23、兄长&疯狂鬼狐 ...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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一盘被操纵的棋局，棋子是不该有任何怨言的。
——韩亚祺
墨绿色的短发，稍长的刘海微微挡住了少年浅蓝色的眼睛——那双比大海的天空还要蔚蓝漂亮的清澈瞳孔。和亚鱼六七分相像的俊秀面容上，布满了看似安和的笑意。但是眼中无法隐藏的犀利，出卖了他的真实心理。如此柔和的少年，全身上下分明透露出不详的，比黑暗浓郁更多的气息。
他说：“鱼，我不允许你离开我。”
他说：“自出生起，我们便注定在一起。”
他还说：“鱼，我会来找你。”
正处于变声期的男音并不像野鸭子的嗓子一般粗哑，反而低沉宁静，好似酝酿着不可见的陷阱。
瞬间，亚鱼从睡梦中惊醒。一下子直起身，有些急促地喘气。
“喵呜～”睡在枕边连带着也醒了，雪猫咪摇着尾巴扑进亚鱼怀中，毛绒绒的头在亚鱼肚子上拱着蹭着，仿佛也发现了主人的不对劲。
“啊，”月光柔和地透过玻璃窗洒进屋中，亚鱼渐渐平息了情绪，空出的手抚摸猫咪的头。一双浅米色的大眼对着窗外深不见底的黑夜，“晚上……做梦吗。”
心未能完全放下，亚鱼突然拿起窗柜上的手机，联络了一个熟悉得不能再熟悉的电话。
她必须确认，若只是梦，为什么心底仍旧存在着强烈的不安感，而这种不安感完全来自妖族敏锐地第六直觉。
“母亲。有件事……”
……
“我知道了。”
片刻后，少女放下了手机，莹绿色的银屏在闪了几下后，恢复成最初的黑暗。
亚鱼没有躺下，而是静静坐着，直到外面的天空由黑色转换成灰色，又变成白色。直到淡金的阳光慢慢照亮了屋子，直到鸟儿的清脆鸣叫声代替了寂静。
亚鱼单手附上额头，语气不闻平日的镇定，清冷的声音里除了无力感，还是无力感。
“好突然。”一句话，足以表达她的心情。
“亚鱼大人？你醒了吗？”门外传来了萧琴的声音，和往常一样的悦耳。不过今天亚鱼却是没有下床去开门，发丝挡住了她的表情。
清冷的声音回答，“萧琴，今天我不吃东西了，学校那边你帮我请假。”
萧琴愣了愣，随即马上反应过来。“是。”
妖族到底是强大的族群，饿上一天是绝对不会有任何问题的。所以萧琴并不担心这个问题，但是……
临走之前，萧琴有些担忧地回头望了一眼淡青色的房门。亚鱼大人莫不是遇到了什么不顺心的事情？
她哪又知道，亚鱼现在面临的问题何止是不顺心这么简单！
“看来，送宠物这件事得拖一拖了。”喃喃地自言自语，亚鱼面无表情地抬起头，整个上身直接仰躺在床上，连被子都没盖好，某个强大的妖就睡着了。
莫不是想了半天就只是得出了这个结论？
废话，照亚鱼的话来说就是想那么多干什么，见招拆招，拆不了卷了行李走妖不就得了。人家已经很久没睡！
不过亚鱼，睡觉可以，但是被子要盖好。
“喵～”某只猫咪无奈地喵喵叹气，然后转瞬间幻化做一个长相精致的小男孩，撇着嘴，将柔软的羽绒被拉到亚鱼肩部。
有一个这样的主人到底是好还是坏啊……
枫紫低头站了一会儿，然后认命般地也爬上床，变回了原形。在亚鱼的枕头上找了一个舒服的位置后，尾巴轻轻拍打着青色的被套，安详地进入梦乡。
不管了，睡觉最重要！
***
小时候的亚鱼一点也不冷漠，相反很调皮，很爱笑。见到谁都会很热情地要他（她）陪她玩，完全是一个很可爱的小女孩。
亚鱼面无表情地漂浮在半空中，俯视着脚下玩得很开心的众妖。
梦吗……是梦吧。
这个梦，是关于回忆的。
亚鱼沉思被打断了，她突然看见一个拿着洋娃娃的小女孩蹦蹦跳跳地从一个隐蔽处出来，大声冲正在玩耍的众妖喊着什么。
白色的长发用红线扎成了很乖巧的包包头，耳际缀了一条红色的流苏，稚嫩精致的笑脸满是欢快明媚的笑容。穿着浅红色的唐装，就像是一个很大的活的洋娃娃。众妖一听见她的声音，马上围了过去。
亚鱼的眼神倏地一下阴暗了不少，她知道接下来发生的事。
似乎小女孩提出了一个很有趣的游戏，众妖雀跃欢呼，可就在所有妖都正高兴时，一棵树上跳下来了一个小小的身影。
再近一点看，这个突然出现的小男孩和先开始出现的小女孩竟然有六七分相像、墨绿色的短发，大大的蔚蓝色眼睛，穿着白色的衬衣，非常非常可爱。
但是他的出现，却让除小女孩以外的所有妖立刻变得唯唯诺诺起来，只有小女孩一脸惊奇地看着突然出现的妖。
然后，捉住了小男孩的衣角，笑着说话。
听不见声音，但是亚鱼知道小女孩说了什么。
【你是谁？】
一起来到这世上的双生子，在这一时刻第一次见面了。
【我是你的哥哥，韩亚祺。】小男孩愣了一下，脸上冰冷的线条柔和了许多。他蹲下身，视线与小女孩齐平，温和地回答。
这是个噩梦吧，亚鱼冷清着表情，但随之在半空中坐下，双手抱膝。
可是无论怎样，你都是我最尊敬的兄长，那融在血液中亲情，怎么可能就这么轻易被抹去。
即使，你亲手将我送入了地狱之中。
底下的情景转换，不再是阳光灿烂的景色，而是冰冷刺骨、寒雪纷飞的冬天。在白雪砌成的世界里，两个妖族小孩走在仿佛没有尽头的雪地中。
小女孩嘴唇蠕动，似乎正在对前面的小男孩说着什么，没有任何声音，但就是无法升起一丝好笑的情绪，因为小女孩脸上的表情除了恐惧，就只剩恐惧。
“哥哥，我们要去哪里？”亚鱼眼睛紧盯着小女孩的嘴唇，不受控制地吐出一句话，回忆将她带回了那个绝望的季节。
【小亚鱼不怕，哥哥带你去一个好玩的地方。】走在前面的男孩温柔地说道，牵着小女孩的手紧了紧。
亚鱼在他的眼里捕捉到了一瞬间的寒冷。
“好啊，哥哥对亚鱼最好了。亚鱼最喜欢哥哥了。”才九岁的小女孩，就算是妖族也没有开很多心智，一心一意跟着哥哥走，全然不知即将面对的是什么，听见亲人的话，一下子没了恐惧。
你会后悔的。亚鱼闭上眼，没有上前阻止，她知道这只是个梦而已——况且即使能的话她也不会上前，这是没有意义的举动。
马上就要到了，亚鱼看着两个孩子远去的方向，漠然低头。
无尽的黑暗，无尽的恐惧，还有无尽的寒冷，直达心扉。
心和身体地双重煎熬，自己是怎么挺过去的呢……盯着摊在眼前的双手，亚鱼嗤笑出声，眼睛无神冷漠。
【哥哥，你要去哪里？不要丢下亚鱼，好黑啊！】小女孩哭喊着，抬头用乞求的眼神盯着上方的小男孩。【不要丢下亚鱼。】
【亚鱼，不要害怕，哥哥去找成年妖来救你。】小男孩的脸上好像也很焦急，很快就离开了小女孩的视线范围内，然后……带着得逞的笑离开了。
明明很好看的笑，映在亚鱼眼中却是冷的。
亚鱼的心出奇宁静，她在事后就知晓，哥哥是故意的。
两个继承人，只要其中一个死了，另一个就可以名正言顺地继承宗家家主之位。这是规矩，是他的目的。
她重新转回头，低头看着小女孩从最初的等待，慢慢变得不安，然后求生的渴望让她站起身，抚摸着冰冷的冰岩四处乱转。
数米高的冰窟窿，一只还没有明白怎样使用血缘能力或妖力的小妖。
怎样逃生呢。
是啊，该怎样逃生呢？
亚鱼右手握拳，然后放开。雪白的肌肤光滑柔嫩，一点也没有疤痕。
眼神冷漠无神，仿佛和底下的冰块一样。
自然是……用手挖一条通道出来。
后面又发生了什么呢，依稀记得挖到一半时双手便被坚硬的冰柱划伤了，指甲早就该断的断，该裂的裂。血流了一地，渗进冰里，将半透明的冰块染成的血红的水晶。
最后倒在冰里昏迷不醒。
亚鱼再次睁开眼睛时，小女孩已经躺在一个kingsize的床上，不巧的是，小女孩睁着的双眼与亚鱼的眼睛对上了。
眼里再也没有了色彩，只剩无神与冰冷。
面上没有了笑容，余下的是淡漠。
真好……这便是，天真的代价。
亚鱼想起了哥哥最常说的一句话。
“一盘被操纵的棋局，棋子是不该有任何怨言的。”
作者有话说
第23章 兄长&疯狂鬼狐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