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死寂》潇湘客

1、第一章 奥德斯坦

　　嘉斯提娅•哈莱斯泰因静静地打量着镜中自己的面庞。一双大大的、充满了少女的青春与睿智的眼睛，性感的红色嘴唇，还有整合得恰到好处的五官。没错，一切都在计划之中。
　　她刚刚收到好心的表哥奥德斯坦公爵的邀请——他建议她去奥德斯坦度假。这对她来说，是再好不过的了。
　　哈莱斯泰因，哈莱斯泰因公爵的属地——不，不能这样解释。应该说，她的祖先，自从被封为哈莱斯泰因公爵之后，便改变了自己的姓氏。他们将名后冠以封地，来显示自己的荣耀和地位。
　　哈莱斯泰因地处偏远的北方，所以每年冬天都十分寒冷。而奥德斯坦却截然不同——就连那里的最低气温都在0℃以上。对她来说，到那里串门实在是冬天里的一大幸事。而且她的母亲，杰西卡•哈莱斯泰因，就是在那里长大的。
　　“再见，嘉斯提娅。别忘了替我向他们问好。”庄园的门口，母亲激动地和她告别。“还有，一定要注意安全，不要和那里的人发生矛盾。”
　　“当然了，妈妈。”她象征性地挥挥手，旋即钻进了车子。那里，司机已经就位。
　　杰西卡怀疑女儿是否真正记住了她的话。

　　奥德斯坦。
　　嘉斯提娅反复地念叨着这个名字。
　　对于她来说，奥德斯坦只不过是一个符号而已。她是奥德斯坦家的人，但这也无济于事。
　　现在，奥德斯坦家只剩下她、伊斯利还有那个远房表亲三人了。如果他们都没有孩子的话，奥德斯坦家就会彻底灭亡。
　　“嘉斯提娅是个女孩，无济于事。”
　　从前，亲戚们总是这样念叨着。
　　她虽然拥有继承爵位的实力，却因为自己是女人而无能为力。尤其是小她13岁的弟弟乔治出生以后，她辛辛苦苦在家中的构建的地位在顷刻间倒塌了。
　　“幸运的继承人。”她总是这样嘲讽他。
　　和她不同，她的弟弟没有能力。他只知道在家里读书看报、娱乐消遣。她有时候甚至怀疑他到底有没有独立思考的能力。在她看来，若不是出生在名门，他长大后很可能当一名佣人或者男宠。
　　“说不定伊斯利的那个远房表亲也是这副德性。”她冷酷地评价道。
　　不过，这个论点在她抵达之后，立刻被推翻了。

　　伊斯利的远房亲戚——里卡鲁多，与乔治不同，是一个冷静而精明的人。他那银色的双眸仿佛哈莱斯泰因的水井，深邃而清冽。在她看来，他绝不是那种会为了夺取金钱或者爵位而进入奥德斯坦本家的人，他只是因为自小父母双亡而被前任公爵收养罢了。
　　“是嘉斯提娅小姐吗？”一个忠实的管家为她打开前门，“请这边来。”
　　管家领她穿过客厅，走上一段看似很长的楼梯，然后在二楼的一个空房间前停了下来。她的司机替她把行李搬到房里。
　　“这是公爵特地为您收拾好的房间，希望您满意。”
　　她望着这间被故意布置成粉红色的屋子，在她心底从未泯灭过少女情怀爆发了出来。
　　“我很喜欢。”她甜蜜地说。
　　“那真是太好了！”不远处，传来一个好客的男声。“我就知道你会喜欢。”
　　“伊斯利！”她叹了一口气，“你什么时候来的？”
　　奥德斯坦公爵——伊斯利•奥德斯坦，拥有能随时出现在奥德斯坦庄园里的任何地点的神奇能力。
　　“在你欣赏这个房间的时候，”他笑着说，“没必要讲究那么多礼节，是不是？”随即，伊斯利又转向身旁的管家。此时，他正偷笑个不停。“这是亲切的托比，托比•特拉斯。他来着已经有两年了。”
　　“老莉莉已经干不动了吗？”我打趣地问，“三年前我还见过她。”
　　“她退休了，”伊斯利无可奈何般地摇了摇头，“父亲死后，她就不干了。真是可惜，他们的社会地位相差悬殊。”
　　“真是可惜。”我附和。
　　“对了，托比，”他忽然想起了什么，吩咐身边的管家道，“你带嘉斯提娅小姐到处转转吧，毕竟她已经三年没来过这里了。”

　　和大多数高层贵族一样，奥德斯坦庄园里有男管家、两个负责打扫的女仆、一个男厨子，还有一个逐渐变得谦逊温和的、对园艺十分感兴趣的男孩。不过她不得不承认，里卡鲁多干得比大多数专业园丁还要好。
　　“三年前我怎么没见过他？”她暗自纳闷。不过这也不能怪她，在哈莱斯泰因家和奥德斯坦家不多的几次接触中，最重要的莫过于三年前前任奥德斯坦公爵的葬礼了。那场葬礼有各界名流参加，一个少年不被注意到也是可能的。“毕竟人们只注意伊斯利。”她想。
　　没有打扰他的必要，她只是站在一边静静地看着。
　　如果继承爵位的人不是伊斯利，而是他呢——
　　伊斯利有一种凌驾于凡人之上的、与生俱来的贵族气质——他能让周围的人服从他。在这种人身边生活，里卡鲁多一定不好受吧。她兴致勃勃地想。
　　“可惜了。和我一样的可怜人。”
　　她这样替他哀叹。