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霁月澄铭》醉书翻墨

2、第二章 江湖纷乱

　　“今日本小姐在此斩厉除冥，众人记住我的名字才好，雾晖宫少小姐李星遥”女孩一袭粉色衣裙，手里的剑还未入鞘，语气活泼，尽管刚刚斩杀了不少戾气也丝毫不见吃力。
　　“我代扶风镇上下老小谢过姑娘”一位老者向女孩做了一个揖，他身后的众人见状也都向她俯礼。
　　女孩回了一个礼，脸上的稚气未消，但却装作极为沉稳地说道“不必客气，我们宫主有令，你们这镇子被戾气侵扰，需要钱财修缮，你们的钱先不用给了，等你们有了钱再给就是”
　　“老朽谢过宫主，今日之恩，我们扶风镇上下铭记于心”
　　女孩点点头，未再多说，便带着一行人离开了扶风镇。

　　“少小姐，咱们得回去了”
　　“前面就是旭阳派吧，我还没去过旭阳山附近呢，我看看就回去”
　　“不可少小姐，宫主有令，处理完就回去”
　　“我又不惹是生非，我就去看看，那可是让我姐姐受过散灵之痛的地方，我倒要看看那里的人长得有多丑陋”
　　“少小姐”
　　“再催我，我就想办法开溜了，到时候姐姐生气要罚你，你莫要怪我”
　　“至多一个时辰”
　　“成交”
　　女孩走在旭阳山脚下的大街小巷，看着这热闹的景象，颇为厌恶，觉得这里的人都是不知感恩之人，姐姐明明救了她们，让这里和平安定，却被他们污蔑厌恶。

　　女孩走着走着看到一个男人突然停下就怔在原地，目不转睛地看着她走来，离得近些了，女孩想要绕开继续走，却看到男人眼睛红了，觉得奇怪就又扭头看了一眼。
　　男人略带颤抖地声音缓缓响起“霁月？”
　　女孩在男人哽咽的声音中听到自己姐姐的名字，但看了看自己并不认识这个人，而且姐姐也曾告诉过她，不要随意理会他人说到的雾晖宫的任何人和任何事，所以她便就假装没听到的走了过去。
　　男人也并未跟上，只是留在原地，看着女孩的背影，很久很久......好像那群少年们留在这里恣意轻狂的影子，行侠仗义的日子还在昨日。

　　今日非往日，曾经的江湖五大派如今大多已经衰落。
　　百年前天界斩厉除冥，众多戾气四散人间，为保人间安定，民间便起修习仙法之人，历经千年，几经风云变幻，江湖之中，兴起旭阳、济飏、溯明、峒兆和药禾谷五大派。
　　天暳二十一年，江湖第一大派旭阳派分崩离析，旭阳派自立派以来坚守正道，潜心修武，历经数百年终成江湖第一大派。但至旭阳派第十七代掌门时，其第二子苏奕尘弃正道修邪途，在江湖上行恶事邪举；其第三子苏奕勋不喜所谓名门正派之作为，在江湖上以收人钱财，替人消灾为宗旨，行亦正亦邪之事。
　　江湖正派纷纷声讨，最终第十七代掌门苏彦希盛怒之下将二子逐出旭阳山。将第十八代掌门之位传于长子苏奕泽，第十八代掌门修习刻苦，行侠仗义，素为正道之楷模。
　　苏奕尘被逐出旭阳山后，自行修立黯暝教，至此江湖之中便有了邪教邪派开创之风。
　　而苏奕勋离开旭阳山后在雾晖山创立雾晖宫，以‘收人钱财，替人消灾。受人之托，忠人之事’为旨，自此江湖之中便有了亦正亦邪雾晖宫。
　　天暳四十九年，旭阳派掌门苏奕泽迫于各大派的声讨逼迫，与其他四大派一同讨伐黯暝教，黯暝教教徒被斩杀大半，教主李奕尘见大势已去自尽于修罗殿中。
　　雾晖宫宫主苏奕勋闻讯赶到，凭一己之力保住了黯暝教剩余教徒，并将其带回了雾晖山，因此江湖正派将雾晖宫也归入邪派之流，旭阳派与雾晖宫也自此彻底断交绝义。

　　天耀元年
　　清香紫檀雕祥云万里，云锦丝绸绣锦绣河山，以百年紫檀为床，以云锦苏绣为帏，如此奢华的床榻上，一个十四五岁的姑娘在睡梦中甜甜的笑着，应是做了很美很美的梦。
　　梦很长很长。
　　“娘，这是外祖母年轻时的画像吗”一个十岁大小的女孩仰着头望着身侧一袭铃蓝色衣装腰间别剑的女子，女子笑了笑将身子俯低了些看着女孩手中的画，宠溺地说“是~”
　　女孩咧着一个大大的笑，说“外祖母真漂亮，因为外祖母很漂亮所以外祖父历经千辛万苦把外祖母娶到了手”，女子听闻笑着摸了摸女孩的头“娘小时候，你外祖母曾讲过，当时你外祖父不顾他人言语，不顾世俗，和你外祖母在一起。但不是因为你外祖母漂亮，而是因为你祖母览阅群书，武艺高超，心中又有自己的善恶之道，是当时江湖之中少有的奇女子”
　　“奇女子，那娘跟外祖母一样厉害，那我日后也要和娘一样厉害，也要成为举世无双的人”
　　女子听到女孩的话笑了起来“月儿肯定比娘和你的祖母都要厉害”
　　“月儿最喜欢习武练剑了，书也读了很多，以后会很厉害的”
　　“小姐”一个黑衣的男子低沉的声音打断了这对母女的对话，女子将画收了起来，看着身侧女孩古灵精怪的样子“月儿，你去看看你妹妹醒了没有，母亲有些事，你替母亲去照看一下妹妹”
　　女孩像接到命令一样，行了一个大人们常做的礼，然后蹦蹦跳跳的离开了凉亭，走向了揽星阁。
　　揽星阁里的一个老婆婆看着她进来行了个礼说道“霁月小姐来了，星遥小姐已经醒了”，李霁月冲婆婆一笑“夏英婆婆”，婆婆笑着点了点头“小小姐今日没去竹林练剑啊”“去了，回来歇会儿，正好娘有事，所以我来照顾妹妹”
　　李霁月向里面走了进去，一个两岁大的孩子坐在床边，看着走来的姐姐，开心的叫着“姐姐，出去玩”
　　李霁月将李星遥抱起来，轻轻晃了两下“星遥，姐姐带你去溪边吧，我们去抓鱼”，李星遥的小手抱住她的脖子“好，姐姐带我去玩”
　　鹿鸣溪
　　李霁月牵着李星遥的手走到溪边，一起蹲了下来，李星遥小手拍了拍水面“好多鱼”，李霁月看了一眼李星遥可爱的样子，将她抱起来送到了跟来的老嬷嬷怀里，然后将裤边袖子都免了起来，走到溪里“星遥你还小不能下水，你在那里看着姐姐，姐姐给你抓鱼”
　　溪水清澈见底，水面上清晰的映着女孩开心的笑，溪谷也时时回荡出两个女孩的笑声。太阳在湛蓝色的天上挂着，云也自由自在的飘来飘去，在溪水上映着变换着的图案，想来这个夜晚的雾晖山应也是霁月清风，繁星满天，只是这样的景色却好像从来都应出现在梦里，一个很长很长的梦里。

　　床上睡着的小女孩渐渐地眉头紧锁起来，这长长的梦里从儿时爹娘在侧时的欢声笑语，到听闻父亲遇害，再到母亲报仇终没能回来，最后是自己抱着妹妹在灵堂上，对娘起誓一定会照顾好妹妹......
　　睡梦中的女孩睁开了眼，一滴泪从眼角慢慢滑落了下来，女孩抓了抓被子，眼里含着泪，却强忍着不去掉下来，也不发出一声哭腔。含泪的眸子越来越润，透出难过和思念。
　　女孩常常梦到小时候，那时爹娘在侧，每日的温馨快乐，是世上最简单的幸福，如今想来，那时练武的辛苦都是甜的。
　　她也常常纠结，她很想梦到小时候，梦到那些欢声笑语，梦到爹娘的样子，她怕有一天她会忘记爹娘的样子。但又害怕梦到小时候，梦到爹娘离开的消息，然后在梦中在上演一次，她害怕梦醒之后的孤单与思念，她更害怕醒来之后必须去面对世人对于母亲的偏见。

　　十五年前
　　天暳五十一年，也就是雾晖宫被当时江湖五大派划为邪派的第二年，雾晖宫宫主的女儿苏云岫产下一女，产女当晚皓月当空，清风徐徐，苏云岫的丈夫李景行给两人的女儿取名为李霁月，许霁月清风，皓月明空之意。
　　当时江湖之中，医术第一大派当属药禾谷，但药禾谷在江湖上素来褒贬不一，百年来谷中既制药救人也制毒杀人，所以其既不归于正派也不归于邪派。而这一任药禾谷的谷主不喜制药只喜制毒，且出价售卖，有许多江湖上的名门正派之人皆死于药禾谷的毒药。随着时间推移药禾谷制毒的学徒越来越多，而学医的却越来越少，药禾谷的名望也越来越差。当时药禾谷谷主的二儿子李景行，也就是李霁月的父亲，虽素来只学医救人，但碍于其父作为，江湖中人对其也颇有微词。
　　天耀元年，江湖五大派之一的峒兆派掌门师叔被人暗伤，性命可危，因此请医术颇高的李景行至峒兆明洞为其诊治，诊治后的第二日，便传来掌门独子被药禾谷的毒所害的消息，峒兆派掌门便不辨是非，不分善恶的将当时在峒兆明洞的李景行暗杀。
　　此消息传出后，李景行之妻，雾晖宫宫主之女苏云岫便日夜兼程赶到了峒兆明洞，苏云岫到时的那个夜里云翳遮天，第二日清晨，峒兆派满门被屠的消息便在江湖之中，人尽皆知。

　　“月儿，夜深了，怎么还坐在这里啊”李霁月扭头看到身后的姑母，笑了一下“姑姑”。
　　自从父母身亡后，李霁月的姑姑李疏影便常来雾晖宫照顾她和妹妹，虽然在雾晖宫她除了妹妹还有亲人，她的舅父苏云彻和舅父的养子苏函俟，但她舅父身为雾晖宫的宫主每日都忙于宫中的事务，也无暇照顾她们。
　　姑姑李疏影轻轻拍了拍她“天凉了，早些回去休息吧，每日夜以继日的练武修习，年年都无冬无夏的，你如今的武功不比你母亲当年差，你母亲定是欣慰的”，李霁月望着月亮嘴角上扬“我只是希望娘留给我的剑法，我练的再好一些，您先回去睡吧，这凉亭晚上的风吹来特舒服，我再待会儿”
　　李霁月说完凉亭内沉寂了几刻，然后李疏影轻轻地说道“想记着就难放下，姑姑放不下，所以也不劝你”
　　舅父和夏英婆婆常常劝她放下，可只有姑姑不劝她。
　　李霁月常常坐在凉亭看月亮，常常想起父亲被暗杀，而峒兆派的人何其该杀，又常常想起母亲屠了峒兆派满门，这又到底是真是假。她不相信母亲会将无辜的人也杀了，但世人都说峒兆派当夜火光遍山，将夜都照明了，第二日血流成河，血和焦火的味道传了千里。她相信她母亲不是暴戾恣睢的人，可她母亲没有回来，没能解释，甚至连尸身都未曾找到。
　　那时不过十岁的她，非要将她爹娘为何离世问得清清楚楚，也要记得清清楚楚。
　　李霁月回头想看看姑母是否离开了，却见姑母坐在凉亭的另一端望着天，李霁月看着她笑了笑，她知道姑母也有着许多的故事。
　　药禾谷谷主有两个孩子，长女李疏影自小学医制毒，医术精湛，练毒精妙，比起温润沉默的二儿子李景行，雷厉风行的李疏影素来被视为下一任谷主，但她不喜约束，时常在江湖游走，并在江湖中遇到了心悦之人。李疏影与心悦之人结为夫妻，本想一起隐于竹林，过世间最平淡的日子，可江湖诡谲，总是事事不能如人愿。
　　传闻，十一年前有一玄门中人挟持她的丈夫，要她制毒杀人，她丈夫不愿其违背学毒之初心，自尽于她面前，那玄门中人知道她是药禾谷谷主之女，不敢伤她分毫，但也未曾想到她丈夫如此烈性，因害怕药禾谷寻仇，便匆匆逃走了。李疏影寻了三年未果，后来雾晖宫下达了追杀令，雾晖宫收集各方信息找到了那个玄门中人，最终李疏影用毒将他杀了。
　　李疏影仇以得报后，仇虽然放下了，但心却放不下，她的丈夫平生最喜行侠仗义，她便开始游走江湖四方，行医救人，以继其志。直到得知了李霁月父母身亡的消息才赶了回来，自那以后她每隔三四个月，便在雾晖山待上一段时间，教一教李霁月和李星遥医术和制毒，也常给她们讲江湖上的事。
　　“姑姑，快到我爹的忌日了，您想他吗”李疏影见李霁月拖着小脑袋认真问她的样子，走到她身边坐下“不想，你爹他从小便不听我的话” “可您不是说，我爹从小就沈默寡言，温润如玉的，看着就好欺负嘛” “只是看着好欺负，但他啊，心中有自己的想法，而且还很执拗，认准的事绝不轻易改变，当初你祖父让他学毒，他被打的多少次都不学”
　　李霁月看着姑姑回忆往事嘴角不自觉挂起的笑，说道“姑姑真是口是心非，怎么可能不想我爹，明明还是想爹的” “稍稍有些想吧，但说到想念，我倒是很想你母亲。当初我得知你父亲要与你母亲成亲时，我来了雾晖山一趟，见到了你母亲，当真是一见如故。你母亲腹有诗书，飒沓英姿，武功在江湖上也是少有敌手，当时我已是游历江湖数载，看世间千人千面，但你母亲是我见到过的侠女之中，最英姿飒爽，最有江湖奇志的人，所以当初我还担心你父亲那一天会被你母亲给休了”
　　李霁月听闻笑了起来“我也觉得我娘最英姿飒爽，有江湖奇志，所以我从小就立志要成为娘一样的人，可是外面，但任他人如何说，我都不相信”
　　李疏影摸了摸李霁月的头“我也相信你娘，她绝非滥杀无辜不分善恶之人，终有一天，这世间会还你娘一个清白的”
　　李霁月重重的点点头，“迟早有一日我会查清此事，找到真相”
　　“好，姑姑相信你，天不早了，回去睡觉吧，我听闻你舅父近来身体不好，明日你去看看吧”
　　“好”

　　第二日清晨灵济阁（雾晖宫宫主所居）
　　李霁月走到凌济阁外，值守的宫徒手握剑放于左胸前，行了一个宫礼“小姐”，李霁月回了个礼便走了进去。
　　灵济阁内，苏云彻严肃冷寂的坐在满放卷宗和信件的桌前，脸色苍白，却依旧极为专心的看着手里的卷宗，李霁月走上前行礼“舅父”
　　苏云彻见李霁月来了，笑着将卷宗放下“月儿来了”
　　李霁月看着舅父虚弱的样子，脸上没有一丝血气，说话的声音也不比往日爽朗，但她也不过是几日没来看舅父，怎么突然病这么重。
　　李霁月担心的问道“舅父，我不过几日没来看您，你身体怎么突然病这么重”
　　“旧伤难愈，况且这伤伤到了心肺确实不好医治，已经请你姑姑看过了，你不必太过担心”
　　“您得多多注意些，别总是把宫中的事情都自己一人处理，您可以将一些不太重要的交给别人啊，等函俟回来了，让他帮您弄，你还可以让我帮您啊”
　　苏云彻听闻笑道“舅父心中有数，你放心吧，不过你也该了解了解宫中的事宜了，日后”，李霁月听出舅父又要说让她承继雾晖宫的话，赶紧打断了他“我可不想当宫主，我想日后在江湖上浪迹四方，行侠仗义，还是等函俟回来，多教教他，日后让他承继”
　　苏云彻拿着几本卷宗，起身走到李霁月身边“函俟有任务在身，还要些时日才能回来，你便先看看这些卷宗吧”，李霁月点了点头“那我暂时帮您分担一些，但日后还是让函俟来吧，他虽然比我小一岁，但比我沉稳，宫中的事他也早就参与了，江湖上的事他懂得也多”
　　“当初我在函山一带救下他，且先不说他是否还有亲人在世，日后他会不会离开雾晖山寻亲，但这雾晖宫的宫主之位不能逼着他坐，他若愿意自然是好，他若不愿自然也不能强求，你也是一样，可舅父也不能看着日后无人承继宫主之位，所以你们俩个都要学，等俟儿回来，他也是要学的。”
　　李霁月接过舅父递来的书“您说的对，万一函俟跟我想的一样呢，他人觉得做宫主是一件大好的事，可我们不一定就是这样想的，要不您现在就开始培养星遥吧，她才七岁，您现在就天天给她讲宫中之事，日后星遥来承继宫主之位，如此甚好，不过这几本卷宗我先替您看了，您歇一歇吧”
　　苏云彻笑着说“不急，慢慢来就是，你先回去看看这些吧” “好”

　　几日后，李霁月看完了卷宗，做好了批注，想着送去舅父那里，但抬眼望向窗外天都黑了，心想自己住的揽月阁在雾晖山东南，不管是离舅父的住处灵济阁还是雾晖宫的风云大殿都挺远的，索性就第二日一早拿去好了，边收拾了一下书桌，洗漱了一番便躺下了。
　　可刚躺了一会儿，翻来覆去的怎么也睡不着，便起身穿上衣服，拿着卷宗出去了。
　　李霁月走到揽月阁外，看天色虽已晚，但想来舅父应该还没睡，反正自己也睡不着，便送过去好了，如果到了那里舅父已经休息了，那就当时散步了。
　　李霁月先慢悠悠的走到风云大殿，殿中的副使说宫主已经回灵济阁了，李霁月便又慢悠悠的走到灵济阁。
　　灵济阁外值夜的宫徒惊慌的看着她走来，李霁月看着他们奇怪的神情，想这灵济阁中是出了什么事。一脸疑惑就要进去，阁外的宫徒行了一个礼，就赶紧伸手把她拦住“小姐，宫主有令任何人不得进入”
　　李霁月点了点头“我来送卷宗，既然不能进，那你们拿进去吧”其中一个宫徒接过，便走了进去。李霁月也没有再说什么便直接往回走，只是走了没多远她又折了回去，但这次她没有去灵济阁门口，而是绕到了灵济阁一侧，虽然灵济阁的围墙极高，里面又有巡逻之人，但悄无声息地进到她舅父寝室对李霁月来说也不算难，只要她舅父别把她当坏人直接开打就行。
　　李霁月身形干脆利落地落到了阁内，奇怪的是阁内一个巡逻的人都没有，李霁月便轻松的走到了她舅父寝室外。她躲在一颗大石头后看着，发现寝室外的场景很是不同寻常，十几个宫徒在寝殿外值夜，绕着寝室围了一圈，而巡逻的宫徒只围着寝室巡查。
　　李霁月想看看到底怎么回事，她舅父难道练了什么奇功，便偷偷地走向寝室门外的古树下，避开巡逻的宫徒后，找准时机，冲至门前，还没进去，门口值夜的宫徒便对其攻击了起来，李霁月一人对抗迎面而来的三人，动静逐渐变大，巡逻的宫徒也闻声赶来，李霁月身形极快，手中的剑没有出鞘便将两人打倒在地，见有两人倒地后，又有三人围了过来，李霁月刚要拔剑，赶来的宫徒中有一人认出了李霁月“都住手，这是小姐”
　　几个宫徒仔细一看，确认是雾晖宫的大小姐，便都住了手，收了剑，其中一人行宫礼说道“刚刚一时之间没能看清是小姐，请小姐恕罪”
　　李霁月将剑收入剑鞘“无妨，你们警惕着也对，但我既然已经到了这里，自是不会轻易回去了，你们也不必拿什么宫主吩咐不许进来敷衍我”
　　李霁月说完便径直的走向寝室门口，门口的宫徒也不知道到底是拦还是不拦，这时门突然被打开了，里面传来她姑母李疏影的声音“进来吧”
　　李霁月进去后便见她姑母在为她舅父施针疗伤，她舅父依然是已经昏了过去，眼睛闭着，脸色煞白。
　　“姑母，我舅父这是怎么了”李霁月虽是猜到了应是舅父的旧伤发作了，怕她担心，所以瞒着，但未曾想到如此严重。
　　“几年前你舅父被人暗伤，伤到了心肺，一直以来用药禾谷的药续着命，但近几年这药的效力明显在不断消退，你舅父的身体也每况愈下，我前些日子回药禾谷，重新制了几个方子，再加上施针过些时日会好些的”
　　“那能彻底好了吗？”
　　“伤了心肺如何能彻底治愈，不过你放心我倾尽毕生医学也会让他再拖几年的”
　　“几年？今日我若不是发现了，您跟舅父岂不是要一直瞒着我了，姑母您说实话，舅父他到底还有几年，到底有没有彻底治愈的法子”
　　“月儿，你舅父不让说是为了整个雾晖宫着想，你们小辈们都还小，他若是出了些状况，雾晖宫和你们该怎么办，所以这消息不能告诉你们，也绝不能传出去”
　　“可舅父只有几年的时间了，难道这几年日日瞒着吗，星遥还小，可我和函俟已经不小了，既然让我们承继雾晖宫，便不能事事都不让我们知道”
　　“三年，我倾尽毕生所学可保你舅父三年”
　　“那就没有其他一点办法了吗，爹走了，娘走了，舅父也要走了吗”
　　李疏影看着李霁月伤心的样子，心里也颇为难受“有法子，但难以实行，传闻有一味神药叫做朦曦草，可使人起死回生。可是虽然这神药如今在人间，但想要得来太过不易，等我和你舅父商议出一个万全之策再说”
　　“不易？难道在那个凡人不可进的瞭仙山？”
　　“不是，它在旭阳派旭阳山的棽龙秘境中，朦曦草和一把神剑都是旭阳派的镇派之宝，轻易找不到的”
　　“我们雾晖宫虽和旭阳派不睦，但原本也是一家，这旭阳派的掌门论辈分是我的大爷爷，实在不行我去求他便是”
　　“门派之间，本就利益为先，况且雾晖宫与旭阳派早已反目多年，如今去求药先不说他们给或不给，这消息放出去了便就会对雾晖宫不利”
　　“雾晖宫近年来不断壮大，在江湖上也是赫赫有名，几大门派想动我雾晖宫也没那么容易”
　　“月儿，凡事都要思虑周全，绝不可随意做决定，等你舅父醒来，想一个万全之策才是”
　　“如今舅父的样子何时才能醒来与我们商讨，既然不求药那便只能偷出来了”
　　“旭阳派的秘境除了旭阳派掌门和看顾秘境的若虚长老及其弟子便再无人知晓，你如何去偷”
　　“若虚弟子便可以进到秘境的话，那我去做他的弟子便是了”
　　“这若虚长老已经十几年没有收过徒弟了，还是先等你舅父醒来商议了再说”
　　“姑姑，每年的三月初七是旭阳派选新弟子的日子，如今还有三日便到了，舅父如若这几日醒不来商议不了，岂不是要再等一年，更何况进到旭阳派以后，要拿到神药也需时日，舅父等不了了。若虚弟子当不了也不要紧，只要能进去便有希望”李霁月看向李疏影“我近年来修习刻苦，您也说了我不比母亲当年差，虽说您说的这话可信度不高，但我自保还是可以的，我去了旭阳派后绝不惹起事端，找到秘境，把药带回来，您照看好舅父，安心等我回来”
　　李疏影看着李霁月坚定的眼神，心里也是纠结，不让去确实苏宫主等不及了，可若是去了，万一有危险又该如何。李疏影想了又想说道“你父母早逝，这些年，我照看你和星遥，我只想你们安安稳稳的度过此生，你父母也定是如此想的，可如果你意已决，那我便全力支持你，此生不求安稳，只求于心无悔，倒也是痛快”
　　李霁月看着姑姑笑了一下，“您放心，我会带着朦曦草平安回来的”