28、Chapter27 ...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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正式加入青组之后的日子比伊露丽想象中要更加繁忙，案件像流水一般地一个接一个，让她稍微有些无所适从。
“ε=(?ο｀*)))唉，什么时候才能好好地休息一下呢？”被迫加班到晚上的伊露丽有气无力地趴在桌子上，欲哭无泪。
原本柔顺的发丝被她抓得乱糟糟的，像一个行走的鸡窝。
伏见抿了一口咖啡，转头准备让伊露丽处理一些文件，结果看到了那家伙生无可恋的样子，竟是一点形象也顾不上了。
他失笑，将自己身后的靠枕垫到了伊露丽的腰上，少女轻轻扭了一下腰身，调整了一下姿势，似乎沉入了睡梦之中。
他伸手，很自然地将她脸颊上的乱发拂到一边，浅金色的发丝之下显出一张带着红痕的小脸。
“咳咳，伏见君。”熟悉的嗓音在他耳边响起，伏见的手指蓦然僵了一下。随后欲盖弥彰般地握拳抵唇，声音却一如既往地波澜不惊，“有什么事吗？淡岛小姐。”
淡岛揶揄的神色就写在脸上，她调侃道：“抱歉打断你了，这里有几份文件需要伊露丽处理。”
“交给我吧。”伏见轻咳一声，想要化解这尴尬的氛围，随后发现自己这种揽活儿的行为有些奇怪，于是又找补了一句，“我效率比她高，很快就能做完。”
淡岛脸上的揶揄之色更浓了，像是看热闹不嫌事大的旁观者。
离开的时候，她还不忘悄悄在伏见耳边说了句：“喜欢的话就要抓到手里哦，否则玫瑰就会被别人抢走的。”
“……”不知为何，听到这话后，他心中莫名盘旋着一股郁气。
伊露丽恬静的睡颜就在眼前，像是一朵在水中摇曳着的百合，随时可以吸引众多的狂蜂浪蝶。
还真是，令人头痛。
可是，就算他有心攀折，这柔弱的百合向来生长在有阳光滋养的地方，潮湿阴暗的苔藓之地，她怕是不会喜欢。
*
伊露丽再一次于梦中闻见了硝烟的味道，仿佛置身于战场。巨大的核弹像是流星一般地从她头顶一闪而过，接着，背后一栋高大的建筑便砰然瓦解，只留下残空中一线灰色缓缓漂浮在头顶上方。
巨大的石板闪现出莹莹的光辉，恰似一颗被炮弹击落之后的星星正在发出最后的光芒。伊露丽觉得自己身体变得轻盈起来，一切感觉开始逐渐抽离，她听不到、嗅不到、看不到，但脑子里还想着一定要找到哥哥。
于是她开始漫无目的地奔跑起来，在战场的废墟中，有幸存者看到一个栗色长发的少女正在夕阳的余晖下疯狂地奔跑着，血色的残阳将她全身照得通红，血液似乎冲破了她的血管，在她的身上沸腾着。
最后，在另一颗炮弹的袭击下，少女变成了一个小小的黑点。
这就是伊露丽的记忆，或者说，是无色之王阿莱西娅的记忆。她的后半生是由血、炮火、硝烟以及战争所带来的一切伤痛组成的。
*
“伊露丽，怎么不进去？”昏黄的灯光将青年的冷峻的眉眼照得异常温和，他低头望向那个一直在路边等待的少女，脸上不自觉地泛起一丝潮红。
这是他第一次看她穿得这么隆重，兰紫色裙摆轻轻拂过她纤细的小腿，再往上便是紧身收腰的部分，黑色的丝带将腰身束紧，显示出不盈一握的细腰，像是用一只手就可以拢住。在灯光的照耀下，她露出的肩膀像是珍珠一样光滑洁白。
这样的美人，或许已经不能用“美丽”这样庸俗的字眼来形容了吧。
伊露丽对他扬了扬眉，“当然是在这里等我的男伴啊。”
为了感谢教堂对自己的教养之恩，从教堂离开的孤儿们自发聚集起来，决定在今天举办一个感恩宴会。
特蕾莎修女感念当初伏见所帮之忙，就特意让伊露丽带他前来。
吃过晚餐之后，出席宴会的宾客们便来到一间亮堂宽敞的厅堂，聆听孩子们吟诵赞美诗。
又到了伊露丽瞌睡的环节，在孩子们开嗓后的十分钟，伏见觉得有什么东西悄悄戳了戳他的手背，随后一具温热的躯体靠了过来，靠得很近，近到让伏见闻到了她发丝之间浓郁的紫罗兰的香气。
“伏见先生，你愿意和我私奔吗？”
又是一句坏心眼的玩笑话。
在以往相处的日子里，伏见已经习惯了她偶尔流露出的不正经。但今天，这样不着调的玩笑也让他的心脏漏跳了几拍，像是一个一丝不苟，从不出错的机器，因为某个螺丝的松动而整个停摆了下来。
伏见没有说话，只是顺从地任由她拉着自己的手掌，悄悄地从后排溜了出去。即使有人看见了，他们也会笑着摇摇头，觉得这对年轻的情侣怕是要找个安静的地方互诉衷肠，就像是罗密欧与朱丽叶那样。
花园里只有喷泉汩汩的流水声。
伏见强行压制住了自己疯狂跳动的心脏，稍微有些紧张地吞了口唾沫。虽然不知道少女接下来要做什么，但毫无疑问的是，接下来的时间独属于他们两人。
“好啦，接下来是惊喜放送时间，请转过身去。”
惊喜，什么惊喜？伏见心中涌上了不少疑惑，但还是乖乖地转身，背对着少女。
接着，一阵脚步声响起，像是有人轻快地从石板路上踏过，不一会儿，哒哒的声音又响了起来，熟悉的香味又传回鼻尖，他的心又安定了下来。
“可以转过来了。”
伏见转头，便看见伊露丽左右手各拿着一个包装精致的盒子，满怀期待地捧到了他的面前。
这些是什么？他用眼神询问道。
“送给你的生日礼物啊。快打开！”
伏见的脑袋有些宕机，木然地按照伊露丽所说的话去做，打开了他左手边的盒子。
里面是一条浅棕色的围巾，手感细腻，只是针脚有些不平整。
他犹豫了一下，在她期待的眼神下将那条围巾戴到了脖子上，围巾的料子非常柔软，保暖效果很好，戴上之后也不显人臃肿，竟意外地符合伏见的气质。
伊露丽抚平了围巾底端的皱褶，感叹道：“还挺适合的。”
“多谢。”
“不用谢我，这是别人让我转交给你的生日礼物。”
伏见愕然，好看的眉头轻轻皱起，疑惑之色更甚，“谁？”
伊露丽沉吟良久，凝望着他秀气的双眼，随后释然地笑了笑，语气轻快地说道：“是伏见的妈妈哦。”
下一秒，伏见的神色开始变得有些暴躁，像是一只被踩到了尾巴的猫。他又气又急地把脖子上的东西扯了下来，似乎在竭力摆脱一条肮脏又危险的蟒蛇。
伏见夫人亲手织出的礼物被毫不怜惜地丢到了地上。
“希望伊露丽小姐不要告诉伏见这是我做的，否则他肯定不会收下这件礼物。”那位优雅的女性在说到儿子的时候，眼里弥漫着无限的愧疚和无奈之色，保养得当的玉颜隐隐流露出岁月的痕迹。
她有些局促地捏着自己的指尖，伊露丽看到了她苍白的五指上贴着的创可贴，这在一个商业女强人的身上显得极为突兀。
感觉有些不忍心啊，一位母亲的心意不应该被剥夺抹杀。所以伊露丽笑着答应了那位女士的请求，却暗下决心要把这份礼物的来源告诉伏见。
女子俯身，将那份礼物捡了起来，将上面了泥土拍净。
月光被乌云遮住，花园里骤然暗了下来。大厅里，孩子们仍在唱着赞美诗，宾客们坐在长椅上，有些全神贯注，有些则显得漫不经心，有些还在内心暗暗抱怨晚餐不合自己的胃口。可从表面看来，他们每一个人都像是受到了主的感召，为主的强大而神圣所折服。
人或许就是这样的生物，有些事情永远不像看起来那样美好，也不像看起来那样残酷。伏见对母亲似乎也不像看起来那样憎恶，至少伊露丽在他仇恨的双眼之下还看到了一点点委屈。
长久的沉默之后，伏见冷静地开口，声音还带着一点颤抖，“她以为我是什么？一个可以予取予求的玩具吗？”
“她这样做，不过是想要满足她那可悲又无处挥洒的母爱罢了。”
在伏见最需要母亲关怀的时候，伏见木佐就像死掉一样，对他毫不关心，因为自己和那个男人长相相似，她就把自己的恨意转嫁到他身上来。
伊露丽面色平静，在他说出这些话的时候没有流露出任何悲悯的神色，像是一桩不会说话、认真倾听的木头。
“你还记得我送你的那束花吗？我就是那束花，临时起意被人买走，随后因为凋零而被抛弃。”
“他们不负责任的爱将我带到了这个世界，却让我承受爱意破碎的后果。”
“这不公平。”
伊露丽拉住他略带寒意的手指，他只是稍微挣扎了一下，便沉溺在那双温暖又柔软的手掌中。
初秋的寒意渗入了他的骨髓，实在是太冷了。
“这的确是很沉重的一段过往啊。不过我要稍稍纠正的一点是，伏见君这一次并没有成为被抛弃的孩子。”
秋日的风带来了刺骨的寒冷，也吹开了遮蔽月亮的乌云，月华缓缓洒落，为他们披上了一层薄纱。
浅金色长发的少女将另一只手上的礼盒打开来，伏见看到了里面有堆放着整齐的明信片，上面还贴着一朵朵漂亮的花瓣，有些只有一瓣，稍大一些的明信片上则贴着整朵百合花。
“这是你送给我的那束花，我没有把它们丢掉，而是在枯萎之前把它们一片片烘干，涂上胶水，把它们变成了永生的花朵。”
你说你是一束随时要枯萎的花，但我在你濒临绝望之时，向你伸出了双手。
“所以，伏见猿比古，这一次你并没有被抛弃。”
他高高垒砌的心墙渐渐破碎了，从那些破碎的表面之下，有一棵新芽冒了出来。
她重新把手上的围巾戴到了他的脖子上，毫无规律地缠绕了一圈又一圈，直到伏见的耳朵被柔软的布料蒙住，世界陡然变得安静起来，杂乱的心音骤然停止，只剩下了他们两个人的心跳。
伊露丽用自己躯体温暖着伏见冰冷的灵魂，伏见死死地扣住她纤细的腰肢，力气大得仿佛要把她融进自己的骨血。
溺水的人即使是看到一根稻草也会毫不犹豫地抓住，在看到她的礼物、她的容颜，感受到她的气息之后，伏见毫不犹豫地向自己的月亮奔去，纵然粉身碎骨也在所不惜。
淡岛调侃的语气在他耳边浮现，一时间，惶恐袭上心头。感受着她肩头淡淡的清香，伏见摩挲了一下她腰间的软肉，准备将自己的告白之语诉说出口。
“伊露丽，我……”
可惜的是，这么重要时刻却被一道电话铃声打断了。
伏见松开了那个心心念念的美人，黑着脸打开手机，语气不善道：“有事吗？”
气氛破坏者·正苦逼加班中·宗像礼司：这是吃了枪药了？
*
前几天错过了告白最佳时期的伏见感到非常郁闷，连着好几天脸色都不是太好，部门里没人敢惹他。
拥有“黑面鬼”之称的伏见正在和伊露丽搜查着一个仓库，这是地下城案件的扫尾工作，因为最近Scepter4手头的案子太多，他们两个不得不同时处理很多事件。
“伏见，我们分开寻找吧，这里实在是太大了。”
“好。”他淡淡点头，同意了这个请求。
在伊露丽转身离他而去的那一瞬间，似乎有什么重要的东西从他身体中抽离了。他急忙抓住她冰凉的手。
金发美人疑惑地转过头来，“怎么了。”
伏见没办法解释他自己身上这种无厘头的感觉，只是顿了一会儿，说了句：“一切小心。”
听到这话，她缓缓绽开笑容，在他愣神之际，凑到他脸颊边轻轻地啄了一口，然后像是害羞般地转身跑开了。
女孩子身上特有的馨香仍留在伏见的颊边，让他好久不能回神。
他望着那个女子浅金色的长发荡啊荡的，最后消失在了另一个漆黑的走廊中，再也不见踪影。
这是他心上人给他的吻，也是对他最后的诀别。
作者有话说
第28章 Chapter27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