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4、第四章孟峡州 ...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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已经深冬了，孟峡州却繁花似锦，百木苍翠，毫无冬天枯败的样子。绕是孟峡州作为百花之都，这反季节的景象没让人感觉高兴，反而处处透露着一丝怪异。
街上每家每户阳台上都种着鲜花，往年只有在春天夏天才会盛开的零星小花，此刻却开的如火如荼。一眼望去，整条街被绚丽的鲜花装点得美轮美奂，空气中一种荼靡的味道却浓郁得让薛翼有些犯晕。
记忆中这里是旅游胜地，曾经几次想来，都被现场人挤人的视频吓的打消了念头。
薛翼来到这也是阴差阳错，他总不能说自己是被追杀，还是被煞追杀至此的吧…
要说薛翼这一年来法术方面确实德智体美劳全面发展了，但是他成长的速度却赶不上煞的速度。遇到的煞里，十个他也许能打赢三个。
但是这回他是怎么也想不到，自己打死了小的，引来了老的…
脱下外套搭在手腕上，薛翼看着几乎空无一人的大街，也没觉得奇怪。毕竟这世道有“妖魔鬼怪”已经被大众所接受了。他走到一家店里买了一瓶水，随口和老板闲聊起来：“大哥，打听一下，最近有没有哪里发生过什么奇怪的事啊？”
老板昏昏欲睡，倒是符合“冬眠”的样子。闻言斜睨了薛翼一眼：“哎哟小伙子，这话问的。现在怪事还少吗？你都不用问，晚上自个出来溜达一圈就知道啦。”说完他伸了个懒腰，又杵着下巴开始打盹儿。
薛翼的身后正好能看到夕阳，太阳缓缓西沉的时候，老板手边的闹钟也响了。
“滴滴滴滴…..”
刚刚还懒散的老板，听到铃声整个人一下子立了起来。只见他眼神恢复清明，手脚麻利地将放外面的饮料零食收进去。然后关门，落锁。拿上外套往旁边住宅区走。
他走得很快，但还是回头大声和薛翼说：“刚才和你瞎说的，快天黑了，赶紧回屋吧。外面不安全。”
薛翼回了个哦，也没动，在店门口喝了口水。街上商贩们像越好的一样，关门，落锁，回家！不一会本就冷清的大街，静得只听得到自己的呼吸。
这可太奇怪了，薛翼看着满街开的妖冶的鲜花，随着夜色的降临，颜色变得越发艳丽。每个颜色仿佛都透出了嗜血的红色。
冬天的太阳落的很快，不一会四周已经漆黑一片。薛翼艺高人胆大，那些奇怪的东西越是冒出来，他越高兴。
师傅说的“四象蛊”他毫无头绪，四象蛊的传说倒是不知从哪传了出去，很多像他这样的“传承”之士，纷纷踏上寻找之路。
但薛翼觉得，天生异象，必然伴随着祸乱。于是哪里怪事越多，他就越往哪窜。
薛翼住在离主街稍远点的民宿里，走快点不用十分钟能到。但他有意想“惹事”，因此故意绕了远路，堪堪把路程拖延到了二十分钟。
他故意挑公园走，天一黑，公园里的小树林变得阴森起来。
薛翼明显感觉到他跨进公园的瞬间，里面的空气流动忽然停止了一瞬。像是有人突然屏住了一下呼吸。
接着里面蝉鸣声鸟叫才想起，从薛翼进入小树林开始，他的身后就影影绰绰多了许多鬼影。但薛翼仿若未觉，依旧走得晃三步停两步，好似闲庭信步。
公园的小树林不大，再慢这会儿也该走出来了。但薛翼面前仍旧是一条漆黑的羊肠小路，弯弯曲曲一直往里延伸。往前望去，道路深处肉眼可见地更暗了。
走了一阵，薛翼发现身后窸窸窣窣的声音消失了。像是畏惧着什么似的，他心下大喜，感觉今天“百煞录”又能解锁新物种。
然而还不等他想完，双脚突然被什么东西抓起，整个身子突然倒挂至半空中。飞到空中，借着不远处模糊照过来的灯光，薛翼这才看清楚，脚下这条路全是由密密麻麻细密的黑线组成。
他抽出腰间的小刀割断了这些黑线，单手撑着落地，手掌传来的触感，这些黑线居然在蠕动，他这才看清，这些东西像铁线虫似地环绕在脚边。手掌好像还沾上了不知名的液体，粘黏腻腻。
“…...”
不怕妖魔鬼怪的薛翼，此刻却被这一堆黏糊糊的黑线虫恶心到了。
当下决定不再慢慢跟他玩了，从包里掏出符咒，左手伸到嘴边了，想起上面还沾着粘液。再次恶心地一激灵之后，遂换了右手，咬破右手中指，在符咒上划了一道，口中快速念诀，手中符纸燃烧了起来。他将这星星之火扔到面前那堆黑线虫上之后，火势陡然间增大起来。火苗随着密密麻麻的黑线，瞬间往源头窜去。
薛翼怕火烧到自己，正爬到树上看着下面的情况，但他爬着的树突然扭动起来。扭得跟个波浪似的，生生把薛翼给晃掉了。
原来这片树林是活的，薛翼面前匍匐着的的小树林在发出一声嘶吼过后，陡然间站了起来。像座小山一样立在薛翼面前。那些像铁线虫一样的黑线，仿佛是他的头发，树木像是其衣服。
薛翼左挡右闪开那些飞射而来的树木的攻击，鼻尖隐约嗅到了一股不寻常的香味。但这味道在浓郁的花香里并无特别。
手中的短刀在削断一轮黑线攻击后，刀身毫无预兆地蹦断。一直游刃有余的薛翼随之眉头一凛，好看的薄唇霎时抿成一条线。
将手中的刀柄仍下，薛翼从背着的塑料刀鞘里抽出了无羁。无羁一出，对面的攻击凝滞了一瞬，然后开始更疯狂地攻击薛翼。
薛翼手握无羁之后整个人气息就变了，凛冽肃杀。
他四下看了看周围的环境，然后不再只是防守，开始朝面前的庞然大物冲去。
刚才连防守都有些吃力，现在无羁在手，那些黑线在他手中就像切菜一样简单。薛翼一鼓作气冲到怪物面前之后，猛地深吸一口气，举着剑朝上空奋力一跳，居然直接越过了这庞然大物的头顶……
薛翼在口中一扭身，剑尖朝下，耍了一套剑诀之后剑身突然迸发出耀如白昼的光辉，然后那道光亮直直地向着怪物劈去。
薛翼举着剑，直直地从怪物头顶贯穿而下。一道白光过后，轰隆地一声，面前的小山被劈成了两半。
薛翼半跪在地上，额头全是细密的汗珠，他喘着气看着小山上面的树木草地，纷落在地。
这是什么怪？难道是花草树木成精的集合体？薛翼正想着，突然被扑倒在地，他反应过来时，只来得及将剑身横在身前，但脖子已经被怪物死死掐住。
鼻间传来一股腥臭味，薛翼呼吸开始困难。剑身挡着怪物，这怪物眼里冒着贪婪的光，五官腐烂严重不说，还都移了位。
耳边是怪物兴奋的声音“好吃！好吃！这具身体好吃！好香好香！”说着口水流了薛翼一脸。
薛翼这是顾不上恶心不恶心了，刚才的一招驱邪剑已经花了他所有的力气。
原来这就是吞驭煞：贪食，善伪装，融于景。对战善藏本体。
“嘿嘿，可惜了可惜了。还是活着好吃。可惜了可惜了。”
吞驭煞越不过无羁，掐着薛翼脖子的几可见骨的漆黑双手越发用力。
“靠！早知道就不逞能了！该跑的……”感觉自己快窒息而亡时，薛翼脑子里是刚才看看了一眼的逃跑之路。怀着满心后悔，他觉得自己到此为止了。
“彭！！！”薛翼快失去意识的瞬间，面前贪婪的吞驭煞被人一下踹出去老远。
“咳咳…咳…”薛翼剧烈地咳嗽着，他大口地呼吸着新鲜的空气。
吞驭煞被人一脚踹飞，到嘴的美食飞了，他很生气。刚才薛翼那一剑也让他受了不小的伤，只是他怎么也没想到薛翼还有“帮手”。
此刻他淡淡地看着面前的煞，吞驭煞接触到他的眼神，下意识后退了一步，那是蔑视一切的眼神，看谁都如看待蝼蚁。
理智告诉吞驭煞该跑。
可是看着他身旁的剧烈咳嗽的薛翼，最终美食战胜了理智，他一咬尖牙发狠地朝薛翼冲去。
然还未接触到薛翼，就被这人一把拦下，来人按着他的头，朝地面猛的砸下。
地面被砸出一个大坑，接着这人手掌发出淡金黄色的光晕，吞驭煞在他手中剧烈地挣扎了几下，怀着满心后悔“早知道就不贪吃了…该跑的...”尖叫着消失了，最后那个深坑里只剩下一滩暗红色的血迹。
“咳咳，谢谢你啊。”薛翼震惊地看着眼前的人，许是这方的煞消失了，刚才伸手不见五指的浓郁的黑消散了，借着月光。薛翼看到这人刚才踹飞吞驭煞的脚上，穿的居然是双人字拖…
“……\"
来人没有回答他，解决完吞驭煞径直朝薛翼走来，朝薛翼这边伸出手，薛翼抬手，以为他要拉自己起来。心里正感慨行走江湖一年多，难得遇见个好人时，来人却直接略过他伸出的手，转而将他手中的无羁拿了起来。
“……”
薛翼觉得自己上次这么无语，还是在上次……
月光彻底撕碎了黑暗，大片的月光倾斜而下，来人的长相伴随着敞亮的月光，就这般毫无预兆地撞进薛翼眼里。
眼前的人穿着简单的白色T恤和休闲裤，身型挺拔。头发略微有点长，额前的头发被他随意地全部抓到脑后，漏出俊美的五官，鼻梁高挺，眼睛挺大的，但整个眼型却微微往上挑，这明明是一双勾人摄魄的眼睛。却被此人通身的冷漠，和眼中的淡漠疏离之感，生生让这幅长相多了一种高不可攀的上位者姿态。
看他拿着自己的剑研究的样子，薛翼想他这身休闲装可算委屈他了，这家伙应该披件黄袍更合适！！
来人拿着无羁看了几眼便将剑还给薛翼了，只是薛翼接触到那眼神时，清清楚楚地看到了此人眼中的嫌弃，那眼神仿佛在说：“菜鸡！白瞎了这么好的剑！”
薛翼好不容易顺平的气息，差点因为这个眼神再度翻涌而起！薛翼深吸一口气，深知自己正虚弱，打不过面前这神经病，他将剑插回那浮夸的塑料剑鞘中---现在尚方宝剑已经不浮夸了，壳上的大红色宝石不知道掉哪去了，上面的金黄色涂层也被磨损，掉的七七八八。加上一场战斗下来，浑身灰扑扑，衣服也在打斗中破烂不少，拿着剑鞘成功让薛翼从一个“童心未泯”的大哥哥，变成了个“捡破烂”的流浪汉。
果然，来人看向薛翼的眼神由嫌弃变为了怜悯，薛翼别开头，强迫自己不去看那令人火大的眼神。他扫了一眼战场，发现刚才四散而下的那堆树木泥土里，有个东西反着光亮。
“这是…”手中是个碎了只剩小半的啤酒瓶玻璃，瓶身上名字还依稀可见：雪花…
“勇闯天涯。”薛翼不自觉地念出了后半句…...
上面泛着浅绿色的微光，拿在手里不冷不热，仿佛是和自己体温一样的温度。
这烂玻璃瓶上有种陌生的力量自手心传来，薛翼无端地感觉到了万物生生不息，蓬勃辉煌之力。这力量驱散了薛翼不少疲惫虚弱之感。
师傅的话在耳边响起“遇到了，你自然就知道。”
“……操！”
背着烂啤酒瓶，薛翼扭头见那位“殿下”已经走远了。
阴差阳错居然找到了四象蛊之一，这让搜寻一年多毫无收获的薛翼很高兴。他追上去问：“哎，刚才谢谢你啊。我这人不欠人情，我请你吃饭怎么样？或者烧烤？你说你想吃什么？”
此人没说话，依旧淡淡地扫了薛翼一眼，眼神仿佛在说“流浪汉口气不小。”
薛翼无视他接着说：“你刚才真挺牛的，你也是道友么？看着不太像啊。”
“你那一招就把煞烧的灰飞烟灭的招是什么？能教教我么？”
“俗话说天下道友一家亲，你也看到了我学艺不精。要不我请你吃火锅，你教教我。怎么样？”
“一顿火锅不行啊，那就两顿？哎，你不说话难道是哑巴？聋子？”
“…...”
薛翼叨叨了一路，那人走的很快，突然在一户民宿前停下了。
“你也是来玩的？你住这儿？哎，道友…”
“彭！”
回应他的是打开又紧闭的大门，薛翼碰一鼻子灰，无所谓地耸耸肩。刚才虽只是一瞬，大门打开时，他看见里面满院的花，以及鲜花中间围着一小片菜地：菠菜，香菜，居然还有大白菜。
那些花他没来得及看清楚，但大概扫一眼看到的也多是冬季才会盛开的花。
这片院子大概是薛翼到孟峡州以来，看到的植物最正常，最符合季节的院子了。
抬头看了一眼，店门口的招牌上一个字也没有，薛翼心说这老板做生意还挺佛系。
回到家洗漱完再躺床上，已经是凌晨了。外面天还没亮。
薛翼这一年多游走各方，随着怪事的增多，他从最开始的食不果腹，常常需要打临工维持生计，到后来给人“驱邪，捉鬼”做场法事，已经能很大程度的维持生活开支了。
也就是说，他现在的职业已经是“道长”了。道号：闲散真人。
薛翼看着手中的雪花啤酒瓶，大概明白为什么自己打不过吞驭煞了。
想来是那家伙伪装的时候，将四象蛊一并融到了自己身上，不知不觉间增强了煞气。
否则在薛翼的预估里，自己刚才那奋力一剑，吞驭煞不死也得残的。
还有那个怪人，一想起他，连带那人嘲讽嫌弃以及怜悯的眼神就会出现在薛翼眼前。这人战力了得，但那一身功法薛翼也看不出门路。
虽然薛翼也没见过多少功法。
可这人给他的感觉就是有点怪，甚至有点邪乎。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