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归一》Alux山复尔尔

4、第 4 章

　　李幼一觉得自己几乎可以确定这个副本的阵营不是单纯的按照人类与人鱼分配的了。
　　“那这个任务对你们来说就是没有意义的。”
　　“对。所以我认为副本想通过这个任务带给选手的提示不在字面，它更多的是想告诉我们，阵营的分配没那么简单。”
　　“嗯。”李幼一点点头表示赞同。
　　如果两人的推断没错的话，那么太阳宫挑选人类这一环节便有了意义。
　　“副本内时间过去的不多，线索还不够下定论。不过我觉得我们三个人鱼殿下和你们三个人类才是同一阵营。这样不仅在数量上达到了平衡，而且也能解释他们对我的态度。”
　　“虽然口口声声叫着殿下，但那些人鱼对你我的态度本质上并无不同。”
　　白夜偏头看了一眼矮窄的门，延伸至后颈的纹身不经意间又露了出来。
　　纹身的主人似乎没有任何想遮掩它们的意思，不过后颈处露出来的不多，李幼一没法推断出白夜到底是纹了些什么在身上。
　　“先合作吧。”白夜朝李幼一笑笑，“不然我们的线索都太少了。”
　　李幼一快速的在心里权衡了一下便同意了他的话。
　　两人都心照不宣的没有提起任务二。
　　李幼一曾经在现实世界中出过不少极度危险的任务，但即使坐在自己身边的男人很可能与自己属于同一个阵营，李幼一也暂时不会完全相信他。
　　至于白夜，他是一个很聪明的后辈，不多说什么才是正常。如果他对自己袒露所有的话，李幼一反倒要更加提防着。
　　“我醒来之后就一直在这个屋子里，除了一些疑似被利爪破坏了的壁画之外没什么其他有价值的东西，之后那帮人鱼就把我带去了太阳宫。”
　　“太阳宫下面是个关着人的地牢，在被关着的时候我倒是听到了些有用的消息。”
　　李幼一歪了歪头示意他继续。
　　“除了太阳宫之外，这个副本里还有两个比较有意思的地方。”
　　白夜看着李幼一的眼睛，嘴中吐出两个建筑的名字--
　　“记录之殿和亚特兰蒂斯金字塔。”
　　“居然真的有金字塔吗。”听到这个李幼一倒是没那么惊讶。
　　虽然大部分世人对金字塔的概念来自于埃及，但其实早在1979年多国科学家就在百慕大地区探测到金字塔以及古建筑群的存在。至于这些是否就是亚特兰蒂斯的遗迹，哪怕过了这么多年科学界还没有得到一个准确的定论。不过就副本看来，这座比埃及金字塔还要宏大的建筑正属于亚特兰蒂斯。
　　“是的。现在看来，我们要‘越狱’了。”
　　李幼一摇摇自己湖蓝色的尾巴算是赞同了他的话--虽然很怀念在副本外拥有双腿的日子，但他显然已经习惯了变成人鱼的状态。
　　就现下的情形来看今晚这个门是闭出不可的了，但女人鱼刻意压低声音说的异国语言李幼一根本听不清，更无法复述。
　　李幼一游向小门，凭借着记忆尝试复述密码，但试了好几次都不对。
　　实在没有办法的话，他就只能打算使用异能暴力破门了。
　　而在李幼一不知道的是，在他背对房间试密码的时候，白夜目光灼灼的盯着他刚才吃水果时用过的银叉。
　　在确定李幼一不会因为他的某些小动作而回头后，白夜拿起叉子，仿佛是得到了什么世间美味一般伸出舌头眷恋的舔舐着。
　　可惜眼下还有要务，白夜只能短暂的品尝了下，随后把银叉藏到身上。
　　干完坏事后，白夜绕到李幼一身旁，装作无事发生的轻轻拽了拽李幼一的手。
　　“虽然也没太听清，但李幼一老师帮我把心里拿不准的错误答案都排除了。”
　　白夜照着女人鱼说的缓声念出密码。
　　“咔--”
　　细小的一声，门开了。
　　“先去太阳宫一趟吧。国宴的时候我发现了一些不对的东西。”李幼一说道。
　　今早系统提示的邪神雕像以及侍卫的反应都让他非常在意，只不过碍于剧情发展他没法当时就检查，现在正是最好的时机。
　　“没问题。”
　　李幼一与白夜交换了个眼神，随后悄声走出这座奢侈的“牢笼”。
　　这是一种仿佛坟场般的寂静，入了夜的亚特兰蒂斯根本看不到有人鱼在外，甚至除了两人的脚步声与呼吸声之外没有任何声音。
　　暗处的危机远比眼前明摆着的更危险。
　　李幼一和白夜都紧绷着神经，时刻准备着应对周遭的危险。
　　两人以一种微妙的气氛向太阳宫走去，同时探索着整个亚特兰蒂斯建筑群的布局。
　　幸运的是走了很久也并没发生什么危机发生，紧张的情绪逐渐淡化，白夜侧过头，借着两人之间的身高差在李幼一耳边轻声说道：“记得刚开始训练的时候，我总是端不好枪。因为听力太敏锐，所以我害怕子弹射出去时的爆破声，这也导致我在开枪前总会犹豫很久。”
　　李幼一感受着稍有喷洒在自己耳畔的温热，心下了然。
　　与他的猜测区别不大，眼前这个男人的听力敏锐到足够听清女人鱼的每个字。
　　“敏锐的听力总会在意想不到的地方发挥作用。你是个很有潜力的人。”李幼一说道。
　　白夜深深看了他一眼，嘴上非常自然的转移了话题：“有潜力也需要很多其他的才可以真的很强。就像哪怕是五年后的现在，我在开枪前依旧会下意识的害怕。”
　　“那打不准怎么办。”
　　“打不准？”白夜不着痕迹的朝李幼一身边凑了凑，“害怕就忍着呗。我的枪法还是挺不错的。”
　　“嗯。”
　　李幼一没再多问，两人继续沿着走廊向前走去。
　　跟随着记忆，李幼一与白夜意外很轻松的就来到了太阳宫的门前。
　　白夜轻轻把门推开了一条缝后向里面望去，太阳宫内是一片绝对的黑暗，但似乎并没有人把守。
　　李幼一把异能汇到右手食指与中指尖，瑰丽的红金色火焰出现，照亮了一小片黑暗。
　　身边又突然出现了光源，他扭头看过去，只见从白夜背后生长出了一条黑纹树藤，弯弯绕绕的缠在主人的肩头，开出光华四溢的白花。
　　“它叫迷谷。”白夜说道。
　　“可以碰吗？”李幼一问。
　　“当然。”
　　李幼一对这种从未见过的植物很是好奇。得到了允许后，他用未燃起血火的另一只手戳了戳树藤最末端的那一朵花。
　　这条树藤似是极有灵性，它蹭蹭李幼一伸来的手指。
　　李幼一弯起眼睛笑了笑，却发现在自己的指尖出现了一朵淡淡发着光的白花。这朵花比其他的小了不少，却是整条树藤上最精致的那一个。
　　“它送你的。”白夜歪头向李幼一示意自己肩头的树藤。
　　“谢谢。”后者缓缓眨了眨眼。
　　两人向前摸索着，不一会便走到了那座邪神雕像下。
　　高耸的雕像被黑乎乎的东西严密的包裹着，李幼一白天在远处根本看不出来包裹物是什么，现在离近了看也是觉得陌生--看来这并不是副本外轻易能接触到的东西。
　　雕像的外壳在光的照亮下泛着亮，李幼一蹲下凑近了，用手一抹，上面便沾上了些粘稠的液体，恶心的触感让他皱起了眉头，却还是放到鼻子前闻了闻。
　　一股淡淡的腥臭味。
　　是尸臭。
　　身边实在是没有什么可以用来擦拭的东西，李幼一看着自己手上的粘液不免头疼，却没想到白夜将自己破烂的囚服撕下来一块递给了他。
　　在李幼一错愕的眼光中，白夜非常自然的用布条擦干净了他的手。
　　“呃，谢谢。”反应过来后的李幼一赶忙把自己的手抽了回来。
　　白夜的眼神又突然变得阴暗。
　　他定定的看着自己还保持着擦拭姿势的手，随后在看不到的地方将布条撕了个粉碎。
　　人鱼守卫奇怪的反应加上这来历不明的尸臭味，这让李幼一不免怀疑这里面根本就不是雕像，而是某生物已经腐烂发臭的尸体。但如果尸体被包裹在里面的话，按理说是不会让整个外壳上都出现一层尸水的，事情好像没有那么简单。
　　什么用作包裹物的物质会被这么均匀的渗透？
　　李幼一有些找不到头绪。
　　“上面是尸水，这里面可能是什么东西的尸体。但我有件事情还搞不懂。”
　　“包裹的目的与现状的矛盾性？”白夜问。
　　“对。包裹就是为了密封，也就是把里面的东西与外界隔开。可你看这整个雕像，”李幼一啧了一声，“尸水的渗透非常均匀，这说明包裹物完全不合格。那为什么当初不换成其他的东西。”
　　“或许它的作用根本就不是这个呢。”
　　白夜站起身。黑暗中，巨大的雕像只能被光照亮最下面的一部分，正仿佛这个诡异的副本一样，到现在只被揭开了冰山一角。
　　李幼一点点头：“很有这个可能。今天我想多问的时候，那些人鱼的反应不太对劲。”
　　说着，他又拿出两把银制餐刀，扔给了白夜一把。
　　“大家都是第一个副本，现在背包里都还没有道具。下次这种情况记得把副本里有攻击性的东西随身带着。”
　　白夜接过李幼一扔来的餐刀，丝毫没有要把自己带走了那把叉子的事实说出来的意思。那可是他的新收集，当然不能用来在副本里打打杀杀。
　　“谢谢老师。”他又笑了，仿佛刚才阴郁的人不是他一样。随后拿起刀朝雕像刺去。
　　果不其然，虽然受到了些阻力，但刀刃很轻松的就插了进去。白夜转动手腕，一块雕像外壳便掉了下来。他歪歪头示意李幼一也尝试一下。
　　李幼一刚把刀插进去就感受到了不对。
　　这个感觉--
　　“你说有没有可能，这些东西就是尸体啊。”
　　“很有可能。”
　　李幼一点点头赞同了白夜说的话。凭借着他之前出任务时的经验，这种刺进去的感觉和刺死尸相比，除了最开始有些阻力之外，其他一模一样。
　　“再挖挖看。”
　　两人默契的朝着一个地方挖去，随着刀口的深入，不同于外壳的颜色出现了。两人改变方面，不再向深挖去。
　　那是一种海般温润祥和的蓝色，如水波的白色纹路不规则的与其混在一起，在光的照耀下由内而外散发着柔和的宝石光泽--这是一种看起来便很稀有，甚至根本没几个人知道的珍宝。
　　“这是什么东西？”白夜肩上的树藤向前探去，打算离得更近照照看。
　　“我也不知道。”李幼一摇摇头。
　　两人平时在穿着上都没什么大讲究，更别说认识各种金银珠宝。
　　“看来这里面用这种石头砌了个雕像。”李幼一结合着系统给的线索推断。
　　白夜想把这种石头切下来一块带走，在发现刀尖被撞的卷了刃后作罢。
　　“啧，餐刀的强度还是太弱。看来只有以后再来研究了。”
　　“嗯，这样拖下去没有意义。今晚最好能把金字塔或者记录之殿找到。”
　　每个副本都会有或明或暗的时间限制，暗涌给出的时间是九天。对于一个初始线索给的很少的副本，九天并不算长，甚至越往后面就会变得越危险，所以李幼一选择忽略掉风险，快速把整个副本的大环境摸透。
　　李幼一和白夜转过身向门口走去。两人身上微弱的光源穿破黑暗，可在光照的最边缘处，隐隐有一个模糊的人形。
　　最恐怖的永远不是身处光明，更不是人们第一反应想到的睁眼不见五指的情形。刻在每个人心底最恐惧的就是光线朦朦胧胧，东西看得见却看不清且有暗角的时候。比如一个亮着昏黄声控灯的楼梯间，午夜需要一个人穿过走廊才能到达的宿舍厕所，抑或是失眠时那个偶尔会有路边车灯照亮的房间。
　　你永远都不会知道暗角中什么在窥伺着你。而当他、她或是它靠近你时，昏暗的灯光却会照清他们的模样。
　　两人试探着一步一步向前挪，可那东西却似乎一丝要走的意思都没有。
　　一点。
　　一点。
　　微弱的光源终于照清了来者。
　　僵硬的鱼尾可以确定它的人鱼身份。可那张脸，仿佛被融化后一样--五官混乱的搅在脸上，漆黑的瞳仁却死死盯着太阳宫内的人，嘴角违背生物学的咧开到耳根露出满嘴尖牙。牙间流出粘稠的涎液，拉着丝滴落在地上。
　　一滴又一滴。
　　这东西来的太过悄无声息。
　　以至于没人知道它是什么时候站在这的，也没人知道它就这样站了多久。

作者有话说

　　摸鱼ing……