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庸夫》吟吟浅笑

24、第 24 章

　　“景逸，你就这样走了？公司不管了？”

　　“……你不是也出来了么。”

　　“这边海景不错，我只是顺路来看看。”莫灏枕着手臂，悠闲的沐浴着日光。

　　“自从苏落来当我的助理，我就没有一刻休息过。”他懒洋洋的吐槽道。

　　“要不是被缠得我没办法，我才不……欸？”莫灏灵光一闪，“你好像也是——”

　　封景逸闭着眼睛，日光融融蒸得他昏昏欲睡，语气也罕见的慵懒，“你不说话没人把你当哑巴。”

　　莫灏支起一边身子，墨镜下的瞳眸里闪着奇异的光，“心虚了？你不会是因为秦河才……”

　　“没有的事。”

　　封景逸皱起眉头，有些烦躁的模样。

　　莫灏视线往右一瞥，“说不定你是喜欢上他了，要不然跑那么快干什么？你越躲说明你越在意。”

　　“……”

　　“说真的，那天你那个眼神真的吓到我了，就好像秦河要是死了，你也活不了一样。”

　　“荒唐。”

　　“是真的，你是不知道……”

　　“嘶——”

　　封景逸坐起来，凉凉的扫了他一眼，莫灏立马闭上嘴，封景逸冷哼一声，拿起外套就走。

　　“干嘛去？”

　　“这里有苍蝇，吵死了。”

　　好不容易找到一个清静的地方，又跟上来，真烦。

　　“我这次出来也不能待多久，你……你又要去哪儿？”

　　封景逸推出角落的行李箱，“去没有苍蝇的地方。”

　　“……”

　　莫灏欲言又止的看着他，封景逸只顾收拾自己的东西。

　　莫灏蹲下来，把他随意扔在行李箱的东西放整齐，“景逸，我觉得你在心虚。”

　　“放屁。”

　　“要不然你为什么要跑，这个海岛不是你一直想来的么，你才待了两天不到。”

　　“待的不高兴为什么不走？”

　　“……”大少爷真任性。

　　封景逸干脆利落的提起行李箱就走，莫灏只能跟上，他看了看目的地，得，又是七八个小时的飞机，他兄弟可真能折腾，而且最近几天还一点就炸。

　　飞机从日光温暖的海岛出发，降落在初冬的浪漫都市。

　　秦河从出口走出，接待人员便热情的迎上来，他早已得心应手，没了初时的局促忐忑，不经意一瞥，霎时钉在原地，仿佛失了魂，脸上的表情都凝固了。

　　见他没跟上来，其他人不禁有些疑惑，秦河用力地眨眨眼，那个身影便消失不见，似从未出现过。

　　“封总？”

　　秦河摇摇头，示意无事。

　　站在窗前，秦河的目光有些飘渺，脑海里全是另一个人的模样，刻意压在角落不敢去想的某个人，因为一个背影又寝食难安起来，他的一举一动刻印在心里，被回忆不断冲刷变得愈发深刻，他闭了闭眼，坐到桌前，决定用工作麻痹自己，减少胡思乱想。

　　封景逸目光悲凉，眼神绝望，身子单薄的好像风一吹就会消失，他喃喃道：“我到底还欠了你们什么？”

　　秦河想要解释，却发不出任何声音，他只能看着封景逸像被人折断翅膀的鸟儿，每天按部就班的过着别人想要让他过上的生活，背负着不属于他的责任，眼神渐渐空洞，灵魂越来越苍白，最后悄无声息的死去。

　　秦河猛然睁开眼睛，仿佛窒息后突然吸入空气一般大口大口的喘着气，这才发现自己不知不觉趴在桌子上睡着了。

　　夜深了。

　　“嗡——”一旁的手机突然震动起来，响了两声之后又突然中止，秦河拿起一看，发现是一个未知号码，并没有归属地。

　　诈骗吗？

　　他还有些迟钝，忆起封景逸死去的那一幕还是有些回不过神来，盯着得不到回应的聊天框发呆，手指悬在上面许久，始终没有按下去，封景逸拉黑了他们所有的联系方式。

　　莫灏半路被人截胡，去到机场就被人带走了。

　　“我之前和伊语家主说好了，他在国外有一批很珍贵的葡萄酒要展出，我拿到了内部名额，你到时候直接去就行了，我去不了了，你给我留点就行。”

　　“这次机会可不多得，错过了要十年之后，你记得留点啊！”莫灏不放心的嘱咐。

　　“知道了。”

　　他没有说，其实在之前他就收到了邀请函，他一向对这些交际没有兴趣，所以并没有放在心上。

　　展会早上便开始了，临到傍晚封景逸才出现，伊语家主见到他很是惊喜，“我还以为你不来了。”

　　封景逸：“受人所托。”

　　他们互相寒暄了几句，便一同走进去。

　　参加展会的人不多，封景逸一直提着的肩膀放松不少，这样的场合免不了遇见熟人，能避则避，不能避的就闲聊几句，熟人大多问他怎么不在公司之类的，他笑着道最近太忙了，出来旅旅游，散散心。

　　展会里种了品种不一的各色山茶，此时正值花期，花朵不畏凌寒，竞相开放，装点在绿叶间仿佛宝石镶嵌其中，美不胜收。

　　封景逸渐渐往深处去，远离了尘嚣，见足够远了，就近坐到椅子上，浅浅抿了一口葡萄酒，转头发现一个人正看着自己。

　　秦河静静的看着他，并没有说话，不知道来了多久了。

　　封景逸差点被那口酒噎死，他努力咽下去，气息不稳道：“你什么时候来的？”

　　秦河不说话，好像没听见，眼睛不眨的看着他。

　　“？”

　　“哥？”

　　“哥，终于见到你了，你离开了好久。”

　　他的表情淡淡的，看不出情绪。

　　封景逸这才发现他有些不对劲。

　　“你怎么不过来？”

　　他不是最喜欢靠近自己么？

　　秦河摇摇头，说：“我一过去，哥就不见了。”

　　他的表情要哭不哭的，封景逸放下高脚杯，“你过来，我不走。”

　　秦河呆呆的站着，似乎在取舍一般，过了一会才慢慢走过来，他走得格外小心，生怕封景逸不高兴就消失了。

　　他直愣愣的站到封景逸面前，封景逸道：“坐下，要我抬头和你讲话吗？”

　　秦河坐下，眼睛一刻都没有离开他。

　　封景逸发现他身上一大股酒味，靠近了愈发浓烈，脸上也是不正常的潮红，目光也有些迷离。

　　“醉了？”

　　秦河朴实的点点头。

　　“怕我消失？”

　　秦河又点点头。

　　“喜欢我？”

　　秦河明显迟疑了一下，“喜欢。”

　　“为什么？”

　　封景逸抬起酒杯晃了晃，秦河道：“就是喜欢。”

　　“能喜欢多久？”

　　“很久，想和哥一直在一起。”

　　“你知道我想要什么吗？”

　　秦河点点头，又摇摇头，“不知道，哥不说。”

　　封景逸哼了一声，“你的喜欢能维持多久？”他又问了一遍。

　　“一辈子，这辈子、下辈子……”

　　封景逸不说话，他垂下眼睫，须臾才轻轻笑了一声，“我和你这个醉鬼说什么呢。”

　　他抬头，秦河突然靠过来，鼻尖动了动，轻声道：“是哥熟悉的味道。”

　　“你……唔！”

　　秦河吻上他的唇，封景逸瞪大眼睛，下意识想要推开他，秦河头退回一些，目光湿润的望着他，“哥，你讨厌吗？”

　　“你、不……唔！秦——”

　　秦河听他“不”的第一个音节一出，便再度偏头吻上去，这次有些急了，动作也没了之前的小心翼翼，他追着封景逸的唇，右手按住他的后脑不让他退开。

　　封景逸没料到他如此胆大包天，反应过来之后挣扎着推开他，指责的话还没说出口，秦河伸手环住他，声音低涩，明明是他强吻了别人，倒好像他被伤了心一样，“让我抱一会，就一会儿。”

　　“如果这是梦就让我永远不要醒来。”

　　封景逸平复了一下呼吸，“你没醉是不是？”

　　秦河这次应的很快，“嗯。”

　　“抱歉，哥，我忍不住了。”

　　“我真的真的……”好喜欢你。

　　他清明的眼睛里清晰倒映着他的模样，包含温柔爱意的眼神，只看上一眼就让人甘愿溺毙其中，封景逸心头剧颤，一时间不知道要说什么。

　　秦河捧着他的手按在心口，“哥，你听听看，都是为你跳动的。”

　　封景逸掌下一片温热，心跳声如擂鼓，强力有劲。

　　“哥什么都不缺，我没什么可以给哥的，唯有这颗心，只要它跳动一天，就喜欢哥一天，它只因你而有意义。”

　　这是什么土到掉渣的情话，封景逸想。

　　“这世界上的人那么多，我为什么偏要选择你？”

　　“比我优秀的人很多，可是我们是最亲的人……”

　　封景逸目光逐渐冷了下来。

　　秦河低声道：“父亲母亲奶奶都不在了，我只有哥了。”

　　“……”

　　“既然哥不讨厌，我们试试好吗？”秦河用脸颊蹭了蹭他的手，目光诚恳，“如果哥还是不喜欢我，我就只做你的弟弟，做你的家人好吗？”

　　封景逸冷哼，“区别大吗？”

　　秦河目光不变，“只要哥不推开我，让我做什么都愿意。”

　　封景逸有些无言，在他温柔的注视下，突然觉得有些热，还有些坐立难安，可是秦河那么真诚，他……犹豫了。

　　他生硬的移开目光落到热烈如火的山茶花树上，或许是被酒气迷了眼，或许是他也很渴望温暖，他听见他的声音说：“好。”