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庸夫》吟吟浅笑

15、第 15 章

　　苏落告诉秦河直到阿一牺牲，他始终没有变过心。

　　秦河看到那张发黄的照片和那封没有寄出去的信直接哭了，上面的字迹他认识，而且非常熟悉，每当夜半秦奶奶辗转反侧，孤枕难眠时，她就会从枕头底下拿出许正清的信，一个字一个字的细读，秦河看了千百遍，几乎倒背如流。

　　这时坐在客厅里的苏父有些茫然的上了楼，一进书房就看到秦河拿着两张一模一样的发黄的照片，再看看他那个样子，一切都明白了。

　　苏父从小也是听过这个故事，几年来他们也在寻找阿一的亲人，只是年代过于久远，加上资料的缺失，身份不好辨认，此事一直没有着落，苏太爷去世前也还在记着这件事，他说他的命是阿一救的，无论如何也要给他个交代。

　　阿一葬在烈士陵园中，他的名字是假的，他们都知道，那时候他嗓子坏了，只会“咦咦咦”的喊，大家就称呼他为阿一。

　　秦河拿出秦奶奶的骨灰放在墓前，墓碑上苍劲有力的“阿一”与装在盒子里小小的秦奶奶，这对跨越了百年的恋人，终于在这一天得以相聚。

　　秦河又激动又难过，终于把秦奶奶的事处理好，等回过神来都好几天了，他拿出手机准备打电话给封景逸，还没打过去，电话就先响了起来。

　　“二少爷不好了，大少爷出事了！”

　　秦河手机掉落在地，发出“啪”的一声。

　　秦河匆匆赶到医院，恰逢封景逸被人推出来，闭着眼睛虚弱的趟在病床上，眼角还带着乌青。

　　“哥？！”

　　林路对他摇了摇头，秦河收声，闭紧嘴巴跟进去。

　　护士把封景逸安顿好就离开了，林路揉了揉眼睛，好像才缓过来似的说：“大少爷去视察回来的时候，被酒驾的撞了。”

　　负责人站在一旁，战战兢兢的开口：“封总视察完刚上车，那个人就从角落里开车冲过来，太突然了，我们都没反应过来……”

　　封景逸左腿骨折，右手被玻璃划伤，轻微脑震荡。

　　负责人道：“那个人现在已经被警方带走了。”

　　秦河看着封景逸吊着一条腿，脸色苍白的躺在床上，眼睛都憋通红了，他始终没有出声。

　　林路又问了他几个问题，负责人一一答了，秦河还是没说话，林路就让他出去了，负责人抹了一把脸，松了口气，看起来是没他事了。

　　林路自责道：“这次是我疏忽了。”

　　“不怪你。”秦河终于出声，封景逸给林路放了两天假秦河是知道的，只是……他闭了闭酸痛的眼睛，声音沙哑的问：“那个人现在在哪里？”

　　撞了封景逸的人确实喝了酒，那天他失恋了，女朋友骂他太没用几年了还是一样不长进，老板也是个周扒皮，在工作上总是挑他毛病，还天天让他加班，搞得他有点神经衰弱。那天坐在车上，看着封景逸前呼后拥被人簇拥的模样，一时头脑发热不管不顾的撞了上去，撞了之后他就后悔了，刚打开车门就被几个黑衣人按住，然后带到了警局。

　　那人胡子拉碴，昏头昏脑的坐在审训室，证词并无问题，暂定为仇富和报复社会心理。

　　秦河眸子沉沉，“查查他所在的公司。”

　　林路有些惊讶，看了面无表情的秦河一眼，领命去了。

　　没过多久，一份资料送到了面前，秦河翻看了一下并无任何问题，老板并没有徐才说的那么周扒皮，大部分是总监授意，而且徐才本人也有问题，粗心大意、拈花惹草，给公司惹了很多麻烦，他的家庭关系也很正常。

　　他仔细回想了一下股东们名下的公司，并没有和这个公司有任何关系的，连合作都没有，他摩挲着纸张边缘，看不出情绪，过了一会他说：“查查股东们的亲属。”

　　林路领命而去，他的办事效率极高，很快新的资料又送到了桌上。

　　“徐才是资深股民，上个月买股票把积蓄全花光了，赔了很多，他的女朋友也是因为这个原因才和他分手的，两个月前他的一个远房亲戚来找他，买的那支股也是亲戚鼓动的。”

　　林路说着，手指在一处，继续道：“他原本是一个投资人，服务过很多家大型公司，后来因为作黑手被人抓到，开除了。”

　　林路停顿了一下，“他妻子的表姐五年前嫁给了黄建勋表弟的小儿子。”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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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医院里灯火通明，昼夜不歇，秦河接到电话，封景逸醒了。

　　他又一次急匆匆的冲进去，全无傍晚冷静淡定的模样，急急冲到门口突然想起什么似的，整理了一下呼吸才推门进去。

　　封景逸左手打着点滴，正低声和队长讲话，见秦河进来，队长收声退了出去。

　　秦河见他哥虚虚弱弱的靠在枕头上，心里一阵刺痛，他坐到床边，林路跟在他后面汇报了他昏迷时发生的事。

　　封景逸笑了，说：“做的不错。”

　　秦河垂着头看着他手上红一块紫一块的痕迹，眼眶一阵阵发热。

　　“你奶奶的事怎么样了？”

　　秦河抬起头来，说：“全部弄好了，遗物也都烧了。”

　　“不给自己留点？”

　　秦河摇摇头，说：“留了照片。”

　　封景逸点点头，便无话了。

　　秦河看着他说：“哥，谢谢你。”

　　“谢我什么？”封景逸懒洋洋的问，好像不是他受了伤一样，秦河说：“奶奶的事。”

　　上次回去的时候他向封景逸提过，请他帮忙寻找，封景逸势大，比他厉害，或许能得到线索，没想到他真的找到了。

　　说起这个封景逸并不是有意的，他也派人去查过，正如秦河与苏家一样，一无所获，他去国外出差的时候调查了一番莫灏在国外的事，果然给他查到了问题，就知道莫灏突然回国不是没有原因的。

　　他顺手查了苏家，正好发现他们也在打听一个人，他也不确定是不是秦河奶奶的恋人，只是顺水推舟，没想到歪打正着。

　　“对不起，哥。”

　　秦河声音沙哑道，家宴的那天晚上黄冬生曾经找过他，让他与他们合作，他很明确的拒绝了，也没把此事放在心上，后来忙着奶奶的事，把这件事给忘了，没想到他们直接对封景逸下手，秦河懊悔不已，如果他告诉了封景逸，或许封景逸就不会出事。

　　封景逸：“别人天天盯着你，要你死，不是今天就是明天，你能防多少？”

　　秦河没说话，他吐出一口气，手终于伸向他垂在床上的青青紫紫的手，把它拢起来，又低又哑的说：“对不起，哥。”

　　封景逸受伤比伤在他身上还难受，他双手颤抖着，双肩像承担了千金重担垮了下去。

　　封景逸被他温热的掌心拢着有些不自在，他动了动，秦河目光含着极大的痛楚一瞬不移的看着他，封景逸心头一跳，强忍着疼痛把手抽出来。

　　“行了，又不是残废了，哭什么丧，我渴了倒一杯水过来。”

　　秦河给他倒了杯水，封景逸伸手去接，秦河固执的捧到他嘴边，“哥你受伤了不方便，我喂你吧。”

　　他小心翼翼的给封景逸喂完，末了又用手帕仔仔细细的擦干净他唇角的水渍，封景逸从未被人这样服侍过，扭过头道：“医院住着不方便，等过两天检查完就搬回去。”

　　秦河嗯了一声，问他饿不饿。

　　封景逸没有胃口，说不想吃。