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66、沁月谷 ...

  •   “我能不试吗?”折礼虚弱地回绝。

      晚香娇媚一笑:“不能。”她说着摊开手心,一个白色瓷瓶出现在她手中,她从瓶中取了些淡蓝色的水状药剂,抹在折礼鼻下人中的地方,“这是我近来新制的幻剂,能让人醉生梦死,你用过之后,记得告诉我效果如何。”

      折礼只觉从鼻尖传来幽香,那香气浓烈却不逼人,嗅不出是什么香味,只令人感觉浑身舒畅,身上的疼痛也轻了许多,有些昏昏欲睡。

      他不曾知晓的是,晚香用了那药之后,便用锋利的尖刀,割下了他腰间的腐肉,又以能肉白骨的新药替他敷上,眼见着新鲜的血液沁出,晚香又放了些止血的药粉,仔细包扎。

      睡梦中的折礼,想起了在坠河之后脑海里乱七八糟的画面,他想着非道。想着自己可笑的一生。

      不过才离了这几日,他便对非道思念成疾,若还能再回到那人的怀抱,哪怕是死,他也甘愿。

      为何要特意疏远,为何要枉顾心意,如今看来,在生死面前,这些又算得了什么?若是早知要死,或许他会选择剖白自己的心意,向非道问一个结果。

      可他又想到,若是自己真做了这样的事情,非道不能接受,又该如何呢?恐怕今后连师徒都做不成,非道会厌恶自己,众人都会唾弃自己。

      他与江师叔那般般配,待他们成亲之后,定是琴瑟和鸣,人人艳羡。

      为何心中难过……

      为何都是死路……

      为何……

      唇上传来温润的绵软感,折礼青涩的回应着,似是一个吻,轻而温柔,短暂。他睁开眼,非道的面庞就在眼前,不知为何,又逐渐模糊……

      直至一切重归清明,身旁除了风声与鸟啼,什么都没有。

      看了一场好戏的晚香拈着手里还带着水气的筷子:“看来是春梦……渴吗?方才喂了你一点水,似乎是很想再喝的样子。”

      折礼屈辱地背过身,不争气地流下了眼泪。

      晚香有一搭没一搭地用筷子摩擦着茶杯的沿:“你哭什么?我的药它好用吗?有满足你吗?”

      “我想我师傅了。”少年带着鼻音的软糯声音想起,倒让晚香觉着,自己似乎是欺负了个孩子。

      “算了,药敷好了,你别光躺着,跟个干花似的,只知道晒太阳,修道之人,运转灵力总是会的吧?你自己不努力,什么时候能好啊?莫非这珠子你是真的不想要了?”晚香搁下茶杯,袅袅地走了。

      收拾好心情的折礼,才觉得晚香说的有理,想非道又能怎样,能救自己的,只有自己。

      又养了几天,折礼的伤口长势喜人,身上的伤好得差不多,终于能下来走动了。

      约莫又养了一阵,伤疤已经掉了,折礼每日在林间打坐修行,洗浴时看着腰上的痕迹,叹了口气,自己也是经历过生死的人了。

      晚香的花架上晒着各色的花,在临近早秋之时,被她尽数收了起来。

      折礼在她忙忙碌碌的时候,打算趁机抢回自己的安魂珠,却屡次失手,晚香是只花妖,她修为深不可测,大约能同师傅相提并论,这样下去,折礼恐怕是要赔了这珠子。

      不过在与晚香的过招中,折礼也能感觉到自己的修为有所精进。

      珠子就挂在晚香腰间的香囊里,折礼盯着晚香的腰,有些出神。

      “这些花不用晒了吗?”折礼问道。

      “嗯,晒够了,可以拿出去卖了。”

      “卖?”折礼颇觉意外,“你们妖也会做生意吗?这些花卖了能做什么?”

      晚香将花收好,放进自己的花篮里,那花篮竟还不算满满当当,应当是乾坤袋一类的东西,能装很多。

      “人界呢,有很多东西,是需要拿人界的银钱交换的,为了换那些东西呢,我也就会拿些花草去卖一卖。这是乐趣,也是生活。”晚香转头看了折礼一眼,“当然,像你这样的傻孩子,是不懂的。”

      她一面说着,还顺势摇了摇头,颇有奚落的意思。

      折礼扁嘴:“不就是去做生意吗?说的好像很了不起一样。”

      “哦?”晚香又露出了奸诈的笑容,“既然如此,这篮子就交给你了,明日卖不完,可不能回来哦!”

      折礼抱着胳膊,浑身都写满了拒绝:“我不。”

      晚香的笑容里马上就多了几分恐怖的味道:“你以为你有的选吗?你现在是我的人,做苦力也好,做个工具也罢,都不是你能拒绝的。”

      “那你把珠子还我。”折礼冲着晚香伸出手。

      晚香挑衅一笑:“抢回去就是你的。”

      晚香的修为很高,以折礼目前的半吊子水平,大概很难从她手里光明正大地抢回安魂珠。

      折礼叹了口气,在院子里四处溜达。

      这还是他醒了之后第一次认真打量晚香的小楼,一楼中间是大堂,右侧是厨房,左侧看样子当是书房,她住在二楼靠左侧的房间里。

      院子里种着不少花草,都养的十分不错。

      折礼偷偷地打开了书房的门。

      这沁月谷本就被参天大树遮盖,书房里也就略有些昏暗,折礼环视一圈,明显这里并不受主人喜爱,落了薄薄的一层灰尘。

      折礼捂住口鼻,轻手轻脚地进去,便瞧进门左手边的墙上,挂着一幅奇怪的山水画。

      那画泛了黄,还蒙着一层灰,看不大真切,但只一眼,折礼便觉得扑面而来的一种熟悉感。

      就好似,他曾在哪里见过那幅画一般。

      画的左下角,有一小团红色尤为显眼,无论其他色彩如何斑驳,唯独那明艳的红色,似能穿透尘埃与时光,惹眼得很。

      折礼凑过去细细地看,像是一种蝶。

      这蝶也熟悉得紧,像在哪里见过,折礼牵起衣角,打算擦一擦灰尘细看,却听得旁边的窗户传来吱呀一声。

      折礼被那吱呀声吸引,侧首一看,晚香站在外头,阴恻恻地露着半张脸盯着他,那一向滴溜溜的眼珠子一动不动,倒把折礼吓了个半死。

      不多时,折礼便识趣地从书房逃了出来,晚香抱着胸盯着他,仍是笑得不怀好意,他只得抱了抱胳膊强忍着不适,远远离了那小楼,跑到院子外头去了。

      第二天,折礼还是被晚香威逼利诱去了附近的镇子卖花。

      这镇子名为丰裕城,小有规模,每年临近中秋会举办一场祭典,镇上有一户专门负责祭典的人家,姓何,家中的女儿常年担任巫女。

      折礼跟着晚香在街上闲逛,晚香姿容过人,时常引来注目,二人在街边寻了个空地,便铺下白布,摆出那些鲜花,自然,这些活都是折礼干的,晚香也不知从哪掏出一个躺椅,往旁边一躺。

      那些鲜花品质极好,很快便引来不少闺阁女子,争先围看。除了鲜花,旁边还有干花和特制的花料香囊,做工精细。

      摊前很快便围了一圈人。

      晚香满意地品尝着又是不知何时买来的糕点,活像个贵妇人。

      听得有人问价,折礼询问地转头向晚香问去,他独自面对这些姑娘,耳畔全是各式各样的声音,彷徨无措。

      晚香嫌弃地从躺椅下来,走到人群中,为摊上的物件一一定价,在一众看客面前游刃有余,也是厉害。

      折礼便盼着她这般光芒万丈的样子,神不知鬼不觉地伸手探走了她腰间的香囊,解开一看,里边却只装了一颗石头!

      折礼抬头,晚香颇好笑地瞧着他,似乎在说你还是嫩了点。

      折礼一把将那香囊扔在地上,气不打一处来。

      晚香忽然收了笑意,面色一寒,转头看去,正在挑选花朵的人群中似乎并无不妥,待她面若寒霜地垂眸看向腰间时,那只另外存放安魂珠的香囊,已然被人取走。

      折礼坐在晚香的椅子上,垂头丧气,只见有人伸手递来一个香囊,那人的手骨节分明,分外好看,那粉色的香囊在他手中,显得娇小可爱。

      折礼抬起头,那人低垂着眸,冷冷地看着他,一瞬间四周的嘈杂都似消失了一般,眼前所见唯有此人,耳畔所听唯有动心。

      那人见折礼怔愣,又冷着脸伸手取出囊中之物,用灵力丝线穿好,俯身要挂回折礼脖颈。

      折礼不自觉地向后退。

      “别动。”是不容拒绝的命令。

      呼吸近在耳畔,染红了脸庞,折礼看着他的侧脸,不由得往后仰了仰,整个人都跌入了那躺椅之中。

      “看到我这么害怕吗?”

      四周的声音终于又入了耳中,折礼瑟缩着从躺椅上爬了起来:“萧……萧先生……”

      非道似笑非笑拉了他一把:“好巧。”

      “你们俩在老娘的摊位搞什么旧友重逢的戏码,巧什么巧,天底下写书的都没你这么巧吧。”晚香气不打一处来,盯着非道。

      “生意不做了?”折礼理了理思绪,看着被晚香吓走的人群说道。

      晚香回头看了一眼,心里更是气得不行,她气极反笑:“真是不错,当日的账我就都能收回来了。”

      非道抬头向晚香看去:“好久不见。”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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