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冤兔》东水逆流

20、第 20 章

　　兔子听到穆清严厉的话，心里五味杂陈，刚想过去，却被齐符一把拉住了手腕。
　　齐符已经认出了这位就是抢走他姐姐未婚夫的心的女将军穆清，他手抓紧了那手腕，几乎要把兔子的皮肤抓青，他嗤笑道：“怎么，穆小将军不只要和我姐抢丈夫，还要和我抢女人？”

　　他站起身来一把抱住兔子，兔子生得高，他居然还没有兔子的个头高，他便将下巴压在兔子肩膀上，去嗅兔子脖间的香气。
　　兔子急了，顾不上伪装，大喊：“你松开我！”他抓着齐符的手臂狠狠一咬。

　　齐符听到少年的声音一惊，吃痛松开手，兔子得了自由，飞快跑到穆清身后。
　　“你是男人？”齐符震惊，斜眼瞪得宛若铜铃。

　　兔子飞快从自己胸前扯出那两个被齐符捏烂的馒头甩他脸上，他小脸上的红下不去，语气有些凶又有些委屈，“你真恶心！”
　　齐符被砸后，看着地上的馒头，再看看捏过那馒头的手，陷入自我怀疑，“你他妈是个男的！”

　　锋利的剑锋瞬间移到齐符的脖子上，他皱眉怒吼，“穆小将军，这是你的人？专门来坑我？”
　　穆清冷冰冰看着他，英气眉宇中尽是凌厉，“专门坑你？恐怕不是我坑你，是你坑我吧。京城上下关于我的那么多谣言，难道不都是你们齐府放出来的吗？我懒得与你们计较，你们倒欺负到我头上来了！”

　　齐符刚想狡辩，肚中突然一阵绞痛，他手捂着肚子大喊，“让开！”
　　穆清冷若寒霜的眼静静落在他脸上，“如若我不让呢？欺负了别人，居然连句道歉都没有，这就是你们齐府的做派？”

　　门外突然传来了三个少年声，“兔子，我们来啦！呃——”
　　穆天尴尬挠头，“姐，你怎么在这儿？”另外两个少年像鹌鹑一样缩起来。

　　齐符和穆清一看门外的人，就明白了这一切。兔子明显就是和他们一伙儿的。
　　齐符肚子痛到快站不起来了，话几乎是从牙齿里挤出来的，“穆小将军，你可真是有一个好弟弟啊。”

　　穆清眼若利刃，狠狠剜了心虚的穆天，她冷漠看向齐符，“我弟弟自然是好的，一不逛青楼二不爱男风。”
　　一提到男风，齐符就看向兔子，他眼里几乎要喷出实质性的怒火，他要是知道这是个男人，还会喝兔子递的酒？

　　对，就是那个酒水，肯定有问题，齐符想和他们大闹一番。
　　奈何肚子越来越痛，他挣扎着要出门。

　　还没走两步，汹涌澎湃的酥麻冲向脑门，他面色青黑交加，很是难看，他夹紧了腿，腹中的东西一股脑儿直直泻了出来，温热淋满了双腿，兜在裤中。
　　这简直是他人生中最羞辱的时刻，他恨恨地看着前方的穆天。

　　穆天捏着鼻子往旁边让了让，满脸嫌弃，旁边的两个少年幸灾乐祸地看着他。
　　齐符感觉自己脸面全部没了，一世英名尽毁，肚子又开始痛了起来，他踉跄跑出去。

　　穆天正想说虽然被他姐搅乱了计划，但最终的结果是爽的，突然耳朵被人揪住，传来剧痛。
　　“姐，姐，我错了！别揪耳朵，我都多大了！”穆天嗷呜嗷呜叫唤。

　　“错在哪儿了？”穆清冷声呵斥，看了眼旁边看戏的俩少年。
　　那俩人马上笑呵呵道：“穆家姐姐，我俩先回家吃饭了，穆天，回见！”说完溜得比兔子还快。

　　“姐，我不该来找齐符的麻烦。”穆天道。
　　“你找他麻烦，我懒得管，你带着兔子一起找他的麻烦，我也没有意见，你让兔子穿成这个样子，去勾引齐符？他和你一个年纪，你就这么祸害他？”

　　穆清厉声，同时也瞪了一眼兔子，“别以为我没说你，你就相安无事了。你是男人，应当有一点自己的操守底线，你喜欢让另外一个男人在你身上摸来摸去吗？”
　　穆天和兔子一起摇头。

　　“现在认错挺积极的啊，穆天，你有没有想过，如果我今天没来，兔子出事儿了怎么办？”穆清举起兔子变青了的手腕给穆天看。
　　穆天嘴犟，“他一个男的，齐符又不能真的拿他怎样，再说了，我们就在隔壁房间，要是有什么事儿我们马上就来了……”他越说越小声，因为看到了穆清可怕的眼神。

　　穆清没有说话了，而是默默盯着这两人，沉默的环境里氛围很是压抑。
　　“主人，我错了，我以后不这样干了……”兔子垂下耳朵，眼眶发红，道歉。

　　“姐，都怪我，兔子也是被我磨着才出来帮我的。”穆天烦躁，“一人做事一人当，这事儿赖不到兔子头上，我回去自请跪祠堂。”
　　见她消了火气，穆天上前问：“姐，你不是被禁足了嘛，怎么也出来了？”

　　穆清好不容易压下去的火又被他给点燃，她踹了脚穆天小腿，“怎么，你想让爹爹知道你今天干了什么荒唐的事情？”
　　穆天痛得跳脚，见她不打算告诉爹爹，露出又哭又笑的表情，“我就知道我姐不会那么绝情。”

　　穆清把剑收回去，扫了两人一眼，“回家！”
　　兔子急忙将面上的白纱取下来，跟上穆清和穆天的步伐。

　　醉仙楼一楼的老鸨把兔子认成了楼里的姑娘，见他跟着两位客人出门，急忙拉住他，“出门的费用是要另算的呀。”

　　兔子迷茫看着老鸨，完全没懂这句话的意思。
　　什么地方进去不要钱，出去却要钱？

　　穆清听到后面的声响，转身拉扯着兔子过来，幽深的眸子滑过他被老鸨扯得半露香肩，又一不小心看到那骨感分明的锁骨，像是在诱惑别人一般随呼吸微微起伏。
　　穆清皱眉，伸手把他衣服扯上去，然后将他护在身后，冷声：“他不是这儿的人。”

　　老鸨嘟囔着揉揉眼，细细看去，还真是个不熟的脸，又见穆清一身利落锦衣富贵打扮，忙赔罪：“哎哟，我认错人了。”

　　穆清淡淡瞅着兔子化了淡妆的面容上发红的眼眶，愈发想要打穆天一顿。
　　她也没松手，就直接拉着兔子的手腕，往穆府方向走。

　　兔子感觉到手腕有点痛，他没说什么，静静跟着。
　　主人出现在醉仙楼救下他，绝对不是意外。
　　他现在也在反思，自己是不是太过胡闹。

　　主人好像很讨厌他穿女装，刚刚看他一眼马上就不耐烦飘走了。
　　以后他肯定不穿了，兔子暗暗发誓。

　　京城的主道上人来人往、商贾云集，正午的阳光洒在金色的街边屋檐上，所有的一切都很热闹。
　　这种让人舒适的环境里，穆清的脚步也放慢下来，甚至松开了他的手。

　　兔子便安心四处张望市集上新鲜的一切，他看到穆天跑到一处小摊那儿，于是好奇地看过去。
　　还没来得及凑近呢，兔子突然听到一阵小声的“呜呜”声音，有点像是老鼠在叫唤。

　　兔子心神一震，这声音没人比他更熟悉了，他四处寻找声音的来源，终于看到一个卖小兔子的摊位。
　　那两只小兔子一灰一褐，被所在藤条编的笼子里，似乎是受了伤，呜呜叫唤很是可怜。

　　兔子小跑过去，小心翼翼穿过笼子的缝隙用食指抚摸焦躁的灰兔。
　　“这位姑娘，你看我这两只兔子又肥又大，买回去吃，最是爽口了。我就剩下这两只了，看你好看，便宜点全给你。”摊主热情介绍。

　　兔子瞪大眼睛，吃？
　　为什么要吃它们，它们多可爱！

　　摊主以为他想要问有什么兔子用什么做法最好吃，倾情说出各种好吃的烧法，“兔子浑身都是宝，兔肉能红烧，兔头能麻辣，兔腿伴着萝卜一起烧烂——”

　　兔子听得手都颤抖起来。
　　突然阴影压了过来，穆清站在他左边，将阳光全部遮挡住。
　　兔子抬起头红着眼，用清澈透亮的眼睛看着穆清的下颌线，暖色调的阳光洒在她的半边脸上。

　　他听见她嗓音低沉：“它们多少钱？”

　　一瞬间，兔子恍惚了一下，像是回到了前些天的上午，主人买他的情景。
　　也如这般突然出现，天神下凡似的，解救了在泥泞和苦难中的他。

　　俩杂毛兔子不贵，穆清付了钱，将两只兔子拽出笼子，丢给兔子一只，自己抱着一只。
　　他揉揉手中灰兔的耳朵，灰兔不叫唤了，柔和地蹭蹭他的手心。

　　兔子静静着看着穆清，穆清正低头抖动怀里褐色的小脏兔，看起来心情不错。
　　他很庆幸，在它们的落魄时光里，能被主人用爱轻轻抚摸。

　　“主人，它们受伤了。”兔子指着那两只小兔的腿上的斑驳血迹道。
　　穆清漫不经心道：“没事儿，反正买回家也是要吃了的。”

　　什么？！
　　兔子立马大声道：“不可以！”他委屈巴巴看着穆清，“为什么要吃它们？”

　　穆清被这样看着，神态自若，一本正经道：“因为要惩罚你今日犯的错。”
　　兔子着急跟在她屁股后面，“我以后再也不穿女装了，也不去牺牲色相，也不去靠在别的男人怀里给他们下药，我也不会为了四两银子就跟着穆天干坏事儿。能不能……”

　　穆清似笑非笑微微吊起眼角，用了然的目光看向兔子，“能不能什么？”
　　兔子嗫嗫：“能不能不要吃它们……”

　　穆天给他俩买了糖人跑回来了，他看着兔子伤心的表情，一脸雾水，“吃兔子？我姐从来不吃这些野味啊，以前爹打猎回来，她都不会吃里面的兔子的。”
　　穆清没回话，任由兔子的表情由悲转喜，她挑一根糖人，含在嘴里，含含糊糊道：“还愣着干什么，去买一点嫩草，不然饿死它俩啊？”

　　余光中，兔子居然笑得露了齿，嘴角快裂到耳根，一双亮晶晶的眼睛一直看着她。
　　她转过身，想一想，也忍不住展了笑颜。

　　兔子真是个容易满足的少年。