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家教]斩魄刀每天都在失宠》怀光长纵

22、第二十一章 关于雕塑

　　秋风萧萧，落叶被卷起又飘然坠落在地，有些被行人碾在脚底下，在发出“咔嚓”一声脆响后，碎裂成片。
　　空气细细密密浸着凉，有凉风长了眼睛似的，顺着人脖颈直往里钻，直逼的人出门前自觉将夏衣压进衣柜最深处，乖乖掏出外套——
　　这天底下，怕不是只有自己这个即使手被冻的冰凉也不知道添衣的傻姐姐，迄今为止，还仅着一袭轻薄的纱料衣裙。
　　亏得她在早上还特意叫住自己，把自己的薄衬衫换成了厚一些的夹克，放到她身上，就这么不重视保暖的吗？
　　掀开帘子后，十分不满于不知火的穿着，说着“我回来啦～”的山本武如此腹诽着。

　　“欢迎回来，阿武。”完全没有get到他的腹诽，面带着清浅笑意，不知火接过他的背包，掂量了一下，“比往常沉一些，哪科又留作业了吗？”
　　“哈哈哈燃果然厉害，是美术课啦！和阿纲约好了一会儿吃完饭去他家一起做。”山本武顺着她的力卸下书包，猝不及防被她指尖的温度冰得一颤，忽然正色道，“燃，记得换件厚一些的衣物哦。”
　　好家伙。
　　这哪是手哇。
　　这分明是冰雕好吧？？
　　鬼苑飘在山本武旁边，清楚的捕捉到他的神色变化，不禁闷笑出声。不知火却因回身去挂书包忽略了自家少年奇异的停顿，只听见他在背后的嘀咕。

　　——那一刻，不知火燃尽忆起了昔日被戒酒小管家所支配的恐惧。
　　不知火内心OS：“怕了怕了，快转移话题。”

　　于是这人在斩魄刀的窃笑声中擦擦头顶莫须有的汗，回身换上一副人畜无害的笑脸：“嗨嗨嗨，来吃饭吧？”
　　这是在转移话题！燃根本没听进去嘛！
　　山本武秒懂，又好气又好笑，只得顺着她的意来餐桌边坐下：“一看就是在敷衍我！算了，明天我监督你好了。说起来，老爸呢？又去散步了？”
　　不知火在对面坐下，撑脸看他：“这次是去老朋友家聚会喔，刚先生说估计会晚些回来，让我们先吃。”
　　“好——我开动啦！唔……这个好吃！”
　　“慢点吃，沢田纲吉又不会跑？”
　　“哈哈哈怎么还是直呼阿纲的大名哇！也不知道他哪点惹了你，真是没办法～”
　　“……快吃你的饭吧？”

　　一顿晚饭过后，心满意足的放下筷子，山本武小小的打了个嗝：“燃的手艺越来越好啦！那我走了？”
　　“去吧去吧，心都长草了一样。”不知火回之以“男大不中留”的叹息。
　　“燃，帮我拿一下那个好嘛？”指指她身后那盒牛奶，山本武双手合十，比了一个“拜托”的手势。
　　“好。”
　　在不知火应言转身、手指碰到牛奶边缘时，肩上被犹带有少年温热体温的夹克外套罩住。她讶异转头，迎上了山本武隐有几分柔软的双眼。

　　满意的拍拍手，山本武俯身接过牛奶，拎起挂在玄关处的书包与另一件外套，飞一样的跑走了。
　　空气中只余下那句满满活力的话语：“走啦！”
　　不知火失笑，她不自觉的拉紧外套，带有小太阳特色的融融暖意迅速蔓延而上，涌入四肢百骸，钻进心底。
　　她轻轻弯起眉眼，露出一个无奈又柔软非常的笑，向山本武的背影轻声回道：“早点回来喔。”。

　　鬼苑翻了个大大的白眼：“……噫。”

　　暮色将至时，自家少年澄澈爽朗的“我回来啦”如期而至。
　　听了一耳朵的“筒子炸弹游戏”“台湾女孩”“近视”“花椰菜封印”，并不是很懂也不想懂reborn那群人又在作哪门子妖，不知火更关心山本武的作业。
　　她挑眉看他忙活了两个小时的杰作——一个有点像八爪鱼的雕塑，语气略带迟疑：“阿武做的是……鱿鱼么？”
　　“哈哈哈哈哈怎么可能是鱿鱼！明明是海星——燃可真是的！”
　　“哦，原来是海，海星啊！”
　　“是不是很像～！也不知道老师会给多少分呢。”
　　“……这么完美的形状，一定是一百分。”
　　“嘿嘿那就借燃吉言喽！”

　　鬼苑：“………哈？是谁最开始没看出来，还问人家是不是鱿鱼的？你脸变得可真快啊？！”

　　入夜。
　　送自家少年去睡，并且体贴的带上房门，不知火的目光停留在桌子上那个被他寄予厚望的“海星”上。
　　如果她没记错，此次作业……应该算是最终成绩的评定之一吧？
　　虽然她觉得没问题（鬼苑：……你可拉倒吧。）
　　但是……
　　不是所有人类都有一幅好眼光的。
　　更别提那些审美奇怪的老师们了。
　　如果最终被评为不及格……
　　脑补了一下小太阳瞬间黯淡下来的情景，护弟狂魔深深地蹙起了眉。
　　——那可不是什么有意思的事。

　　深夜。
　　一如平常端坐在正厅的雪昭看着不仅迟到了，手中还捧着个可疑包袱的友人，沉默片刻，镇定开口：“这是什么新型武器？”
　　不知火：“……不是。”
　　雪昭挑眉，脸上的意外在打开包袱后，转化成了满满的兴致，她与不知火对视，皆从对方眼中看到了熟悉的光芒。
　　上次见这玩意儿，还是将近百年前。

　　早在几周前，就隐约察觉到自己的监护人入夜后就会溜出门，和竹寿司那个危险的女人，一起鬼鬼祟祟的做些什么。
　　行踪不明，极为可疑。
　　偏偏每次他一提起这个问题，都会被雪昭以各种理由敷衍过去——即使是妖物，也是要好好休息才行的吧？
　　云雀恭弥半眯起眼，下定决心今夜不眠也一定要亲自现场抓包。
　　他先佯装入睡，实则屏息凝神，细细感知，果然一段时间后，极其微弱但并不属于云雀宅的气味悄然出现。
　　眼神一厉，云雀恭弥弓起身，勾住拐子迅速踹开门，以惊人的速度奔向正厅。
　　正厅处两个对坐着捏泥的女人皆被他折腾出的大阵仗影响，转头看他，动作出奇的一致。
　　“………？”
　　“………？？”
　　云雀恭弥注视着她们手中各自快要成型的雕塑，表情难得有几分空白。

　　这个正常。
　　料是谁，都不会理解这深更半夜的，为什么两个年纪加起来上千岁的老妖怪，会面对面正坐着，以一种严肃沉重的表情，捏，泥，人，的。
　　你们是华夏神话里的女娲吗？
　　在鬼苑同情又放肆的一连串哈哈哈哈哈哈哈哈中，云雀恭弥沉着脸放下浮萍拐，转身回房，只言片语都未留下。

　　不知火看雪昭：“？？？”
　　他这又是怎么了？做……做噩梦了？

　　雪昭扶额看回去：“……”
　　别看我，我也不知道。

　　“可能是青春期吧。”
　　“真难伺候。”
　　“可不是嘛。”
　　两个丝毫未察觉不对的非人生物对视，小小的脑袋，大大的疑惑。

　　早就习惯了小弥有时会神经兮兮的性子，雪昭摆摆手，示意不知火继续。
　　两人再次聚精会神的摆弄起手中的小小雕塑——时不时还会对对方的雕塑发表一些诸如“你这个比例不太对吧？”“你懂什么，这叫黄金分割。”“黄金分割就是脑袋大身体小么？”“……你这不也脑袋小身体大吗？？”的评论。
　　在房间里能清楚听到这些的云雀恭弥额上蹦起几个愤怒具象化的十字路口，翻了个身。
　　………两个神经病。
　　睡觉！

　　次日，美术课上。
　　挨个检查众人作业的老师在毫不留情的批评完沢田纲吉手里长的像外星人的“羊”和狱寺隼人奇异的“富士山”后，以一种不抱有任何希望的心态掀开山本武桌上那个包装的极为板正的盒子，却和山本武一样，表情僵硬在脸上。
　　山本武：“啊，这……”
　　美术老师与他高度同步：“啊这……”
　　“这雕工，这比例，这细节……简直完美——山本武，满分！！”
　　“………哦哦。”

　　在沢田纲吉与狱寺隼人不敢置信的目光中，山本武挠挠头。
　　“不愧是山本，好厉害啊！”
　　“你这家伙……做的不是鱿鱼吗……？”
　　“嘛嘛，谁知道呢，可能是幸运女神的眷顾？”
　　“扯什么蛋呢你这个棒球笨蛋！”

　　他的课桌上，一个大约拳头大的，小小的、精致的“山本武”站在“海星”上，仰脸露出灿烂的笑，精细到连衣衫皱褶与睫毛都不放过，面目生动。特别是那双眼睛，灵气十足，仿佛下一秒就会眨动。
　　实是不难看出雕刻者的认真与对他的熟悉程度。
　　一下子猜到缘由，被伙伴打趣的少年好心情的咧嘴一笑，也不做解释，只是婉拒了美术老师想留下它作教学用具的请求，轻轻的关上小盒子、将之还纳入书桌的动作是与性格不符的温柔。

　　这算什么？后期加工吗？
　　真是拿她——一点办法也没有。