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13、第七章 & 第八章 ...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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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二卷第七章千年磨一剑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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在发呆了?”
“姥姥,我没事。”
“昨夜我去仙水礁观星象,发现你的守相星黯淡无光,是不祥的,近日你要小心。”
“姥姥不用担心,现在有能力伤到流火的,实在是少。”
姥姥笑了。
“你这孩子就是这么骄傲,和我当年一样…”
姥姥笑着笑着,不自在起来。
“火儿…我已经很老了,修罗宫也该需要一个新的主。”
我急忙接下话。
“姥姥万寿无疆,永远都不会老。”
姥姥看着我,又笑了笑。摇摇头,走出大殿。
我看着她蹒跚的背影,突然有些辛酸,在修罗宫已经待了一千年,学尽了奇门异术。姥姥一直有意将修罗宫宫主的位置传于我。我置若罔闻。
她纵容我的任性。
你是不想做修罗的主么?我问自己。
不知道,我不知道。或许在流火的心里,仍然存有奢望,有奢望。
那夜,留下一封书信,仓促离开修罗宫。
“姥姥原谅火儿的任性,这一千年里姥姥倾心相授,严格教导,才让火儿有了今日的辉煌。可是火儿仍未悟透世间因果。决意人间走一遭,不日归来。”
西域•南•送子街
一千年后,我又回到了大漠,大漠漫天卷起的黄沙都被修罗幻气挡了下来。再也不能迷离我的眼。这座城池依然干燥而且繁盛,打铁的,首饰的,衣料的,酒店客栈,在送子街上,无不齐全。
我低头看了看自己这一身绛红的裙衫,突然意识到自己已有一千年没有穿过新衣裳了。想在迷离城时,是身份高贵的七公主,受尽众人宠爱,每天的绫罗绸缎亦是不停间的。可入住修罗宫后,整座宫殿被万丈深远的水气护住,从来都不会出现尘埃,我潜心修炼,自然就忘却了裁作新裳的女儿家乐事。
眉目荒凉。抬头,巨大的尘埃,落进我的眼睛里,这样消失不见。
流火,无人疼爱,你亦会宠爱自己,也许,你该得到一次放纵。
俯身拣起一粒石子,掂量于掌心间,再次摊开,已幻化成几锭明亮的银子。
笑,好像唯一没有变过的,就是从来都没有缺过银子。
从容的走进一家布店。
“姑娘真是慧眼,本店都是上好的玉绸锦丝,配姑娘桃面柳腰,是无暇的。”
店家一脸的精明利落,是商人的嘴脸。看了不觉厌恶,别过头去打量墙上挂的成品裙衫。
那是一件漂亮的白绡罗绮,裙摆层层褶皱叠起。像修罗宫上方一波又一波的水痕。肩头处默然绣着一朵桃色梅花。
是内心的悸动,毫不犹豫的,买下了它。
客栈老板眼前一亮。
“姑娘穿上这裙衫,真是天仙般的人儿,是外地来的吧,可有住处?”
修罗宫百日,人间一时.修罗宫千年的时光,人间不过经历了十载春秋的流转,可我非常清楚,人间无论经历多少个十年,那些丑陋的嘴脸亦和良善同存,是这世间不变的定律,无法更改。
“谢谢店家关心,小女子投亲而来,自有去处。”
说罢,出了店门。
我该去哪里呢?呵,流火哪里还有亲人,大千世界,竟然没有流火的容身之所。
脚上的影子这样恍惚不定,像飘摇的芦苇。
长安。这个词从心底撞烈出来。冲破了千年迷障,浮现于脑际。
长安,北方的北方,那个始终没有到达的地方。
那年是谁牵起流火的手,说要带流火去长安。那场轰烈的私奔在经历了七七四十九天后败在了西域的路上。那秉玄色软剑在帜烈的艳阳下无比灼亮,那护着我的男子沉稳心安,像个英雄。
要去哪里,流火,问问你的心。
你的心知道答案。要回去,回西夏,回到那座依然存在的皇城,寻一个当年没有得到的答案。
看四下无人,从怀中掏出万妖瓶。召出万里追云驹,离宫前偷走了姥姥的座骑,不知道她老人家会不会生气。万里追云驹腾空而起,像流星一般滑过天际,地上无数百姓见此,齐齐俯首,唤我为佛。
常人眼中的佛永远这样高高在上,无所不能,像一束光,带他们泅渡所有贫苦的彼岸。
那只是他们一相情愿的臆像。
真正的佛,从来都不会开口指引。
凛冽的风吹乱了我额前的青丝,这一方云端的奔驰,有着淋漓的快感,我再也不能抑制自己的心慌,双手捂住胸口,似要透不过气来。
远方那座杳渺的城池依稀可见。
一千零一十七年前,父王站在高高的城墙之上,指着它对我说。
火儿,那里是我们的劫难。
一千零一十七年前,护国将军沉重的告诉我,它吞并了迷离,屠杀了所有人。
这一千零一十七年也只是我一相情愿的自欺欺人。
变了么?若我进去,看见的是七月坐在高高的大殿之上…
使劲的摇了摇头,于城郊落地,召回追云驹,双手翻转,念念隐身咒。
从容的从西夏望君门进入,守城的官兵无一察觉。
抬头,依旧是高耸的城宇,招展的大旗在风中作响。“望君门”三个石字在夕阳的余辉下格外诡异,脚下依旧是一路遍生的苔藓,潮湿滑腻,陌生而又熟悉。
望君门下不见君,斜阳碎影舞西夏。
西夏,流火回来了。终是,回来了。
在整座城肆意的逛了逛,待到入夜,潜进皇城。
威胁了一名宫女,问出了王的寝宫,毫不迟疑的,奔去。
动作干净利落,因为很清楚自己今夜的目的,因为知道得清楚,所以迫切的渴望。渴望且害怕。
流火,不要浪费时间。
到达太銮殿。褪去隐身术,点睡了所有巡逻的侍卫宫人,深吸一口气,推开了那扇华丽的门。
“吱嘎—”一声,踏上了光洁的大理石地面,脚步声很响。
黄幔中人被惊醒,大声道了句,谁。
“潋滟。”我说我是潋滟,这个只属于西夏的名。十指纠结在一起,即使是姥姥检验玄术成果时,也没有这般紧张过。
“潋滟是谁?认识本王?”
声音是听过的,我可以肯定,这种嗓音于脑海中,仍有残存的印象。
可是!可是!可是他居然不认识我!
千年积压的愤怒一触即发。我一时失了理智,唤出潋滟剑,就那样冲了过去。
冲了过去。
挑开帷幔。
直直对上。
直直对上的,尹沐王爷的双眸。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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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二卷第八章万般皆虚空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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他没有说谎,从那双惊慌的瞳仁里,轻易看出一切。
我不相信凡间短短的十年时间,一个人可以这么彻底的忘记一个人。我不信我不信,可是现实,让我不得不信。
“尹沐…”我怅然迷茫。
“你是谁?怎么知道本王的名字?”
“你成了西夏的王?”
“放肆,你是何人,敢这样对本王说话。”
王不是七月,不知为何,很心安。
“七月在哪?”
“什么七月几月,半夜私闯禁宫,再不老实报来,本王要喊人了。”
又是吃了一惊。
“你不认识七月?”
“胡闹,本王政事繁忙,怎么可能认识这些无关紧要的市井之徒。来人啊,抓刺客。”
作为王,他已到达容忍的底线。
尹沐的高声叫嚷无人回应,却使墙间的玄兽图发出微亮。千年守护皇族的圣兽即将唤醒。
我心里很清楚,若继续待在这里,免不去一场恶战。
虽然今夜的一切扑朔迷离,我仍未问出因果,可是暂时撤走,才是上上之策。
叹了口气,召出追云驹,疾速离去。
西夏•北•东临街
这里的一切都让我迷茫无措,突然觉得自己就像海中的轻舟,失了方向。这些不知的面孔下到底隐藏了怎样的真相,我看不透。
依旧进了当年那家清雅的客栈,小二的眉目间多了一份十年的沧桑,面容却无较大变化。
看见银子后,扬起那张看似热情的笑脸。
“小姐是住店还是打尖,小姐生面孔,是从外地来的吧?”
我点点头。“从迷离城来。”
小二的眼神像是在打量一个从远方来的旅者。
“迷离?没有听说过,一定离西夏很远了。小姐辛苦了,不如今日下榻本店吧,本店的环境可是一流…”
我睁大眼睛看着他。这些人都病了么,他们的殿下他们忘了,连邻城迷离,都说不知道!
冲出客栈,没有礼节没了大度,乘追云驹,朝城外飞去。
天那,看见的是什么。
这一片土地上,除了西夏这座突兀的城池,再无其它。
我的家呢!我生活了十七年的家呢!若说被西夏吞并,那么恢弘的一隅,为什么,连一块废墟都看不到!在这样荒凉的风景里,好像迷离城,从来都没有,出现过。
是我的幻觉么?若这一切都不该出现,那么我的存在,还有什么意义。
父王母后你们在哪里。你们有没有看见,如今的火儿这么寂寞无助。一次又一次的,毁了自己。
谁可以出来告诉我,在修罗宫的这些年,到底发生了什么。
流火无措,那就让天决定吧。
从乾坤袋中拿出修罗盘,布天地修罗阵,咬破手指,将血滴入阵中。绚烂的光华溢出来,罗盘的指针齐齐向北。
一路向北,北方的大宋,大宋的长安。
天告诉我,要去长安,越过群玉山,翻过峰回岭,绕过落魄崖,直指长安。
这一路的天气渐渐暖和起来,依稀可以嗅到江南的影子。
突然很怀念在人间的那些日子。我一直都坐在马上,七月牵着缰绳,一路静穆,他偶尔回头看我,目光温柔镇定。
再也回不去。
没有再乘追云驹,因为不知道此行的结果,所以需要用时间去抚平心中的不安,一千年的时光,修罗宫清苦的修行都没有让流火完全成长为镇定自若的女子,并非流火愚昧,或许流火的心中,那份奢望从未泯灭。
十七天的脚程后,到达落魄崖山脚。
姥姥曾告诉我,落魄崖是不可轻易上去的,那里的天气变幻莫测,诡异无常,空气中溢满阴森的无极之气,对散人的元灵有着致命的伤害。
所以,住进客栈休息一晚,绕过落魄赶路是最好的选择。
是夜,万籁俱静,我休完清心咒准备入睡,发现窗棂没有关上,走过去。眼角有一抹白光闪过,多年练就出的灵敏直觉性的侧过身。
一叶飞刀“咻”的一声从窗外飞进来,直直的插入梁柱里。略略一瞧,剑身挂着一张信笺,心中诧异,流火已没了亲人,亦无熟络的朋友,这信笺到底是谁写的?
走近,定睛一看。竟是渔肠!天下名剑论精巧莫不如渔肠,是多少英雄毕生追求的名剑,这个人居然拿它当飞刀用!
是怎样的人呵,阔气如此,让流火都汗颜。
小心的拔下渔肠,取出信笺,展开。
“见信立即东去,远离落魄崖,今夜方能平安。”
皱了皱眉,向东去?远离长安?岂不是违背了我的初衷。我已决意绕过落魄崖,为何还要避过?莫非,这是谁人的阴谋?
连日行程的疲倦和思虑的烦躁,让我没有听进这个人劝告,倒于床头,沉沉睡去。
流火你终是愚昧了,这一次错误的选择让你后悔至今,落魄崖上冰凉的风成了你今后无止尽的噩梦,是你自己的选择,所以失了退路。
那夜,沉沉睡去后,没有看见窗外之人晶亮的瞳眸。
还有,一声长久的叹息。