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弱**千》无瑕居主

9、月陨姬危

　　“姐夫……”师九陌没有想到慕容飞竟然会突然破门而入，而他这么一出现，便又是把事情弄得更僵了吧。那样正义不容罪恶的慕容飞，怎会轻易放过姬公子？而姬公子又是自己多年的挚友，这两边剑拔弩张的样子，看来一血战无可避免。但无论哪方得了胜，或是落败，他都不会觉得开心的。
　　跟着慕容飞进来的是一群黑压压的人，瞧了瞧都是江湖上有头有脸的人物。即使许多大门派的掌门没有亲自来，却也派来了亲信或是自己门内一等一的好手来。看来都是要为了武林除去眼前的“杀人魔头”。
　　慕容飞望见了屋内的师九陌和唐春雨，蹩起了眉头：“你两怎会在这里？可是这魔头要挟你们？”
　　“姬公子是我们朋友。”师九陌此时却没有一如既往的微笑着，而是面露淡淡的忧愁，“但是你也是我朋友。”
　　慕容飞倘若听了一个很好笑的笑话，忽然仰天大笑起来：“朋友？！你竟把我和这等魔头划了等号！我慕容飞不屑和这种人平起平坐！”
　　师九陌不知该如何是好，只是淡淡地道：“他是我很重要的朋友，无论他做了什么事，即使是灭了雷云堂满门，但他始终是我朋友。我也知道姐夫你的脾性，即使叫你给我面子罢手不管这事，你也不会这么做的，因为你眼中容不得任何的不公。只是姐夫，你是不是明白，很多事情若是被迫无奈的话，也就无需追问个是非结果水落石出了。”师九陌的余光瞥向了慕容飞身旁始终带着一丝微笑的步风寒，此时他的笑却让师九陌觉得害怕。此人是那样的深藏不露，竟连他也没有猜到他的心计。
　　“好，好！算我白认了你这样一个朋友！我没有想到你会那样的不分青红皂白！”慕容飞恨得咬牙切齿，“行，你要我给你一个面子，我给！我让那么多武林好汉来此也不是让大家觉得我慕容山庄以多欺少，我只让大家擦亮眼睛来见证一下！我慕容飞只身一人向你们挑战，若是你们能胜我一招两招，我便带人立刻离开此地！若是不能的话，请姬公子束手就缚！”
　　“好，后生可畏，慕容少主好魄力。那就让我来领教一下慕容少主的能耐！请慕容少主记得自己说的话，若是不能胜我，请带着人离开我清静之地！我也不欺负你，我让你三招，免得旁人说我欺负小辈！”楚桓月水袖一挥，两道袖风“唰——唰——”而过，震得杯盏桄榔乱响。
　　“请楚前辈赐教。”慕容飞冷冷一笑，一道白光一闪，飞鸿剑已落入了掌内。反掌一压，剑直刺楚桓月而来。
　　楚桓月穿着一身素纱，飘然如仙，动作却没有因此而阻滞。她见那一剑袭来，轻巧地避了过去，身轻如风，长纱当空如练，却没有半丝擦到剑身。
　　“这是我每日观风而来的身法，如风，却不阻。”楚桓月道，“第一招。”
　　慕容飞惊叹道，如此身法竟是那样轻巧地避开了他第一剑！果然这传闻中的桓月仙子不是普通的侠女，虽二十年没有显露江湖，这武功却没有半分落下！若是她没有退隐的话，也许当今女中豪杰中也只有侍剑山庄的云千秋云庄主可与其相抗衡了！
　　慕容飞猛地翻转剑身向内，手指倒扣着剑镡，竟是让剑指向的是自己的胸口这样古怪的姿势：“楚前辈可见过这一招？”
　　“归鸿五式第一式——诛己。”楚桓月笑着道，“那是你父亲，前任慕容山庄庄主慕容青的归鸿五式，想不到你年纪轻轻就已经学会了。”
　　慕容飞冷冷一笑，指向自己胸口的剑尖忽然掉转了头，直直地刺了过去，楚桓月一惊，那剑太过笔直，她竟看不出剑距离自己有多远，有多长。她下意识想反掌击开那一剑，却想到自己先前说过要让慕容飞三招，不得不收回那击在半空的一掌，险险地向一旁闪过。
　　“归鸿五式的第二式——无形。”慕容飞轻蔑地一笑，“看来楚前辈已经迫不得已要还手了。”
　　“还有最后一招了。”楚桓月道。
　　她凝望着慕容飞，心中回想过归鸿五式的第三式——钧天，那是一招全力的一击，是博以全力而为了一击，一击夺命。她想到二十年前她也与慕容青交手过，当年的归鸿五式让她记忆犹新。而此刻她却在二十年后与其子一战，而面对的依然是二十年前让她心惊的归鸿五式。
　　但毕竟是见过全部归鸿五式的，她对于他下一步会怎么做了若指掌。她嘴角漫上一抹若有若无的笑意，慕容飞啊慕容飞，你当真是个小娃，你怎可用一招二十年前的招式来想打败我呢？
　　谁知，慕容飞并没有像她预计中的那样全力一击使出钧天，而是一个闪身擦过她身边落在了她身后，而他手中的剑竟已经架在了她的脖子上。
　　“归鸿五式第五式——夺命。”慕容飞轻蔑地一笑。
　　楚桓月大惊，他竟然跳过了第三式和第四式直接到了第五式——夺命？！他难道不知道没有第三式的钧天那全力一击和第四式——守卫来防御敌手的反击然后直接使用了最后一式是有多大的风险？！如果不是因为她承诺不动手在先的话，她只要轻轻反手一扣，他的脖子就会在他移到她背后那一个大破绽之中被她生生拧断！而他，正是因为确信她承诺过，不会在前三招动手，才冒险直接用了第五式！
　　好胆量，好气魄！
　　“你倒是不怕我会动手！”楚桓月道。
　　“我相信楚前辈的为人，不会暗算我。”慕容飞冷冷地一笑。
　　“好！我三招已经让你，接下去我可不会手下留情！”楚桓月还没说完，翻手手掌向上一托，直击慕容飞的脖颈，慕容飞不得不放架在她脖子上的剑，只要晚了一刹那，他就会魂断于楚桓月的“残月掌”之下。
　　而她还没有站稳，剑如暴雨一般连续刺来，没有半分歇息，剑剑迅如疾雷，让人目不暇接。
　　“好剑法！”楚桓月赞叹，转而一笑，“颇有当年姬儿的模样。”
　　一听楚桓月又拿自己和那个杀人魔头相比，慕容飞眉头一皱，怒道：“休让我和这等魔头作比较。”然后又是一剑刺去。
　　楚桓月轻盈地上下翻飞躲避那精湛的剑术，衣袂飞扬，倘若无骨。而这飘然如仙的身法，不由的让看得人都痴了。她寻得一个破绽，双指一并，化指为剑点向慕容飞的印堂。
　　慕容飞见那一指来得突然，猛地侧过剑身格挡住，手指和剑相触竟发出了“铮——”地一声，他心中不由地一寒，那一指必定是夹带了七分内力，虽是肉身的手指，却是刚猛如铁！而桓月仙子向来以内功为名，而这二十年的退居，更是让她的内力到了登峰造极！
　　“慕容少主，别分心了。”楚桓月轻蔑地一笑，双手的食指和中指一并，如暴雨一般点向了慕容飞。那指法虽是由女子而用，却是以柔克刚毫不示弱，慕容飞急急后退，只是那指法太过密集，他不得不用剑身格挡，“铮——铮——铮——铮——”，虽每下都格挡了住，但他却没有任何还手的余地。
　　“蕊寒指。”已经是第二次见识到这一等一的指法，一旁的师九陌轻轻地道。而看到自己的好友和另一个好友的师傅在此搏命，不由地心头一紧。他不愿看到这样的场景，却不得不看到。此时他甚至不知道自己该是什么立场，该是站在哪里。双手不自主地握起了拳头。
　　“铮——”
　　忽然，只见楚桓月双指一点，指尖竟然生生架住了飞鸿剑的剑尖，而那剑竟然如同触到了铁壁一般丝毫进退不得！慕容飞只觉得在剑指相抗的那一刹那，飞鸿剑剧烈的震动了下，虎口巨疼，而此时竟是被强大的内力如同磁石般吸引住似得，丝毫动不了半分。
　　“回去吧。”楚桓月又注下了三分内力，让那飞鸿剑丝毫不动。
　　慕容飞咬咬牙，愤恨地道：“江湖若是没有人声张正义，那么冤屈的人哪里去洗冤？我慕容飞今日即使是死在这里，也不会做逃避的小人！”
　　“那么，人情又在哪里？正邪本就是一念之间难以区分，若是正人君子心存歹念做了恶事，那便就是邪。若是恶人真心悔过，积善行德，那为什么还不能原谅？人之所以为人，不同于猛兽，那是因为有情。我知姬儿做了错事，但他毕竟是我徒儿。我不是圣人，所以我不能大义灭亲。”楚桓月轻声道，“可贵慕容少主这样的侠义心肠，但也莫忘了，江湖上还有情义。”
　　“你有你的侠义，我有我的情义。那么还需要为此再战下去吗？结果你已经很明了了，我更不愿去欺凌晚辈。后生可畏，我当真看到了武林后生的可怕，即使是聪颖如姬儿，他当年也确实不如你。但慕容少主毕竟还年轻，太过年少轻狂，不知天高地厚。但这也未必是坏事，许多时候年轻时血气方刚，自能成就大事。而当多年岁月磨砺过锋芒之后，我想我已经能够看到若干年后号令天下武林的俊雄了。”楚桓月此时却露出了一丝如母亲一般慈爱的笑容，温柔地凝望着眼前的慕容飞，仿佛像是看到了当年的自己，也像是看到了曾经的爱徒。
　　“姬公子！”忽然一声女子的尖叫声，之间那一旁观看者的姬公子忽然吐了一口血，然后如一片落叶一般倒了下去，唐春雨见状急忙上前扶他。
　　“姬儿!”楚桓月见爱徒突然晕了过去，已顾不上还在和慕容飞对峙。心内真气一乱，而慕容飞也没有料到突发事件，始终保持着那一剑的姿势突然因为楚桓月的松手而没有控制住直刺过去！
　　“噗——”
　　剑，刺入血肉之中的声音。无论是慕容飞还是楚桓月，皆是最了解不过的声音。而这一声，两人都怔在了那里。
　　“我……”慕容飞望着刺入她胸口的那一剑，鲜红的血液如同一条小蛇蜿蜒，一滴滴砸落在地上，绽开了一朵朵妖冶的血莲。