16、第十六章 ...
-
——2011年7月15日15点33分——
时隔多年，又走在这条人行道上。
小泉优身穿白色T恤打底、外披浅蓝色外套、下身一件深蓝色过膝百褶裙，运动鞋里塞了三个增高垫。
小泉优左手拎着点心袋，右手拿着白底蓝花的翻盖手机，将手机贴在耳边。
“...啊，我已经在仙台了。”小泉优心不在焉的说道。
吉野顺平在电话那头，身上已经换上了家居服，他一脸惊异的看着手机，仿佛可以透过手机看见小泉优一样。
“啊？”
明天就是周末了，为什么特地请假去仙台？
“我来见一个人。”
小泉优的声音续而传进吉野顺平耳中，吉野顺平愣了一下，脸上流露出一丝抱歉。
一定是很重要的人生病了吧，这样千里迢迢的赶去看他最后一面...
“对不起...”
吉野顺平安慰道：“他一定不会有事的，小泉桑你也别太担心了。”
小泉优：“我没担心啊。”
“......啊？”吉野顺平一下懵住。
“等一下，你不是说去见人吗？特意请假去见的人，应该很重要吧。”
“是去见人没错，但只是一个关系不好的发小而已。”
“简单来说，”小泉优换了一只手拿手机，“她前段时间在男生生日当天求婚，现在多了个未婚夫，我就来看看热闹。”
“誒？”
吉野顺平听得一懵，脑筋迅速转了几圈，随后一脸不可置信的瞪大了眼。
“很神奇吧，”小泉优暗暗点头，“五年级就订婚，对方到底是何方神圣。”
...神奇的是你啊！
吉野顺平：“...这个有必要特意请假吗？”
“的确没必要，”小泉优边走边说，“不过学校的课程我已经学到后面了，请假一天也没关系。”
班上还要举办试胆大会，再不请假就要放假了......
“而且周六不是说好一起去看电影吗。”
吉野顺平听到这话猛地一愣，他回头看向日历，日历上明明白白的用红笔圈出‘17号’。
“你不会忘了吧？”
吉野顺平呼吸一滞，迅速否认：“怎么可能，我怎么可能忘记电影首映！”
小泉优一想也是，吉野顺平就算把伊藤拓真忘在电影院也不会忘记去看电影。
她保证道：“放心，我今天就会回去的。”
小泉优目光突然一顿，视线落在对面人行道上相伴而行的两人。
...找到了，笨蛋祈本和她的未婚夫。
那是一对看起来差不多大的小学生。
男生黑发黑瞳，头发有些毛燥的翘起，他背着双肩包，穿着长袖帽衫和五分裤。
女生黑发披在身后，下巴右边有一颗小痣，她穿着一身无袖连衣裙走在男孩身边，那出众的样貌在她盈盈的笑意下显得更加夺目。
小泉优眼神落在女孩左手无名指上，戒指上的钻石镶嵌在戒指里，这枚戒指小泉优曾经也在祈本阿姨左手无名指上见过。
祈本这家伙还真的戴着戒指，说起来无名指不是结婚戴的么？她是笨蛋吧。
那么......
小泉优视线移到男生身上，平心而论这个男生长得很不错，但小泉优还是嗤笑一声。
...那个男生就是乙骨忧太吗？
这么久了，祈本的审美根本就停步不前嘛。
吉野顺平突然暴起，对着电话大声道：“小泉桑？小泉你在听吗！”
小泉优毫不迟疑的敷衍道：“嗯，在听。”
乙骨忧太和祈本里香按下按钮，站在斑马线后的两人说说笑笑，一旦绿灯亮起，两人很快就会超过小泉优。
“小泉阿姨说她忘记带钥匙了，”吉野顺平叹了口气，“让我问你把家里的备用钥匙放在哪里了？”
“嗯...”小泉优视线定在两人身上，脚步不断加快迈向他们，“钥匙放在你家进门右边第一格的鞋柜里。”
顺着着小泉优的描述，吉野顺平走到玄关，伸手拉开鞋柜第一排第一格的柜门，柜子里面静静躺着一把钥匙，钥匙上贴有‘备用钥匙’的标签。
吉野伸手拿出钥匙，无语的扯了扯嘴角。
还真的有一把钥匙......
“...你家的备用钥匙为什么要放在我家鞋柜里？”
“这个嘛——”
绿灯亮起，小泉优话音未落，手中的手机和点心袋突然脱手摔在地上。
手机的边角撞击到水泥地，又被反作用力弹起，边角瞬间裂开一道缺口，手机再次摔了下去，躺在人行道上一动不动。
吉野顺平被巨大的撞击声吓了一跳，只听见电话里匆匆传来一句‘抱歉’。
......
“绿灯了，可以走了！”
看见绿灯亮起，乙骨忧太背着书包，脚步欢快的跑过斑马线。
祈本里香在乙骨忧太身后慢慢的跟着，她低垂着头，好像在思考刚才和乙骨忧太聊的话题。
“嗡嗡嗡——”突然耳边响起越来越近的引擎声，祈本里香下意识看过去。
一辆轿车在祈本里香眼前放大，车辆完全不顾亮起的红灯，仿佛一开始就不打算停下，车上的司机也和瞎了一样，完全没看到祈本里香，车直直向祈本里香撞来。
祈本里香刹那间浑身动弹不得，像是被定住一样。
...身体...动不了...我是要死了吗？
一只纤细的手抓住祈本里香，祈本里香扭头顺着手臂看去，小泉优眉头紧皱，奋力将祈本里香扯向自己。
...小泉？她怎么在这里...？
“嘭——”
轿车还是狠狠的撞中了祈本里香，祈本里香身体倒飞出去，右手从小泉优掌心脱出。
年幼的身体从空中摔下，像布娃娃似的倒在斑马线旁边，祈本里香的后脑勺磕在马路上，鲜血从脑后漫出。
来不及动弹，那辆轿车又生生从祈本里香腹部碾过。
“吱嗞——”
轮胎拖着长长的血痕，司机直到现在才匆匆忙忙的踩下刹车，轿车在斑马线另一头堪堪停下，车身上沾着祈本里香四溅的血液和肉渣。
小泉优看着这一幕，脑海里闪过五条悟无力倒地、身下鲜血漫延的画面，五条悟死亡的画面和祈本里香重叠在一起。
...可恶，一定要来得及啊！
术式顺转『锁』
咒力从小泉优身体里涌出，术式瞬间发动。
『锁』向祈本里香飞去，一点点缠绕住祈本里香的灵魂，祈本里香颤抖的身体一瞬间停顿下来，往外弥漫的血泊像是被掐断源头的水泊弥漫的速度顿时减少，祈本里香像是彻底死去了一样。
太好了，暂时没事了...
只要找到硝子、只要有反转术式，祈本就会像之前一样活泼乱跳......
感受到祈本里香的灵魂，小泉优松了口气，安心的转身往丢在地上的手机、点心袋走去。
突然小泉优身子一顿，伸手紧紧攥住胸口的布料，灵魂突然传来剧烈的疼痛，像是浑身同时被数十只野狗啃食似的。
...反噬？！怎么回事，我为什么会被反噬？
小泉优猛地回头看去，一个穿着无袖连衣裙的咒灵伸手抓住了乙骨忧太的双脚，小泉优瞳孔紧缩，注视着那由祈本里香转化的咒灵。
“忧太...忧太...”
那张大嘴巴一张一合的喊着乙骨忧太的名字，粗壮的手臂肌肉虬结，乙骨忧太看着里香惊恐的冷汗直冒。
“长大之之之后后后...”
“要和我结婚喔喔喔喔喔喔喔...”
......
小泉优眼眸一沉，转回身子向手机和点心袋走去，小泉优将手机、点心袋捡起，手机上的电话还在通话中。
“吉野桑。”小泉优把手机贴近耳边。
听见手机里传来的声音，吉野顺平一下坐直脊背：“小泉刚才出什么事了吗？你没受伤吧？！”
“我没事，其他等我回去再告诉你，拜拜。”
小泉优利索的把电话挂掉，吉野顺平一句‘拜拜’刚说出口，就听见嘟嘟两声结束通话的提示音。
小泉优扭头看向那一人一咒灵，里香已经完全站起来了，看里香那痴迷的态度完全不像会加害乙骨忧太的样子，并且从术式传来的那轻微的感觉来看......
他们之间还有主仆制约...
...祈本这家伙哪怕死都要跟我作对吗？！
里香在乙骨忧太面前隐身，小泉优看着乙骨忧太身后那庞大的诅咒气息就怒火中烧，小泉优愤愤的在心中牢骚着。
本来多简单的事，只要用反转术式治疗一下就好了，现在还要想办法解除诅咒！
这诅咒从哪来都不清楚！怎么解咒！
“麻烦死了。”小泉优唇齿轻碰。
小泉优心情很差的向乙骨忧太走去，站在乙骨忧太面前。
小泉优语气极其冷淡：“你跟我过来一趟。”
乙骨忧太眼里情绪复杂，迷茫中带着恐惧、恐惧中带着疑惑，看起来还没从祈本里香突然出事中反应过来。
“...你是刚才那个女生？”
乙骨忧太愣愣的低头看向身前的女孩，他声音有些干涩。
小泉优不想多说，伸手抓住乙骨忧太的手腕，拉着乙骨忧太就走。
“...等、等等，”乙骨忧太向前踉跄几步，“里香还......”
乙骨忧太话还没说完，里香突然抬手袭向小泉优，巴掌极速往小泉优牵着乙骨忧太的右手臂扇去。
刚感受到里香的靠近，小泉优便果断的松开了手，但还是慢了一步。
小泉优手臂上登时出现一个又红又肿的巴掌印，手臂上的疼痛让小泉优抽了抽眼角。
“祈本，”小泉优咬牙切齿的瞪着里香，“你这家伙还是这么讨厌啊！”
又一次看见咒灵里香，乙骨忧太整个人全身僵硬的愣在原地，紧接着听清小泉优口中的称呼。
他看着里香，轻轻喊了声：“...你是里香？”
里香立马回头看向乙骨忧太，犹如初生的婴儿一样结结巴巴的喊着：“忧、忧忧太！”
忽略里香此时此刻丑陋的长相，里香这副神态还挺可爱的，像一只见到主人摇尾巴的狗。
还是有理智的吗？
小泉优低头看看手臂上的伤，刚才情绪爆发了一下，现在心情平复了许多。
乙骨忧太试探的伸手摸了摸里香的脑袋，里香配合的低下头，乙骨忧太看里香的神情极其复杂，但其中唯独没有嫌弃和厌恶。
...祈本这回眼光意外的还可以啊...
“初次见面，我的名字叫小泉优。”小泉优正式的向乙骨忧太鞠躬介绍道
乙骨忧太看见以后慌慌忙忙的鞠躬说道“你好，我是乙骨忧太，刚才谢谢你拉里香一把。”
谢谢吗？感觉并不名正言顺啊，要是刚才抓住的是手腕，也许就不会那么容易脱手了...
“...不用，”小泉优低了低头，又再次抬起头把点心袋递给乙骨忧太，“这个送给你们。”
乙骨忧太愣了一下伸出手，小泉优余光看见一旁的里香高高抬起的手臂，一副想把点心扇飞的样子。
“原本是拿来祝福你们的礼物。”小泉优说着还斜眼看向里香。“不——许——丢——”
里香不知道是听见哪个词高兴了，还真的慢慢放下了手臂，小泉优把点心袋放进乙骨忧太手心。
祝福？祝福什么？
乙骨忧太不明所以的接下：“...谢谢？”
“好了，快走吧。”小泉优指了指前面不远的小巷，侧头看向乙骨忧太，眼神催促着。
快速把点心袋放进书包的收缩侧袋里，乙骨忧太三俩步追上小泉优，小泉优看看乙骨忧太的腿，再看看自己的腿，沉默的加快了迈动的频率。
乙骨忧太不解的问：“小泉桑，为什么要去哪边啊？”
“不是所有人都看得见现在的祈本，你想被当成笨蛋吗？”小泉优用看笨蛋的眼神看了乙骨忧太一眼，“再说马路边上不是说话的地方吧。”
两人走进小巷里，幽暗的小巷里的确没有人。
...接下来从哪里开始说起呢。
小泉优停下脚步看向乙骨忧太：“我先解释祈本现在的状况吧。”
乙骨忧太听见小泉优的话，神色一下就紧张起来，他认真的点头。
“祈本现在的状态说白了就是被诅咒了，但单说‘诅咒’，没见过诅咒的普通人也很难理解‘诅咒’是什么东西。”
小泉优随意的放了个术式，身侧浮现出几个立体的影像，影像里有各种级别的诅咒，下到蝇头、上到两面宿傩的手指。
“这些都可以被称为‘诅咒’，也许是因为从人类的负面情绪诞生的原因，它们几乎看到人就杀。”
“所以不要因为祈本，而对诅咒抱有怜悯和好感。”
一旁的影像配合的播放起咒灵伤害人类的画面，乙骨忧太瞳孔颤了颤，方才惊叹的表情尽数消失，他侧头看看旁边的里香。
...里香..也会变成这样吗......
“祈本现在还不能完全听你的话，”小泉优轻描淡写的说道，“但是毕竟你们之间还有主仆制约维系，除非是别人要伤害你，我想祈本还是有分寸的。”
“也不用过于担心。”
乙骨忧太松了口气，紧接着浮起的就是疑问，“那个...‘主仆制约’是什么？”
...这个要解释清楚好麻烦的，真会挑问题问啊......
小泉优沉默的看着乙骨忧太，两秒后才开口。
“通俗易懂的来说，就是你们两个约法三章，达成同盟的关系。”
乙骨忧太脸上露出迷茫的表情，小泉优赶紧换个话题，她是真的不想解释这个麻烦的问题。
“要是她要攻击别人，你可以试着阻止她，祈本现在还是有那么一点点理智的。”
小泉优抬了抬自己开始发青的手臂，比划了一个一点点的手势，小泉优神情平静的看了眼里香。
“你看这伤，可以看得出她没有下狠手，但她显然对自己的力气没一点数。”
“对不起...”乙骨忧太登时有些愧疚。
“你不用道歉，等她好了，我要她亲口跟我道歉。”小泉优放下手臂，“倒是你要小心点，最好是自己出来住。”
乙骨忧太：“啊？为什么？”
“祈本现在和刚出生的婴儿没什么区别，看她这个架势绝对会跟着你回家的，”小泉优看着黏着乙骨忧太的里香，“你家人如果看得见祈本，以祈本现在的样子绝对会吓到他们，就算看不见，祈本弄坏了什么东西也很难解释吧。”
“总之，祈本就拜托你了，请不要太惯着她。”
“我还赶时间，”小泉优挥散了术式构建的影像，从口袋里拿出一张名片，“这是我的邮箱和号码，有什么问题想问就联系我。”
“啊、嗯。”乙骨忧太匆匆接过，他抬头坚定的看向小泉优，“我会照顾好里香的！”
里香目光从乙骨忧太身上移开，转向那张名片，不知道在想什么。
小泉优转身离开，背对乙骨忧太挥了挥手。
“我先走了，再见。”
“再见！”
乙骨忧太看着小泉优一步步离开小巷，他低下头打算再仔细看看那张名片，不看不要紧，一看吓一跳。
名片中间不知道何时出现了一个大窟窿，卡片上印着的号码以及邮箱都看不清了。
糟了，怎么成这样了？！
......
——第二天电影院——
随着字幕最后一行字落下，小泉优长长的舒了口气，座位上已经没剩几个人，散场灯也早早亮起。
“小泉桑你还好吗？”
吉野顺平把爆米花桶从扶手中拿出来，看小泉优精神恍惚的样子，有些担忧的问道。
“我还是第一次在电影院看电影，感觉和视频点播完全不一样...”
小泉优揉了揉额头，拿起还没喝完的可乐从座椅上起来，“似乎更有沉浸感一点...？”
“那待会和伊藤君会合后再去看两场吧，”吉野顺平积极提议道，“除了这部《源代码》，还有几部预告片看起来很不错！”
小泉优侧头看了一眼吉野顺平：“哦？那几部里有爱情片吗？”
“...没有...”吉野顺平被噎了一下，艰难的从喉咙里挤出一句。
“小泉桑想看爱情片吗？”
“今天不想看。”
两人带着东西从2号影厅出来，小泉优张望了一下，很快在电影院的休息区看见伊藤拓真，伊藤拓真坐在一张四人桌中，奇怪的是四人桌其他三个座位都已经坐满了人。
...伊藤桑在和女生聊天？？
“吉野桑，”小泉优拉了拉吉野顺平，“伊藤桑是和我们一起来的吧？”
“为什么这么问？”吉野顺平看了眼小泉优拉住的袖口，他不明所以的顺着小泉优的视线看去，“我们几分钟前还在一起看电影...嗯？”
...伊藤君又在和女生聊天。
“怎么办，要去叫他吗？”小泉优看着那边聊的兴起的四个人，压低了声音问道。
...不想过去...
吉野顺平也不是很想过去，两人看着相谈甚欢的四人，齐齐陷入了沉默。
许久，吉野顺平低低说了一句。
“我们回去吧。”
“同意。”
......
坐在伊藤拓真对面的女生有一头柔顺的黑发，额前的平刘海显得她乖巧又腼腆，她似有所觉的抬头看了一眼出口。
身旁的朋友看见她扭头看了一眼出口，顺着她的视线看去，那里没有什么不对。
“伊织酱你看到什么了吗？”朋友好奇的问道。
野村伊织点头：“嗯，没什么啦～”
这时伊藤拓真的手机响了响，伊藤拓真对她们抱歉的笑了笑，从兜里拿出手机。
“那两个家伙...”
伊藤拓真眉毛抽了抽，手机上正是半路溜走的两人发来的短信。
伊藤拓真合上手机，带着气闷一口气喝光杯中的冰可乐，冰块倒进嘴里，咬的咔嚓咔嚓响。
“那个...伊藤桑要是没伴的话，”野村伊织不好意思的笑道，“可以和我们一起吗？”
“我们正好要去吃饭。”
伊藤拓真看向她们：“欸，可以吗？”
“当然啦！”
“热烈欢迎伊藤桑！”
“来吧来吧！”
......
作者有话说
第16章 第十六章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