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22、画中人 01 ...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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翌日清晨
楚云哲推开窗,白雪皑皑,今日是工部尚书霍敬云的五十生辰,他命云亦替他准备了一份薄礼,稍后去给霍敬云祝寿。
他与霍敬云平日鲜少往来,但既同朝为官,且他的父亲在世之时,曾与他交好,他带上了薄礼到了尚书府,待他来到之时,屋内已是宾客满座,他向来不许热闹,便恰着点来。
霍敬云见他现身,也是一愣,他没有想到威名赫赫的潇郡王会来给他祝寿,连忙迎了上来:“潇郡王光临寒舍,令寒舍蓬荜生辉啊。”
霍敬云纵身官场数十年,说话圆滑,楚云哲听之,亦知道他的客套,“霍大人不必客气,今日是你的生辰,本王备了薄礼,笑纳。”
屋内的其他的人见楚云哲到了,也纷纷给他行了礼,楚云哲摆了摆手,在霍敬云的指引,在一个地方坐下,霍敬云平时为人谦和,朝堂半数的人都来给他祝寿,场面热闹非凡。
突然一个小厮凑近霍敬云的耳边耳语了几句,霍敬云脸色大变,他给众多宾客说了几句,便匆匆朝后院走去,楚云哲看他脸色不对,想必是出什么事了,但既然他为客,也不好多问。
霍敬云走了没多久,霍府的家丁匆匆来到楚云哲的面前道:“潇郡王,我家老爷请您过去一趟。”楚云哲见家丁面沉重,便快步跟了过去。
穿过长廊,没一会便到了一个雅致的院子,踏入院内,便听闻妇人哭得撕心裂肺:“欣儿,你怎会如此傻....”
“你就这样走了,让娘怎么办....”
楚云哲进入内,只见霍氏抱着一个女子哭起来,哭声要多凄惨有多凄惨,霍敬云则是一脸沉痛,方才在宴会上还红光满面,如今看来,似是刹那间白了头。
楚云哲见此状况瞬间明白了,这里出命案了,死者是霍敬云的女儿霍欣欣。
楚云哲在云亦耳边说了几句,云亦便离开了,霍妇人突然指着霍敬云哭道:“都是你,如果不是,女儿也不会想不开去寻死。”
“都是你害了欣儿。”霍家人丁兴旺,可是女儿甚少,霍欣欣是他老年得女,因此霍敬云夫妇对她很是宠爱,甚至可以说是骄纵。
“夫人,我不相信欣欣会因此寻死。”
“再者,欣欣若是嫁给他,铁定是要吃苦头的,我也是为她好。”
“为她好,为她好,现在人都没了....”霍氏情绪很是激动,也难怪她,自己捧在手心疼的女儿突然香消玉殒,任谁都没有办法接受。
楚云哲走到霍欣欣的尸体旁,只见她的手腕处有一条殷红的伤口,伤口处还渗着血,不用想也知道,这是致命伤,楚云哲凝眸看着霍氏道:“夫人,你是说她自己寻死?”
霍氏看了看地上的一张写着字的宣纸,楚云哲会意,云亦捡了起来交到楚云哲的手上,楚云哲接过看了看,这是一封遗书,大致的意思是说她的父亲不同意她与另一男子的婚事,觉得生无可恋了,就寻死了。
“这是你女儿写的?”
“欣欣的笔迹,妾身不会弄错。”说着眼泪像断了的珠子,簌簌落下。
楚云哲把那张宣纸交到霍敬云的手中道:“你确定这是你女儿写的?”
霍敬云接过看了看,脸上的哀色更甚方才,他的身体在这一瞬间似是被抽空,软绵绵的,身旁的管家扶了他一把,这才没有跌落,他混浊的双眼瞬间染上了雾气。
他缓了缓,抖动的声音响起:“没错,这是欣欣的笔迹。”
“她的字还是老臣当初教她的,她写的‘我’字,时常会漏了上头那一点,老臣说她,她时常说,这是她的特色,一直都没有改过来,老臣见她如此坚持,也就作罢。”
楚云哲再次看向遗书,果然,通篇的‘我’字,皆少了上头那一点。
霍敬云脚步颤抖走到霍欣欣的身旁:“欣欣,都是为父害了你,如果为父当初同意你们的婚事,你也不会寻死了。”
楚云哲问霍府的管家这才知道,霍欣欣喜欢了一个穷酸的书生,一直吵着要嫁给他,可是霍敬云不同意,毕竟霍家为大户,怎么会同意自己的掌上明珠嫁给一个穷酸的书生。
一来有失门面,二来,门不当户不对,霍敬云年过半百,他很是知道,贫穷夫妻百事哀的道理,虽说霍家家大业大,能帮衬一二,可他还是希望自己的女儿能嫁给一个有才能之人,而不是家徒四壁的书生。
霍欣欣此前一哭二闹三上吊,霍敬云也没有松口,就在前些日子,霍欣欣还以绝食威逼,差点命丧黄泉,所幸被救了回来,谁曾想这次,她真的敢割腕自杀,管家说着说着,也是老泪纵横,毕竟霍家小姐,他也算是自小看着长大的。
如今正值花样年华,她却殒命了。
楚云哲听之,在想着什么,这时,苏雪舞拿着勘验箱走了进来,他走到楚云哲身边:“王爷。”
“霍夫人,仵作已到,劳烦你退下。”
霍氏抱着女儿的尸体死活不肯松手,“没什么好验的,欣儿就是自杀的。”
“不能验………不能验……”霍氏又是一阵哭闹
霍氏觉得,她的女儿为金枝玉叶,自己的掌上明珠,而仵作为千百个人验过尸,她觉得晦气且肮脏至极。
她不愿女儿的身体染上这些晦气的东西,就算她死了,她也希望女儿可以清清净净得离开。
楚云哲命侍卫强行把她拉开,苏雪舞上前把霍欣欣的尸体平放好,随即打开勘验箱,取出手套戴上,楚云哲命人把屋内的相关人清理了出去。
屋内霎时间只剩下寥寥几人,霍敬云夫妇眼睛一眨不眨盯着苏雪舞,抽泣声断断续续从霍氏口中传出。
苏雪舞先细心检查了霍欣欣手腕处的伤口,之后又检验她的口鼻,随即,她拿起旁边的镊子,在她鼻子处夹出一些东西当在托盘上,继而检查她的发顶、指缝、双腿等外露部位。
她又解开了霍欣欣身上的襦裙,逐一检查着身上各处,随即她抬起头道:“王爷,我验完了。”
“如何?”
“她并非自杀。”
“细细道来。”
“霍欣欣的致命伤为手腕处的割伤,伤口平整,起刀之处和落刀之处深浅一致,如果她是自杀,她的伤口不应该如此平整。”
“因为当刀割破手腕的血管之时,人势必会疼痛万分,在身体受到剧痛的时候,手上的力度必定会变轻,因此到最后,伤口会逐渐变浅。”
“即便是一个大汉遇到身体的剧痛,手上的力度也不可能一致,何况她只是一个小女子,只有被人一刀割下,伤口才会平整,深浅一致。”
霍氏听闻,又放声大哭:“是谁这么狠心……我的欣儿,我可怜的欣儿……”
霍敬云制止了她,苏雪舞继续道:“如果是自杀,她的衣裙和发饰应当是整齐的,可是你们看,她的襦裙凌乱,裙子的蕾丝边有些地方已被钩断了丝,且发饰也有些凌乱,说明死前挣扎过。”
“我在她的鼻子处发现了这个。”苏雪舞把托盘端到楚云哲面前道。
“王爷,你看。”
苏雪舞用镊子镊起道:“这像是棉絮类的东西。”
“还有她的指缝处有些皮屑,我想应当是她抓伤了凶手留下的,还有,她的蔻丹也脱落了。”苏雪舞拿起霍欣欣的手给她们看。
霍氏见之,抽泣声更大了:“到底是谁这么狠心?被我知道是谁,我定将他千刀万剐。”霍敬云搀扶着她。
“也就是说,凶手的手臂定然有抓痕。”
“嗯。”
楚云哲在苏雪舞验尸的时候,他就已经勘察过现场,房内井然有序,一应物品皆完好,只有地上有些许滴血,只是血迹的位置有点奇怪,一般鲜血溅出,血迹会杂乱无章,而地上的血迹却是集中在一个小区域,血迹似是围成一个圆形。
楚云哲环视四周,眼眸落在离自己不远的案桌上,有几片细小的菊花瓣在上面,他拿起来看了看,又用指尖拭了一下案桌上的灰尘道:“此处是否有个花瓶?”
霍欣欣的婢女小翠道:“是的,这里有个花瓶,插着小姐最爱的菊花,但是,怎么不见了?”小翠看向周围,在寻找花瓶的下落。
苏雪舞闻言,也看向四周,突然她快步走到一个角落:“这里有束菊花。”
小翠见之:“这束花怎么在那里了?”
楚云哲已了然,凶手拿走了花瓶,只是他为何要拿走花瓶?若是求财,屋内其他的物品比这个花瓶值钱多了,显然,他不是求财,他拿走的,或是他正好需要的东西。
他的眼眸又回到了地上的血迹,成圆形的血迹,花瓶,莫非用花瓶取血?