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权宦有女待出嫁》怪兽二钱重

12、第12章

　　韩仟扫了眼店内挂着的木牌，菜品种类繁多，也不知什么好吃，便直接问起：“店里可有方便携带的招牌点心?”

　　“本店拿手的有绿豆糕、枣泥酥、灯盏糕……”小二娴熟地报了几样，随后殷勤地问道：“姑娘要哪些?”

　　韩仟听着这些陌生的名字也不知哪样是哪样，懒得麻烦，故告诉小二：“无碍，你随便帮我挑选些。再帮我拿个三层大的食盒挨个儿塞满就是，盒子的价钱一并折入糕点中。”

　　小二记下韩仟的要求，只是有些糕点需要后厨现做，于是领着韩仟二人上了楼先做休息。

　　韩仟就发现这里的布置明显比下面雅致了许多，桌与桌之间离得一丈宽，食客的衣着亦精贵了不少，看来这层是店家专门用来款待贵宾之用。

　　而她随意一眼，注意力便被窗边的两人所吸引。

　　其中一位正是昨晚魏鑫口中的肖家滴长孙，肖程睿是也。

　　与那日神采奕奕的张狂少年不同，今日的他身着玉色直身，面色薄红，而原本俊逸的面庞右侧有道从嘴角到眉骨的血痕，不知是被什么器物所伤。

　　这伤痕若是挂在其他人脸上多半会觉得吓人，但这帅小伙底子好 ，在颜值加持下反倒是多了份痞气。要是放现代，不知又得吸引多少年轻妹子。

　　因为魏鑫那番话，韩仟自然把肖家人列为重点观察对象，于是她毫不犹豫就朝肖程睿旁边的空位走去，准备偷听下这小伙儿同那人聊些什么，说不定能抓到些有用的信息。

　　两人交际的一瞬间。

　　肖程睿突然止了声，微醺的眼神离开好友，全然放到韩仟身上。

　　见肖程睿望得出神，穆风单肘撑在桌面，拉近了些两人的距离，细声说道：“怎就这么大的反应?终于遇到心仪的了?”

　　闻声，肖程睿赶忙收回了眼神，鄙夷地看了眼穆风：“捂得这么严实有啥好动心的?万一是个丑八怪，岂不是浪费了我一片真情!”

　　“那你木愣愣的看着姑娘干嘛!”穆风一脸奸笑，显然就是不信肖程睿的说辞。

　　肖程睿又翻了个白眼，也不故作神秘，低头给穆风说起：“这姑娘来头不小。她熏衣的香是宫里出来的。”

　　“哦!你不老实!”穆风被这话引起了兴致，指了指肖程睿：“还说你在外面没女人。现在连姑娘的衣香是从哪来的都知道了。”

　　“狗屁!”肖程睿懒得同他解释，直接拿过酒壶又给自己满上一杯，仰头便一饮而尽。

　　穆风瞧他不接自己这茬，也不再逗他道：“快与我说说，你是怎么知道的?我印象中，你可对女人这些胭脂熏香不感兴趣呀。”

　　肖程睿瞥了他一眼，也没因为前面那些话置气，再望了一样坐在旁边的姑娘，才转头对穆风说道：“家母前些日子陪太后游院子，闻着太后身上那熏衣香喜欢得紧，后面才得知是此物今年辽南的新贡。太后瞧着母亲喜欢，便赏了一匣子。这香味确实安神逸人，所以我有些印象。”

　　听到这事来龙去脉，穆风也跟着望了眼韩仟，“宫中新供都能用上，这姑娘到底是个什么来头?”

　　“你问我我去问谁!”肖程睿又分别为自己和穆风各满上了一杯。

　　这边两人还在悄声讨论，那一头韩仟怕三雅站着辛苦，便让她也坐在自己身旁，三雅本想推辞，但想起自家姑娘说一不二的性格，就只好小心翼翼的坐在凳边。

　　“这姑娘可以呀!瞧她对下人体贴，想来也是个心胸宽广之人。”穆风打趣着，又用手肘碰了碰肖程睿，明显是想当月老牵根线。

　　肖程睿不想再与他讨论这事，只说：“话说至此就行了。姑娘离得忒近，被听到不好，我们还是该喝喝该吃吃，少说这些废话。”

　　穆风觉得这话在理，也就收了取闹的心又回了正常的声音，问道：“刚才我问你，你这脸是咋回事来着?是哪个不长眼的敢往你脸上动手，为兄必帮你收拾回来!”

　　“我父亲拿鞭子抽的。”

　　“当我没说。”肖程睿话音刚落，穆风无缝衔接脱口而出。

　　两人还未来得及继续聊下去，便听着旁边的姑娘传来清脆的笑声，见他们望了过去，姑娘赶紧低下头给自己添了杯茶水。

　　穆风回过神，继续问他：“伯父向来以好脾气闻名，以前你也有不少出格的事儿，也未见他拿你如何，怎就这次下了这么重的力气?”

　　提起这事，肖程睿的脸上露出一丝苦笑，烦闷之际又是一杯下肚：“穆兄，你忘了?翻年又到国子监向朝廷举官的日子，父亲知道我这学识科举无望，便提着节礼去拜访了恩师，询问举官这事。”

　　“那你恩师高祭酒怎么说?”

　　“恩师向父亲直言——没戏!我每月的策问、经义的课考都为中下，不可能出现在举官的名榜中，明年还得继续在率性堂念经义。”肖程睿的言语里透着强烈的无奈感。

　　韩仟听到此处，心中了然，弄了半天原来这个小帅哥是学渣。

　　这事确实有点难以料到，毕竟他祖父是内阁首辅，父亲又是工部尚书，按理说小伙子生在顶级的书香门第，这成绩不应该呀。

　　韩仟还在疑惑，只听肖程睿又说起：“六年前的同窗已官至大理寺卿，如今在朝堂上和父亲政见不和，时常惹得父亲不快，他回家便拿这事激我，想着我能尽快踏入仕途。科举无望，又不会拉下脸为我捐官，便只有走国子监举官这条道了，只是如今他又得多等上一年。”

　　穆风拍了拍他的肩，先安慰了一番，又有些不解地问他：“你读书这事也不是一两天了，伯父不至于往你脸上打啊。”

　　肖程睿许是喝得有些上头，啪地一下将酒杯重重磕在桌上，有些气呼呼地说起：“这事都赖镇抚司的魏鑫!”

　　见肖程睿提起魏鑫，韩仟立马拿出专业吃瓜的态度，将耳朵竖得老长。

　　穆风也赶紧问怎么回事，他把着酒谈起了其中缘由。

　　原来初四肖程睿在南城门与魏鑫起过争执这事，引起了不少人的注意，有人便把这话传到了肖尚书的耳中，只是那一晚肖程睿并未回府，而是同几个兄弟去伶坊玩了整夜的双陆。

　　翌日他回到家中给父亲请安，对方直问他从何处归来，肖程睿随口就答了声国子监。他这一说谎，将好脾气的肖尚书彻底惹恼，拉着他就往祠堂里走，还令下人拿长鞭亲自动了手。

　　而作为文官的肖尚书从没动过武，一时没控好力道，鞭子就往他脸上招呼去了，好在肖程睿母亲及时赶到才止住了肖尚书，否则还不知如今会是个什么样。

　　得知整件事的前因后果，韩仟心里就对肖程睿这人有意见了。你自己又菜又爱玩，关兢兢业业的魏鑫什么事!

　　差评。

　　好在穆风还算个明理的，没和肖程睿沆瀣一气，“这事就是你自找的，谁也怪不了。从国子监偷跑出来彻夜不归，还当面撒谎，确实太胡闹了。如今你祖父、父亲在朝中腹背受敌，他们肯定盼着你能早些入仕帮他们。”

　　肖程睿可不管这些，酒性上来了，又连着倒上几杯，随后轻快地吐出一句：“不是那块料，也没那个心，怎么盼都是白想。”

　　谈笑间，又闻楼梯咯吱咯吱响起。

　　只见店里的掌柜亲自弯着腰领着二人上来，左边那男子三十出头，剑眉星目身着大红公服，另一位则是穿着蔚蓝曳撒的锦衣卫。

　　刹那间，所有人的目光都向二人投去。

　　三雅见了他们，赶紧提醒韩仟：“姑娘，穿公服那位也是主子的义子，镇抚司指挥使瞿大人。”

　　韩仟微愣，今天这是什么运气，怎昨晚魏鑫才聊起这两个人，今天就挨个儿见了个遍。

　　她知道瞿广恩必然认得出三雅，但是她也不担心对方会来打招呼，毕竟老罗下了命令要隐藏自己身份，那瞿广恩如此一个人精自是不可能当着肖程睿的面来与自己攀谈。

　　只要不说话，他就影响不到今天的计划。

　　因为楼上拢共就几桌客人，又加之全是男客，瞿广恩一眼便瞧见了三雅，不用多想，也猜出了那帷帽下的女子是谁。

　　“嘿!怎么瞿广恩就往我们这边看?你上次同魏鑫闹，是不是扫了镇抚司的颜面?万一得罪了这个疯子，可就麻烦了。”

　　韩仟听见穆风的话，知道他是误会了瞿广恩。

　　“呵……”肖程睿一声冷哼，声音里已经有着明显的醉意，“疯狗一条而已，有啥好担心的。”

　　完了!喝醉了!

　　穆风知道肖程睿虽看不起阉党、锦衣卫，但是从不会当众出言不逊，毕竟大家台面上都是其乐融融，只在私下较量。

　　见到两人朝这边的空位走来，又担心喝醉的肖程睿去找瞿广恩的麻烦，于是穆风当下立断唤来小二算账。

　　一旁的锦衣卫没注意到自己上司的变化，嘴上还继续说着刚才讨论的卷宗：“指挥使，你猜那逆子后面怎么了?”

　　“你说说。”瞿广恩嘴上随意硬了一句，但满心思都是韩仟其人，上次他给干爹说想看看姑娘长什么样，但是对方咬死不答应。

　　想着魏鑫那大傻子都知道了姑娘长什么样，自己连个影儿都没见着，心中越发忿忿不平。

　　旁边的锦衣卫接着说道：“那逆子不干人事，被他父亲知晓这些烂事后，一顿鞭子就往脸上招呼。这种畜生，活着也是给父母丢脸，何苦出来遗祸人间。”

　　砰——

　　突闻一声酒壶砸地，霎时摔得四分五裂，肖程睿愤然起身，指着那锦衣卫大骂：“你/他/娘的骂谁是畜生!我肖程睿再不济，也轮不到你们这等阉人的鹰犬爪牙来糟践。”

　　“???”

　　韩仟隔着帷帽见到说话那锦衣卫满脸黑人问号，显然是懵逼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