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弱**千》无瑕居主

48、屋檐对酌

　　师九陌憔悴了许多，胡渣也留了出来，一张俊颜显得有些苍白。他已经三天没有合过眼，他担心春雨，担心莲词。
　　虽然找了最好的医师，春雨也已经转危为安。但是看到春雨沉睡中依然痛苦的表情，他的心情一点都无法平复。
　　他始终想不明白，为何凌逸云会突然下毒手。而他竟然没有早些想到这一点，竟然还让凌逸云保护莲词！但是他也想不明白的是，明明昨天晚上搜查的时候也没找到春雨，当时莲词还在自己房间一步未出。难道莲词不知道春雨在自己的房间？
　　还是说，她是故意瞒着的？不，这不可能，莲词没有那么笨，聪明如她怎么可能会做那么容易沾染嫌疑的事。这中间肯定有他所不知道的详情。
　　他无心多想，眼前的事只是担心春雨，和祈祷莲词的平安无事。
　　“少爷……”此时唐春雨微微睁开眼，引入眼帘的正是师九陌担忧的神色，她顿时觉得心头一暖。
　　“春雨，你醒了。”师九陌紧绷着的神经终于舒展开来，对着唐春雨微微一笑。
　　“嗯。”唐春雨点了点头。
　　“对不起，春雨。我没有照顾好你，竟然让你在家里受了如此重的伤。我心里很愧疚，也很担心。”师九陌温柔地一笑，轻轻抚摸着春雨的额头。
　　“少爷请不要这样讲，春雨受不起。春雨没事的，少爷不要担心。”唐春雨的脸色依然很苍白，毫无血色，但是她也看出来，师九陌一定守护在她身边很久了，他看上去憔悴不已。
　　“春雨，告诉我，那一夜究竟发生了什么事，凌逸云为何想要杀你？”既然唐春雨已经醒来，她就是那天唯一见证的人。
　　“凌逸云，他现在在哪！？”唐春雨忽然惊叫起来，仿佛想到了很痛苦的事，她的神色突然很惶恐，“我绝对不会认错的！那样如同鬼魅一样的身手，绝对不会有第二人！我没看清楚是谁，但是他突然出现，那如同来自黄泉的使者般的杀气，是任何人都模仿不来的！那才是江湖第一杀手啊！”
　　“凌逸云吗……为什么他要杀你？”师九陌问。
　　“因为那天我看到了……”唐春雨刚想说下去，突然想到那天看到姬公子从李莲词的屋内走出。这绝对关系到一件大事，虽然她并不知道是什么事。但是她知道，只要她说出来，所有人之间的关系都会一下子乱了套。她也知道，她和凌逸云无冤无仇，他要杀她一定是因为要保护李莲词，杀她灭口！
　　但她不能说。如果说出来的话，只会让师九陌和李莲词之间产生无法愈合的裂痕。
　　“看到了什么？”师九陌急忙问。
　　“看到了黑色的身影，弱水小筑里当天在的人里，只有七王爷和凌逸云才身着黑衣吧……”她还是改了口，决定不说出那天所见。
　　“姬公子此时已经追去了，希望……什么都来得及。”师九陌心中的两块大石头落下来了一块，而另外一块始终牵挂着。
　　他不能不担心李莲词。
　　“莲词姑娘吉人自有天相，少爷不要太担心了。”唐春雨知道，不管她如何安慰，师九陌依然还是最担心的人。
　　“这些天你就好好养伤，别再让我担心了。看到你醒来我放心了许多，我出去散散步，也有好多天没有晒过太阳了呢。”师九陌摸摸下巴，发觉有些胡渣，然后笑了起来，“本少爷也不俊朗了。”
　　说着，就走开了。
　　唐春雨若有所思地看着那消瘦的白色背影，忽然想说什么，但是还是沉默着了。

　　官道上，两匹骏马飞驰而去，掀起漫天沙尘。就如同两团飓风一样，还没让人看清楚，已经离开了人们的视线。
　　迎面而来的风扬起李莲词红色的衣袂，在风中猎猎作响，如同一双火红色的羽翼，在背后展翅开来。
　　她身边的黑衣男子蒙着面，似是不想让人看清楚自己的脸。但从矫健的身影看来，此人的武功绝非等闲。
　　“前面有家客栈，我们去休息一会，已经赶了几乎一天的路。我们距离天山已经很近了，不需要多久就能到，所以好好休息下吧。”李莲词道。
　　“好。”凌逸云向来话很少。
　　当他们到达客栈之后，店小二便上前赔笑道：“两位客官可是要住店还是打尖？”
　　“两间最好的房间。”李莲词道。
　　“不，一间就够了。我睡在屋顶，我需要时刻保护你。”凌逸云冷冷地道。
　　“可是屋顶风吹雨打的怎么睡？”
　　“我习惯了。小二，给我一壶酒就够了。”
　　李莲词忽然抢过了店小二要递给凌逸云的酒，然后回过头对着他笑着道：“晚来天欲雪，可饮一杯无？”
　　凌逸云怔了怔，忽然豪放地大笑了一声：“好！”
　　店小二还没来得及反应过来，就看到两人忽然凭空消失了一样，原地已经空无一人，那壶酒也不知去了何处。
　　顷刻间，两人已站在了屋檐上，风呼啸而过灌入了袍袖，带起衣袂翻飞。
　　李莲词灌了口烈酒，笑盈盈地道：“你总是喜欢喝闷酒。这会我陪着你，你可觉得和一个人的时候有何不同？”
　　凌逸云很惊讶于她的酒量，通常这样的烈酒女孩家喝一口就会觉得辛辣呛口，而她竟然像喝水一样猛灌。
　　“党项族的女子从不畏惧任何事，区区烈酒又如何？”她一贯很聪明，很容易从对方的表情中读到他的想法。
　　“可你有时候又温婉如江南的女子。”凌逸云笑了，虽然只是一刹那，但却也牵动起了嘴角。
　　李莲词又灌了一口，微微笑了起来：“我一直拿你当好朋友，从未当你是我雇来的杀手。”
　　凌逸云怔了怔，然后淡淡地一笑：“当是如此。”
　　他顿时觉得口中的烈酒都不再是那样呛口，而是带着略微的苦涩。他当是知道她的心，从未离开过那个白衣公子。无论他对她如何，她都不惜一切代价赴汤蹈火地为他。只是自己像是掩耳盗铃一样，不求她给与什么，承认什么，只要这样让他默默的对她好就够了。
　　但他依然受不了她若有若无的故意划清界限和提醒。是的，她待他好，对他笑着，那他放在心中很重要的位置。但却依然跨越不了朋友这个界限，即使到了朋友的最高处，却也不能逾越半步。
　　她是何等聪明，她怎会不知道这个黑衣杀手的心？所以她依然留着他在身边，却偶尔会提醒他，他们之间的关系。但她却从未挑明着说，或者是故意遣走他，因为或许……她也是离不开这个好朋友的吧，她也许也早已习惯了他在黑暗中成为自己的影子，为自己披荆斩棘。
　　真是个残忍的女子啊……
　　凌逸云苦笑，他不会像步风寒那样的痴情，痴到可以不计任何报酬的无怨无悔的守在一个女子的身边对她好。他只是个正常的男子，即使他是杀手，他无心，却也希望能够拥有她。即使他知道这一天永远不会降临，但也希望能够掩耳盗铃的过下去，希望一直能够自欺欺人下去。只要她不说，那他就什么都不知道。
　　只要她不提醒，那他就能一直当做不知道的过下去。就这样成为影子也没关系。
　　只要能够远离那个白衣公子的视线，她便只属于自己一个人。
　　只要不看到他，就不会知道她的心在哪。
　　李莲词忽然道：“逸云，你当杀手为了什么？”
　　“钱。”凌逸云冷冷一笑，干净果断的回答。
　　“我给了你很多钱，足够你几辈子花不完了。为何你不去安然享受下半辈子，你可以过着很幸福很安乐的日子，不必再刀尖饮血。”李莲词若有所指地道。
　　“人是种很容易习惯于某种生活方式的动物，我已经习惯了这样充满血腥和杀戮的日子，若是要我享受荣华富贵，恐怕我睡着了也会惊醒。”凌逸云淡淡地道。
　　“那你要钱是为了什么？”李莲词淡淡地问。
　　“因为除了钱之外，我不知道我还能为什么而拼命。虽然，钱对我而言没有什么意义。但我只是想要找个目标而已，一个没有猎物的猎人是可悲的。”凌逸云道。
　　“很显然你有了新目标。所以对你而言，钱不再是唯一的目标。”李莲词瞥了一眼凌逸云，依然一语双关。
　　凌逸云冷冷哼了一声：“只是那个目标，即使追逐一辈子都得不到。不像钱，唾手可得。”
　　“为何不再寻找你所能够看得到的目标呢？”
　　“也许会有那么一天能够等得到，不过不是现在。因为我们的对饮，似乎有人来干涉了。”凌逸云忽然回过头，冷冷地望着虚空。手已经摸到了腰间的刀鞘，只待一击触发。
　　“晚来天欲雪，可饮一杯无？”忽然，屋檐的另一边慢慢地走来一个人。
　　这个人身着一身灰袍，看上去文质彬彬像是一个书生。但是从他衣角暗色的莲花图腾看来，此人正是无瑕居之人！

作者有话说

　　话说这一章我捏题目捏的崩溃啊……实在是想不出重点……
恩= =晚来天欲雪，可饮一杯无是白居易写的。我特爱这首诗来着……