新的一周开始，他就恢复了从前的饭后习惯，一家人热热闹闹的吃完饭，度过愉快的晚间时光，一如平常。
——除了再也不敢直视她以外。
那双澄澈干净的茶色双眼一对上烟青色，就会漫上雾气，躲躲闪闪，下意识转移到别的地方。
鬼苑：“噗嗤，毕竟刚经历过社会性死亡。”
不知火无可奈何，只好等他自己缓解情绪。
好在山本武恢复能力一向惊人，晚饭开始前，小家伙神秘兮兮的凑近她：“燃～饭后有件事想和你说，可以来我房间一趟吗？”
不知火挽起唇角，配合他，压低声音应道：“好呀。”
饭后推着姐姐的双肩，令她在床边坐好，看她侧头自然的看向自己的书包，山本武突然又记起了“紧张”这个词怎么写，舌头再次打结：“啊……啊，燃，可可可以把眼睛闭上吗？”
怎么磕磕巴巴的，小可爱。
依着他，闭上双眼，不知火安静的等待下一步指令，鬼苑则悄咪咪的摸向书包，试图找出第二本“写真”。
窸窣声响起，不一会儿她的小少年再次凑近了，轻声道：“可以睁开啦！”
是有什么东西想给她？
不知火睁眼，见山本武将一个长方形木匣捧到了她眼前，木头特有的冷香清冽而自然，木匣上刻着山海云纹，精美雅致。
——三天前他手上的奇异气味，出处已经十分明显。
“这是……”
“打开看看。”
“小阿武这个直男居然学会送礼物这一套了？！臭主人快看看是什么！不会是棒球套装什么的吧？”
鬼苑立刻凑上来看礼物，不知火则依言掀起木盖，里面是一根木簪，二者出自同源，都散发着幽幽的冷香。
木簪表面被打磨的十分光滑，尾端刻着镂空的波纹与流火，出自平安时代的绮丽梦幻被她小心翼翼的捻在指尖。
发饰。
送给……她的？
“这是送给燃的，情人节回礼！”
仿佛回应她的心声一般，山本武笑着答道。
少年不自在的挠挠脸，有些羞赧，注视着她的目光却不改坦诚与热烈：“我不太擅长做手工，所以只雕了花纹。说起来，材料还是小婴儿建议的呢！来自一平的国家，名字我记得是‘沉香’。”
“沉香？”
“有很特别的香味。”
“……”
“燃……喜欢吗？我觉得，你挽起发来，可能更适合那一身振袖。”
听他将原因娓娓道来，发觉自己和鬼苑好像都误会了什么，不知火将木簪凑到鼻尖，果真嗅到了熟悉的、奇异的馨香。
——原来，他这一周匆忙吃饭然后回到卧室，是为了这个。
怪不得，夜半灯火，锉刀与木材的摩擦声，因疲累而错乱的呼吸声，还有桌子下无论如何也要隐藏的木雕工具，隐有划伤却敷衍着说是被书弄伤的手指，一切细节串联成线。
水落石出。
不知火将这一根发簪，连同少年满满的心意一起，牢牢攥在了掌心里
——这，才是真正的原因。
少年期待且紧张的注视她，为她久久的沉默，心头漫上不安：“……不喜欢吗？”
“不。我……很喜欢，非常喜欢。”清浅的笑意蔓延开来，不知火的心软成一摊水，“只是很惊讶，而且——谢谢阿武，做这个很辛苦吧。”
鬼苑默默补全了她未说出口的话：“毕竟从来没收到过这种礼物吧你这个完全没有女人味儿的家伙。”
“啊没有没有，没有很辛苦！说了是回礼嘛，燃喜欢就好！”
“阿武愿意帮我带上么？”
“没问题！”
山本武小心拢起柔软的火红色长发，有模有样的挽了个发髻，用木簪固定，扶正尾部图案，整个过程生怕弄疼她，所以满满的耐心。
“好啦，燃……很漂亮哦。”
自家姐姐的五官本就精致，挽起发又添了几分温婉端庄。
在他看不到的地方，不知火的神色是不可思议的温软，听他的赞叹声，她垂眸轻轻发问：“比起菊桃樱？”
鬼苑：“噗嗤。”
山本武：“………！！”
“菊桃樱”名字一出，神色坦然的少年立刻烧红了耳根，磕磕绊绊的解释道：“那那那那本——杂志，不是我的！”
听着少年手足无措的解释，那是他的一群朋友在课间哄笑着准备展示给他看的，因老师提前到来，慌张的塞进了他的书包里。直到不知火那天看到它，他才想起来这回事。
提到那本情色杂志，山本武仍然窘迫的不行，目光躲闪着，小声地追加了一句：“燃……当然比菊桃樱……漂亮。”
也不知道，燃会不会相信自己。
呜呜呜，太社死了！时光机在哪儿！！
山本武内心复杂，纠结着要不要再解释，又怕显得越描越黑，头却被安抚的揉了揉。
“嗯，我猜也是。”
挽着发的女人向他展颜一笑，温柔缱绻，交付以全然的信任：“误会你了，我很抱歉，阿武。”
“没关系啦……！”
“谢谢阿武的礼物，我一定会好好保存的。”
“嗯——！”
夜已深，不知火轻掩上少年房门，回到自己的卧室，在义骸发间施加了一道稳定的灵阵，才脱离躯体，从容赶赴挚友邀约。
雪昭侧头看看她，狐疑道：“发生什么了？”
“嗯？”
“小燃，一直在笑哦。”
“……有吗？”
“有啊。能让你傻乐到现在，是小阿武又做了什么吧？”
“……嗯。”
“真好呀～自从遇见那孩子，你的笑容越发多了。”
“…………嗯。”
无人看到的灵子晶莹剔透，散落在那具安静躺在床上的义骸发间木簪上，又被义骸周围的灵力卷起，拂过被主人珍视的放置于枕边的精致木匣。
匣上镌刻着华美的山海云纹，被镌刻者打磨的微微发光。
作者有话说
第29章 第二十八章 关于回礼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