34、番外之相亲记 二 ...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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1.
本来介绍人是让他俩来三里屯吃个浪漫又高级的西餐，车快开到东直门，樊振东想起之前他队友发朋友圈，说这里有家火锅很好吃，彼时他正在国外打比赛，中国胃备受西餐折磨，这会儿也想吃点正宗的，很Chinese的food。
他问叶之舟想吃什么，火锅行吗，叶之舟说可以，他就踩着油门奔着火锅店去了。
结果看电影不符合他俩的风格，车一路向东开，俩人到朝阳公园散步去了。
朝阳公园有两排乒乓球桌，不知怎么就聊到了打乒乓球，樊振东从在旁边休息的小朋友那里借来拍子，教叶之舟几句。他比较怕热，刚才又演示得很用心，额头出了点汗。叶之舟则递过一张手帕纸，让他擦擦汗。
第一次相亲，印象还算不错。
把叶之舟送到棋院楼下，对方和他道别，说今天很开心，谢谢你今天和我一起玩了这么久，辛苦你了，祝你比赛顺利。
樊振东本来想下车去送送，奈何叶之舟动作太快，他只好坐在驾驶座上喊了一声：“欸！”
叶之舟以为是自己什么东西落下了，回过头来。
樊振东挠了挠脑袋，说道：“改天再一起吃饭吧，我知道附近有家很好吃的店。”
叶之舟笑着答应，说好啊。
2.
有次他们出去溜达，忽然下雨了。
樊振东看着叶之舟从包里掏出一把雨伞来，感觉对方这个包怎么像哆啦A梦的口袋。他把伞接了过来，说：“我来打吧。”
“谢谢你，樊老师。”叶之舟说。
樊振东就没想过还有被人叫老师的一天，“你们棋手都这么称呼别人吗？”
“是的呀。”
从小胖到东哥再到樊队，樊老师这个称呼真挺特别。
3.
节后小队员们看着樊队动不动发微信聊天还时不时微笑的表情，交头接耳：樊队这是疯了？
“疯什么疯，这叫有情况了！”
别人以为他聊得火热，实际上他就是早上吃早饭的时候给叶之舟发了一句：在干嘛呢？吃早饭了吗？
中午的时候他看到十点多叶之舟回复他了，说在练棋，吃过早饭了，问他早饭吃的什么。
他一边吃午饭，一边细数自己早上吃了几个饼几个包子，还把午饭也拍了一张照片发过去。
训练的时候他什么也不想，直到下训又拿起手机，看见叶之舟给他发了一张照片，是棋院训练室里的盆景开了一朵小花，时间是下午四点。
他们有时候一天就这么断断续续说几次话，但樊振东不觉得哪里不好。
4.
又过了一段时间，王皓问他最近情况如何，樊振东才想起，是不是该问问叶之舟什么想法，他自己确实挺喜欢对方的，叶之舟安静、可爱、真诚。
然而一问才知道原来叶之舟不知道他们是在相亲。棋院的领导说她秋兰杯下得不好，精神状态也差，怕她多想，但棋院里不是她的长辈就是她的后辈，女棋手更少，只好托人给她介绍个朋友，平时一起多出去玩玩，所以她就以为是一起吃饭的饭搭子、游玩的玩伴。
大概是介绍人一来二去互相理解错了意思，也可能存着牵红线的心，把他俩介绍到了一块。
是这样吗？樊振东反问。
我不知道……叶之舟很迷茫，她不知道该怎么说。她最开始只是想，如果她不去，老师、师兄、领队他们会担心的，于是像完成任务一样同意了。可是当她见到了樊振东，发现对方很会照顾她的情绪，和他在一起的时候，自己不想围棋，不想比赛和失败，也是真的很开心。现在面对樊振东，更多地是因为误会，内心引起的歉疚。
5.
樊振东自己倒没放弃，连着几次假期他都和叶之舟出去吃个饭散个步什么的，他觉得次数不多，毕竟是忙里抽闲。但某天他的球迷会通过队里的负责人给他传话，最近超话有很多讨论他个人私事的贴子，还有人发了照片，他们目前都删除了，问樊振东有没有什么要叮嘱的，或者要通过球迷会渠道公布的。
奥运之后总是关注度比较高的时候，樊振东这些年都习惯了，他想了想，回复过去，说：没什么要叮嘱的，但这属于他个人生活，照片还是删掉为好，也不要打扰到别人。
负责人和他关系不错，于是也好奇：所以是真的有情况了？
樊振东打哑迷，只说：努力中。
6.
然而风波还是来了。有人将偶遇的照片发上社交平台，很快，叶之舟的身份就被挖掘了出来。天才少女，九段棋手，除了这些，还有她年少时便被公布的身世，被收养的孤儿，意外发现有着常人所不能敌的天赋。
樊振东有些懊恼，心里觉得是因为他，这些陈年旧事才又被拉出来说了一遍。看完那些报道，樊振东又想，要是我们早点认识就好了。这么多年，她是怎么一路走过来的呢？如果我们早点遇见早点认识，说不定她就不会碰上那么多糟心事儿了。
在这之前，都是谁陪着叶之舟呢？
棋院离得这么近，十几年，我们怎么都没遇上过，这到底是有缘分还是没缘分啊？
他想起之前他们第一次见面，在车上听到的那首《十年》，如果提前十年遇到，那一定更好。所以他依旧没放弃。
7.
两个人确定关系那天，现在想来其实平平无奇。
他们去看陈奕迅的演唱会，他心血来潮穿了一件偏正式的衬衫，结果见到叶之舟时，对方踮起脚，帮他整理脖子后没有翻好的衣领。
他握住叶之舟还没放下的手，自然而然地问，你这是答应了吗？
叶之舟点点头。
8.
樊振东这么多年光给别人随份子了，从婚礼到满月酒，队友前队友的孩子纷纷能叫他一声叔叔了。他想，终于轮到我了。
9.
叶之舟还住在棋院的宿舍里，她在北京没有家，没有一个除此之外可以回去的地方。别的棋手有家人、朋友，叶之舟只有围棋。
樊振东曾经想过，她会在意我没有办法陪伴她吗？毕竟他身边的人都是一样，和爱人聚少离多。但后来他才发现，叶之舟并不在意这些，她有围棋，不论什么时候，难过也好，伤心也罢，她还有围棋，仿佛这样就能一直继续下去。
10.
有些球迷和粉丝觉得叶之舟不够优秀，也不够漂亮，看起来瘦瘦小小的，连一个世界冠军都没有，于是拉出樊振东的一长串冠军名单，说叶之舟配不上樊振东，怎么连进四强都拿来吹，唯一的世冠还是蹭了个团体的。翻出她年少时接受采访时的“狂言”，说要拿世冠，结果二十几岁了也没达成，算是黑历史了吧。
叶之舟的棋迷战斗力一般，更何况围棋本身就受众小，叶之舟作为女棋手的成就很难一两句话解释得清楚。在同样的棋盘上，叶之舟和除她之外的其他棋手、不分性别的较量，而且那个团体冠军可是农辛杯，唯一一个农辛杯参赛女子棋手。
最后江恒第一个看不下去，自己的师妹虽然没有拿过世冠，但却是确确实实的围棋九段，那是她付出了多少汗水、泪水和努力才达到的目标。这些人不了解围棋，在他们口中怎么连九段都一文不值了？他忍不了，发了一条微博，阴阳怪气了一下，连带着对樊振东的印象也更不好了。
他和徐严一直希望叶之舟能找到一个全力支持她下棋、理解她照顾她的人，那个人或许棋力不强，段位不高，不能和她在棋盘上交锋，哪怕不会下棋，但至少不会是樊振东。
最终这场闹剧由樊振东来结束，他通过球迷会发了一长段声明，开头说：各位球迷晚上好，我是樊振东。
11.
叶之舟一直能够理解爷爷的儿子拒绝她的出现。那时候叶之舟还很小，但是爷爷奶奶已经快要五十岁，他们因为善良选择收养她，而叶叔叔当时正在国外留学，就像拒绝二胎一样，拒绝自己父母“善心大发”的举动，要求把叶之舟送到福利院去，其实是理性并且可以理解的。最后叶之舟还是留了下来，长大以后她才知道，除了爷爷奶奶，这世上没有人欢迎自己的到来。
她一直不爱过去的自己，即使吃了很多苦走到今天，她也只是在用围棋肯定人生的意义。
她心底一直有一块不想被别人看到的地方，她老师、师兄、朋友都以为随着时间的推移，她会忘记伤痛、治愈自己，但是叶之舟知道，她并没有。她只是把这些记忆藏得更深了。
她仿佛一个人在封闭的房间里，面前只有围棋，这是她的家人唯一留给她、她能够拥有的东西。有很多人打开门进来又出去，都让她专心下棋，他们或多或少都只和围棋有关，而有一天，和围棋完全无关的樊振东出现了，推开门对她说：来外面看看吧，看看围棋之外的东西。
以前她是缺月，后来才变圆满。
12.
有一次叶之舟生病了，樊振东去医院看她，昏睡中，叶之舟轻声叫了一声妈妈。
人到某个时刻，总是向往着温暖和爱，比如母亲的怀抱，即使叶之舟从出生就没有见过将自己遗弃的妈妈。
他想着，原来上天对他们已经够温柔了，他们只差一岁，虽然有些晚，但至少遇见了，这样他们还会有很久很久的未来在一起。
那一年，叶之舟在医院里过了自己的生日。
在被黑暗包裹的一切中，唯有蛋糕上的烛光是唯一的光源。在摇晃的烛火旁，樊振东说：以后我妈妈就是你的妈妈，我们做一家人，好不好？
烛火照亮了叶之舟眼中落下来的那滴泪。
13.
作梦中梦，见身外身。
在另外一个平行世界，即使我没有实现梦想，却依旧和你相遇。
故事就停在了这里。
作者有话说
第34章 番外之相亲记 二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