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梧桐栖凰》闲声和人生

3、前夜（2）

　　黎明破晓，晨光照亮京城

　　皇宫正殿内的凝重气氛却和明媚的日光形成的鲜明对比。云昭的开国皇帝叶光早在夜间猝然长逝，而在夜间一直留守在他身边的，便是那个寄养在皇后膝下却最不受众人待见的草包四皇子叶辰风。叶辰风的脸上写满了痛失亲父的悲痛，想要逼问储位一事的满堂肱股重臣也不知该如何开口，踌躇着陷入了沉默。叶辰风也全然不提起皇位一事，旁若无人地守着叶光已经微微发凉的尸体，仿佛那具身体有着无穷的魔力。

　　终于，宰相张载亭耐不住性子打破了这片恐怖的沉默，让众人稍稍松了一口气。”四皇子殿下，老臣追随先帝多年，先帝猝然长逝，臣等固然悲痛万分。但现在的当务之急莫过于立储一事。皇后娘娘常年体弱，大皇子、二皇子不幸早夭，三皇子离奇失踪，而五皇子又年纪尚小难以担当重任。四皇子却在关键时刻发挥作用，老臣.....\"

　　叶辰风慢慢起身，看着张载亭怀疑的语气，眼里带着几分不易被人察觉的嘲弄，却是恭恭敬敬地开口：“张相的意思，是觉得本皇子有过错了？怕是误会我了，那依您之见，如今该如何作为呢？”

　　张载亭眼光微动，看懂了叶辰风话后的野心：“依臣之见，自然是全力寻找三皇子。如果不然，敢问四殿下，如今匈奴欲侵扰塞境，兴兵扣边甚至屡次利诱边关守将，云昭该如何自处？黄河发水，水淹千里；淮南天旱，易子而食；赋税混乱，私商成灾，孰先孰后？应该如何处理？”

　　叶辰光垂下眼眸，在心底冷笑了一遍又一遍。世人都只知道三皇子叶辰清文韬武略，忠孝两全，哪里会有人懂他这寄养的四皇子叶辰光的雄图伟略呢。大殿又一次陷入了诡异的沉默，不同的是，以张载亭为首的一帮大臣似乎放松了许多。

　　“那本王倒是有几分愚见了。”叶辰风笑了笑，却带来一阵寒意。“凡事攘外必先安内，我相信以林老将军为首的边将有能力应付突发的边险。至于天灾人祸，救人如救火，理应开仓赈灾稳定民心。至于私商赋税，首当法令先行，轻者罚款，重者下狱，以儆效尤。不知本王的方法，张相是否满意？”众臣在心里百转千回，谁也没有料到这个出身微寒，不起眼的皇子竟然有这样的治国良策。

　　这个大殿已经沉默太多次了，但这次，似乎是最后一次沉默了。叶辰风淡淡地撇了一眼堂下心思各异的众人，走到正中的案几前，用手摸索着案几的底部，出现了一个一尺见方的暗格。“父皇圣明，为防不测，这是父亲临终时告诉我放着遗诏的秘密机关。“

　　众人一听遗诏，纷纷跪倒在地，叶辰风似笑非笑，展开诏书，像是故意地一样缓缓开口：”朕深知自己已经病入膏肓，药石无医。然储位之事，不可不尽早打算。三皇子辰清深得朕心，然出身显赫性情难免有骄纵之气，不及同龄的四皇子辰风稳重自持。辰风虽出身寒微却由皇后抚养，文韬武略，是朕属意的继位之人。望他日不测之时，众臣得以匡扶，兴我云昭，稳我社稷。钦此。”

　　张载亭似乎还想说些什么：“可是殿下，三皇子他...\"叶辰风像是已经厌倦了这种唇枪舌剑，挥了挥手，一支精练的士兵便将大堂里所有的官员团团围住。叶辰风慢慢坐下来，自顾自地斟了一杯茶，”有谁想要抗旨吗？“众大臣见状，纷纷俯首，吾皇万岁万岁万万岁的声音洪亮到似乎要掀翻屋顶。

　　众大臣渐渐散去准备新帝即位的事宜，只有张载亭依然傻傻站在原地。叶辰风端着茶杯走向他，把茶杯递向他，别有深意地说：“张相，茶都凉了，你还不走吗？”张载亭却没有放下茶杯，只是死死看着叶辰风，好像从来没见过他，要重新认识认识一样。

　　“说回来我也要感谢张相您，要不是您逼问，我也没有机会展示自己的才能，光是靠武力威逼，怎么能让这帮老头们心服口服呢？\"\"你早就有计划了，对不对？”张载亭似乎用尽了全身的力气，问了这句话。叶辰风却笑了笑，不置可否。

　　“要怪就怪你的好徒弟关键时刻掉链子吧，张相，充当辰清的太傅，又要处理国家的大事小情，实在是太辛苦了吧。”“放过他一条命，就当作是我这个糟老头子，最后的一点薄面。”说完这句话，张载亭颓然离开大殿。

　　这天黄昏，除了新帝登基的消息，开国老臣张载亭主动请愿告老还乡，也在京城引起了轩然大波。京城人人自危，本就不安分的新朝，暗流更加汹涌。