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弱**千》无瑕居主

52、相持山巅

　　玉疏影轻笑，年轻俊秀的脸似一把出鞘的剑，锐利不可挡。他身边的李玲珑看上去弱不禁风，孱弱的像是随时会被风吹走一样。但她依然那么远不辞千里地跟随着他，即使她不会武，即使她只能成为累赘需要他保护，她依然始终在他身边不离不弃。
　　“咳咳……看来不论是无瑕居的人也好，还是这位红衣姑娘，都非要了我大师兄的命了是吗？”李玲珑抬头望着李莲词，虽是同姓为李，但一个来自中原，一个来自西夏。一个是侍剑山庄的弟子，一个是西夏的公主。一个看上去如浴火之凤，一个看上去只是孱弱如雀。但她们却有相同之处，便是那双坚定的眼神。
　　“我不叫红衣姑娘，我叫李莲词。是无瑕居雪光居主的大弟子，此刻并非是我非要杀你大师兄，而是你中原武林咄咄逼人非要置我师父于天地不容。我虽非无瑕居之人，但一日为师终生为父，我不能眼睁睁看着你们逼着他到绝境。”李莲词也很敬佩李玲珑，看上去只是一个很小的小女孩，却在这样混乱的场景中，不卑不吭。
　　“无瑕居是魔教，天理不容。慕容山庄不管的事，侍剑山庄不能不管。否则天下正义谁来维持？”李玲珑眨了眨眼，天山的天气实在是很恶劣，对她并不怎么好的身体来说更是雪上加霜。她拢了拢外袍，怀揣着一个紫金小暖炉，她甚至觉得每吸一口气都是像千刀扎进了心坎里。
　　“小姑娘，带着侍剑山庄的人，带着这里所有的人，回中原去吧。”李莲词的语气似是软了下来，面对这样一个坚定的小女孩，谁都无法硬起心来。
　　“我们宁可战死于此，都不会回去的。咳，咳……”李玲珑越来越觉得脚下的步子有些虚浮，几乎支撑不住自己的身体。
　　“你们这是何苦，师父极少杀生，你们何苦把师父逼到这样的境地，他怀着一颗悲悯世间的心，却要被你们赶尽杀绝！谁要敢上前一步，我让他亡命于此！”李莲词右手一挥，解下了背上的乌木琴，横琴于膝。她就这样盘腿坐在了山巅，双手扣于弦上，只待要用使出音杀！
　　从李莲词出现起，悠真就没有说过一句话。他的目光始终落在对面山巅与自己齐平的红衣女子身上，若是有人近看了，便会看到他向来波澜不惊的双眸中闪现了几丝惊诧的目光！
　　白发随风飘扬着，立于山巅的他仿佛就站在太阳边上，阳光从他的头顶向下洒下，沐浴着一身光芒的他就如同一个神明。
　　瑕岚停止了杀戮，一抹毫无生命气息的冰蓝色安静地立于人群之中，靠近他的人纷纷避开，谁都不敢和这样一个死神相近。他抬起头望着悠真，露出了温和的笑容，若不是见识到了刚才的修罗场，谁都无法把拥有这样几乎纯澈笑容的人和杀戮联系在一起！
　　“大家不要怕！我们人比他们多，各大门派听我号令！摆阵！”玉疏影顿时意识到场面渐渐的不受控制，赶紧鼓舞士气。
　　“冲啊！别让两个魔头逃走了！为我侍剑山庄的云庄主报仇！”
　　“冲！”
　　“大家都上啊！”
　　重重的人群顿时像蚁群一样涌上了山，冰冷的雪山上密密麻麻都是人。
　　“呵，蝼蚁。”瑕岚轻轻地冷笑，然后便又化为了一道冰蓝色的影子冲入人群之中。
　　李莲词的眼中闪过一丝惋惜，难道她还是要站在无瑕居的立场和中原武林为敌吗？若是九陌知道了，该会责怪自己的吧，因为他是中原的人，如果他在这里，恐怕会站在对面的立场把。
　　幸好他不在这里。带着侥幸的心理，李莲词顿时心中苦涩无比，无论是在哪，他们的立场始终会在对立的一方彼此为敌……
　　右手扣在弦上，“铮——铮——铮——”三音而出，她弹的不是曲，而是用内力混杂在弦音之中的杀人之音！
　　顿时冲上山来的前十个人“啊——”地惨叫，胸口纷纷裂开了血口子，然后七窍流血地倒地而死。这竟然是被弦音生生震断了心脉！
　　李莲词闭起了双眸，她心中不忍，所以她不想去看。她无心去伤害那些人，但是若不出杀招，无瑕居无论如何都不可能以少胜多，这样的人数悬殊实在是太厉害了！若是心存慈悲，恐怕无瑕居难逃此劫！
　　九陌，不要怪我……一日为师终生为父，何况……
　　师父他本就是个好人！
　　铁拐翁和柳绯衣再也不在原地待命，他们也纷纷带领无瑕居弟子和冲入的人群决一死战！司徒且歌后来追上，也随他们加入了战局之中。
　　凌逸云却没有动，他像是一个黑色的影子，始终站在李莲词背后。她在那弹着琴，他在她身后守护着她。凡是有一两个冲到她身边的人，都会被他格杀于地。他不会让任何人接近她，只要让她安心的不受任何干扰的弹着琴就好。
　　顿时战况一片混乱，谁也不知道这一战的结果会是如何。只见横尸遍野，处处是惨绝人寰的修罗场。
　　“这便是江湖吗？冤冤相报何时了……”不知何时，悠真的身边出现了一名绿衣男子。他穿得很是奢华很是妖艳，但无论他穿得如何鲜艳，都及不上他半分的美貌。他轻轻一笑，仿佛整座天山都为他而颤抖。
　　他是什么时候出现在那的，没人看到。也没人能够阻拦他，一切阻拦他的人无分敌我都被他杀死在了铁扇下。他就像翩翩无踪的浮云，无人能循迹到他的踪影。当他站在悠真的身边时，竟似一朵白云落在了神明的身边。
　　悠真没有理他，依然神色淡淡地望着脚底下的杀戮，仿佛于己无关一样。
　　“如果没有人分了你弟子们的神，我想我是无法这样安然到你身边的。”姬公子“啪——”地一声展开执扇。
　　“恐怕你上来错了，因为你无法活着下山。”悠真淡淡地道。
　　“天下第一高手？我倒是很想领教一下的。”姬公子轻轻地笑了。
　　悠真头也没回，看也不看他：“你是用剑之人，但是你的剑术无法到达巅峰，因为你太多情，你有太多红尘琐事缠绕。”
　　“你是看相的？这都知道？”姬公子很好奇，悠真根本头也没回就知道了他的是用剑的？他似乎并没有把水云剑带身上，他只是带了一把扇子而已。
　　“你身上有剑气，显然你的剑离开你太久，所以你的剑气很弱。”悠真淡淡地道。
　　姬公子忽然觉得很好玩，然后急忙问：“那你知不知道我的剑去哪了？你那么神，肯定也知道它去了哪吧？”
　　“在慕容山庄。”悠真答。
　　“你还真知道？！”姬公子不得不相信，眼前的男子绝对不是个人！他还真是无所不知！于是他再小心地问：“那你知不知道我妹妹在哪？”
　　悠真顿了顿，却没有再回答。
　　“你一定不知道了吧……”姬公子本来就没对他抱多大希望，毕竟凡人也是有个极限的，怎么可能真的什么都知道。
　　“她死了。”悠真转过了身，望着姬公子，“她是我的弟子。”
　　姬公子不敢相信自己的耳朵，怔怔地道：“你说什么……”
　　“她被一个何姓的人家收留，可惜那家的老爷短命，生怕家里人欺负她，于是临终把她托付给了我。”悠真摇了摇头，“水云剑姬公子，我寻你很久却寻不到，终究无法让你们兄妹见上一面。我本想找到了你，然后告诉小楼她的身世。可惜现在见到了你，她却永远不会知道了。”
　　姬公子顿时怔在了原地，魅惑的神色顿时如天边的流星一样渐渐消失，坠入了无尽的黑暗之中。他只觉得全身冰冷起来，如同跌入了万丈冰窖之中，冷到了骨髓之中。
　　他等待了十多年，不断努力让自己成名于江湖，只为了可以成熟到找到自己的亲妹妹。而此刻他终于打探到了她的消息，但是他们却永远不能相认。甚至，她至死都不知道自己有个哥哥。
　　至死，他都没见过她一眼。
　　“她的尸体在我无瑕居后的冰山中，保存的依然很完好。她是我无瑕居最出色的弟子，我本想将无瑕居主之位传给她。她的死，也是我始料不及的。”悠真的目光淡淡地，平静地叙述着。
　　姬公子已然站不稳了，他所坚持了十几年的努力，竟然就这样付诸东流了……
　　那么，他还能坚持什么，他还能期待什么？
　　“我想见她。”姬公子捕捉到悠真话中的重点，他是说，她的尸首依然完好无损。既然这样的话，也许，还能看看她的容颜，还能知道她的样子……
　　妹妹被夺走的时候，还在襁褓之中。所以她对于自己的身世一概不知。
　　但他记得，什么都记得，连那血腥的一天都记得。
　　“也许无瑕居今日之后便不会存在。”悠真淡淡地看着山下不断涌上来的人群。
　　“你在和我做一笔交易。”姬公子冷冷地道。
　　“我并没有勉强你的意思，我向来不会勉强任何人，包括我自己。”悠真淡淡地道。
　　“好，我水云剑姬公子本就是被中原那群人当做是魔头，既然如此，我也不怕再入一次地狱！”姬公子如踏云而去，飘然落在了人群之中。

作者有话说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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