9、分别 ...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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虞安城的拍卖行规模宏大，白泠和沈晏来身披黑色斗篷，刚到门口，就有侍从迎上来。
“见过客人，请问客人是第一次来吗，可否有铭牌？”话音刚落，眼前就递来一块带着深蓝色穗子的黑玉，上面刻有金色的天字。
侍从直了眼，态度更加恭敬，“贵客您请，由我来为您引路。”
无论哪里，对待贵宾，总是毕恭毕敬的，天字间的陈设舒适且典雅，面朝拍卖台的中间，视野极佳。此时是人界的初春，天气尚还寒冷，布置的火属性灵石却让房间格外温暖。
白泠自然而然地走向房间中的躺椅，看样子倒是对此地十分熟悉。
“下去吧，这里不用你伺候。”
有外人在，小崽子全身都绷着不肯放松警惕，也不知道哪里带来的，不过日后要是自己出门历练，倒是不错的习惯。
“既如此，贵客若是有事，摇铃便是，小人这就告退。”
拍卖才刚开始不久，前头都是一些有些稀奇但不怎么贵重的宝物。白泠自然是看不上眼，沈晏来倒是看上一件防护法宝，但价格不是他能所承受的，也要个几万灵石，少年人面皮薄，不肯同她要，白泠也不会惯着他，体会体会人世间也是要的。
既入了她的门下，白泠不会亏待他，比如这孩子身上穿的，就是由天上仙子炼制的法衣，好看有使用，叠了防护法阵以及防尘法阵。但有些担心，得靠自己去获取。
白泠拍了几块铸剑镶嵌用的未动工原石，购买原石，往往具有赌的成分在，但能搬的上拍卖的台子，也是因为有鉴定师鉴定过，否则顾客拍去亏了血本，拍卖行的名声就得落下去。
“接下来的拍品，想必大家都有所耳闻，是传说中最适合铸剑的晶矿石，云髓精铁，晶石中的元素和谐且强悍，三百年一出产，且产量很低，诸位不论是给家中小辈还是铸成剑售卖，都是十分的划算。起拍价，两百万中品灵石。”
“两百二十万。”
“两百八十万。”
“三百万。”
往常总是丹药，药材，灵器压重头，但今天来此的不少都是为此而来。此件拍品一出，拍卖场内的威压突然重了几分。
能有把握争取这件拍品的，不外乎是家族强大，富甲一方，这是有想为家中小辈拍下的长辈靠威压抢东西了。白泠挥了挥袖子，把沈晏来护到自己身边。
“五百万。”
“五百零一万。”
“六百万。”
“……”竞价的那位老者倒是能忍，出门在外，想来是呼风唤雨的，但还是想与她协商。“不知是哪位小友与老夫竞价，在下是司马一族大长老，若是小友愿将此物让于我，司马一族可结交小友。”
虽是协商，语气沉稳平和，却不难听出话里的威胁。
一楼的众人听到这名头，均是倒吸一口气，南境司马一族仗着族中有一合体期坐镇，披着君子的外皮，说是讲道理，实则行事作风十分霸道。与他竞价的声音听起来是个姑娘，也不知是哪个家族或是宗门的大小姐，如此无所畏惧。
但白泠是何人，她以前不会怕别人，只会暂避锋芒，不过分抛头露面，如今更不会怕，也不会让。
“七百万。”
“小辈，你可别后悔。”
东西顺利拍下，拍卖行东家特意过意奉上物品并致以歉意。
“真人恕罪，让您有了不好的体验，这是此次的拍品，都在这芥子镯中，还有一点小小心意请您收下。”
“无碍，司马一族，你们确实不好惹，你们下去吧，我并未怪罪。”
白泠刚躺回躺椅上，就感觉到有股不容忽视的目光。
一边的少年欲言又止，似乎是想担心她，又不敢开口，也不知是担心她的钱包还是担心她的安危。
“师尊……”
“你争气些，为师这钱就不白花。”
少年还是一副欲言又止的样子，一双澄澈透亮的眼睛里溢满了担心，在白泠看起来，倒像前世她最喜欢的乖巧金毛，手痒痒地伸过去，呼噜呼噜了下小金毛的头。
沈晏来暗自叹了口气，他倒不是怕师尊打不过那位司马长老，也不是怕师尊太过阔绰，只是即使已经待在师尊身边很久了，也还不习惯师尊对他这仿若亲人的姿态。
不，他的亲人不会如此。
师尊疼爱他，尊重他，教导他，磨炼他，是这世间他最重要的人。
他若是此生都能陪在师尊身边，保护师尊，那此生无憾了。
但沈晏来不会想到的是，这个愿景被自己的师尊亲自打破了。
“师尊，不要赶我走。晏来不想离开师尊。”
沈晏来差点要绷不住往日里乖巧温顺的性子，咬紧了牙关，伸出手想要去拉白泠的衣角，面上露出一副欲哭的可怜模样，一双如墨的双眸眼角泛红。
小时候只要他露出一丝委屈，白泠纵使再严厉，也会探口气，拉住他的手与他温柔细说，虽说长大了他有了少年模样，不会再露出那样的表情，但师尊总舍不得他受苦的。
师尊会放他出去历练，去斩杀凶兽，但每次带伤回来，都会让连枝给他送来最有疗效的伤药，甚至若是他伤的狠些，还会为他亲自包扎。
即使他如今已经是筑基后期，即将金丹，剑法已经在专门教习他剑法的仙君手下出师，即使……
那天从师尊手里拿到那把为他专门制作的本命剑，沈晏来正想为展示他新学的剑法，白泠的话便如晴天霹雳，刹那间，从未有过的心慌和恐惧袭上心头。
“你在我与各位仙君门下修习三年，如今年十六，筑基巅峰，你该回人界了。”
“师尊，此次是需去哪处历练，可否让晏来先准备一番。”
“晏来，你终究是属于人界的。”白泠毫不犹豫地打破了他的幻想，不是一朝出门历练，而是，要他离开她的身边。
天道不允许有人走捷径，让白泠将一个凡人收为徒弟已经是格外的纵容，但沈晏来总归不能再仙界一直生活下去，该回人界和其他人一样走正常的修仙之路。
白泠本以为能把沈晏来这个不定因素留在自己身边，打好关系，沈晏来不会接触女主，从此改变剧情，白泠也能逃过一劫。
但如今天道已经遣久居避世的神传念给天帝，让白泠收手，放沈晏来下界，连神都出面了，白泠自然是不能违抗，只希望那孩子记得自己的恩情，往日别做欺师灭祖的事，保住她的命，也保住这个仙界的命途。
在原剧情里，白泠被沈晏来带着下了堕落深渊，不知生死，她的亲友自然想要去找她，去为她报仇，但，小说一切以男女主为核心，其他人只是微不足道的配角，自然在剧情之外的事，不被描述，也无法成功。
不论是前世还是今生，白泠都性子清冷，但也并不是冷酷无情之人，这么久的陪伴，她也舍不得。
可不管是为了沈晏来好，以后能不依赖他，不依赖仙界，还是为天道的公平，若是每个凡人都在仙界成长，修炼岂不是太过容易。不管是因为什么，此番两人分离，都是难以改变的。
“师尊，你别不要我。”少年似是再忍不住哭腔。
沈晏来在白泠门外跪了一夜，终于明白这件事再没有挽回的余地。
临走那一天，沈晏来一面都没见上白泠，由连枝为他送行。
“沈公子一路顺风。另外，这是仙君为您准备的储物袋。”
“多谢。”
一出结界，沈晏来就感受到白泠施加在他身上的印记消失了，他这个人类，再也不能回仙界了。
他打开储物袋，里面是一些疗伤药，草药，一把上好，但不像那把本命剑一样引人注目的剑，还有一些上品灵石，都是在人界的范围内最好的东西。
师尊还是担心他的，不给他仙界之物也是为他考虑吧。
他从袋子里拿出一张纸，看到纸上所写，从离开沈家之后就不再哭泣的他，蹲下身无声哭泣起来。
其实，他这个年纪，在白泠的前世，也还是个孩子啊。
纸上的都是一些最简单的叮嘱，但如今看来，却是沈晏来再也触碰不到的温暖。
作者有话说
第9章 分别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