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5、以青春之名（5） ...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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前几天，莫黎的母亲刘滢来过家里，给莫翔买了好酒和下酒菜。
虽然这是她破天荒第一次对莫翔献殷勤，但莫翔不是纣王，她刘滢也不是妲己。莫翔一眼便看出其中端倪。
结婚二十几年，刘滢对莫翔了解多少，莫黎这个旁观者说不上来。但莫翔对刘滢了解多少,莫黎倒是可以说出一二，甚至刘滢随意一个眼神,莫翔都能说出个所以然。
三个人，这几年都没怎么在一张桌上好好吃过饭,每次都是鸡飞狗跳，致使莫黎早已经习惯了充耳不闻熟视无睹。
莫黎一直闷头儿往自己嘴里扒拉饭菜，他们却没人动筷子，气氛可想而知。
刘滢没话找话，向莫黎问东问西。莫黎一言不发，忍无可忍就看一眼莫翔,他就会毫不客气地数落刘滢。
“你别以为买这些破东西，就能抹去你犯下的滔天罪行！我就会原谅你，让你重回这个家门！异想天开，我告诉你，门儿都没有！你在外面逍遥你的，我们父女俩就算露宿街头,乞讨都会绕着你。你买那些衣服，我闺女一件没动，有骨气啊，是我这个老顽固的种儿！你走吧！让我们父女俩吃顿安生饭。”
刘滢心里难受，也知道自己做的有些过分,默不作声地抹眼泪,期待莫黎给说句话,见她无动于衷，自然明白了。看来这些日子，她们母女之间生疏了不少,反而给了他们父女修复感情的机会。她只能另做打算，尽快把莫黎夺回到自己身边。
她起身的时候,不见莫黎有任何不舍，也就不再自讨没趣，拿起名牌包,迈着铿锵的步伐，走出这个破败不堪的家门。
前脚刚走，莫黎就摔筷子,离开了饭桌。
莫翔觉得这母女是在给他下马威，又开始撒酒疯，一直不停地骂骂咧咧。
莫黎受不了,跑出了家门。
这是几天前的事情，但在公园的秋千遇到言殇的时候，莫黎只字未提。她只想将那些不堪的生活抛诸脑后，和言殇聊些正常人的事情,内心才能稍稍平静一下。
听到这里,言殇全明白了。之所以告诉莫黎周末聚餐地点的时候，她表现得一脸哀愁,不是因为她知道那天要发生什么,而是不愿意从言殇带给她的梦境里走出来。
现实中的莫黎，是一个极其自卑的人，只有和言殇单独在一起，她才觉得自己是一个普通女孩儿。那种感觉,对她来说，如梦似幻。
言殇看透了她的心思,但不会说这样的话来伤害她的自尊心，而且会一如既往关心她，心里暗自决定，这样默默守护她一辈子。
所以，他想要这样问:“今天那个女人……是……”
不用他说完,莫黎就沮丧地点了点头，甚至不敢直视言殇的眼睛,整张脸恨不能埋在浓密而垂下的短发里。
那一刻，言殇忍不住摸头杀，玩笑道:“原来，平日里不可一世的莫小姐，竟也会难为情啊！”
莫黎立刻扬起脑袋，趾高气扬道:“我……才没有！”如果换做别人,她恐怕早就暴怒了，但面对言殇，她的脾气都被消耗殆尽。这就叫，一物降一物吧。但她就是会不甘示弱道，“那你呢，说说你的遭遇。”
言殇之前从没告诉过任何人有关他家里的事情，和莫黎一样,他希望把那些困扰他不开心的事情丢到九霄云外，永远不要想起来,要不然他很难找到继续生活下去的勇气。
但在莫黎面前，他不必伪装和隐藏，挺胸抬头，伸个懒腰，无所谓道:“那我就说说我的糟心事，让莫小姐开心一下。”
本来莫黎沉浸其中想要掉眼泪，这会儿也咯咯咯地笑起来,甚至拍手称快。虽然她有一点点担心言殇会生气,一直小心翼翼地留意他的反应，见言殇一脸轻松，她才放心下来。
言殇当然不会生她的气，在他心里，他们早就是无话不谈的好朋友了。
其实,言殇的原生家庭一点没比莫黎好,虽然在外人看来，表面上他们之间没有可比性,但其实内心的伤痛别无两样。
如果非要对比，言殇唯一高明之处在于,他自己已经琢摸清楚这整件事情,并且积极地想要从原生家庭里走出来。他坚信，自己的命运掌握在自己的手里，只要他拼命学习，成年以后,他就有能力摆脱这一切，去追逐他崭新的生活。
他会有自己的事业，自己的家庭，自己的孩子。他希望给他爱的和爱他的人一个温馨的家，希望他们生活在有爱的环境里，身心健康，茁壮成长，将来想到他这个父亲、丈夫，没有太多怨恨。
他希望将自己这辈子最大的遗憾,且永远无法弥补的伤痛,用另一种方式，来偿还给自己爱的人。
莫黎呢，听完言殇从小到大的那些遭遇,不禁眼泪哗哗。她发自内心心疼这个看上去如此优秀的男孩子，也让她明白,有些伤痛,是无法用外在那些物质去衡量的。
人生来平等,无论贫穷富有，一样在现实世界被伤的体无完肤。莫黎因此庆幸，在她最美好的年华，遇到了如此不可思议地言殇，真是三生有幸啊！
她希望把这一刻的美好心情，一直保留下去,所以和言殇道别。她更加坚定，未来自己可以勇敢地面对以后每一天的美好生活。
言殇照旧送她回家。
两个人一路都没有再感受到任何伤感的情绪,而是仿若两个不谙世事无忧无虑的小屁孩儿，追逐嬉戏，好不乐哉！
言殇开玩笑:“莫小姐，请问你脸上有没有动过刀子呢？”
莫黎听出来他在夸她长的好看，但就是想欺负欺负他，追着他打:“言殇！你什么意思嘛？你觉得莫小姐是那种靠美色征服世界的人吗？”
言殇从未体验过人生这般真实的快乐，感觉自己在飞一样:“原来,‘明明可以靠颜值,偏偏才华横溢’这句话是出自莫小姐啊！”
莫黎听完心里美滋滋的，爽朗的笑声响彻夜空:“言殇，你是在讽刺我吗？你居然敢考试排在我前面！你信不信，下次我一定超过你！”
言殇不怕任何挑战，他唯一在意的，是在该学习的年纪，是否对得起自己。换句话说，他一直以来的对手，只是他自己而已。他希望当他走向社会的那一天,不必为了曾经没有好好学习而后悔,也希望自己有能力去追逐他想要的生活，而不是整日牢骚不断，只能借酒消愁。
人生苦短,他不希望把时间浪费在没有意义的事情上。他反而很喜欢自然界残酷的生存法则。
也许很多人都喜欢去当猎人,但他真正喜欢的角色是猎物。他觉得个人的力量是无法与这个世界抗衡的，无论自身多么强大，在某种环境下,仍然是别人眼中的猎物。
与其如此，不如开始就把自己当做猎物，如何在这样残酷的世界里存活下来，那种岌岌可危,又化险为夷的状态，更让他热血沸腾。
所以，有莫黎这样棋逢对手地宣战,他求之不得:“莫小姐，我们来打个赌吧。如果下次考试你能够超越我，我会在成年礼上，送你一份永生难忘的大礼。”
就莫黎的性格，与其说那份大礼有多贵重，不如想要一睹为快的心情更加迫切:“其实，你送不送礼根本不重要，但我很想知道你会送我什么。因为比较而言，想知道那个结果的心情，要比得到那个结果更令我抓狂。”
“那怎么行！如果我现在告诉你,那这个赌注就不成立了。”
“言殇，”莫黎急得直跺脚，“你是故意整我嘛！明知道莫小姐等不了，还卖关子，你你你，其心可诛！”
“那是你的事情。如果你接受这个赌注，这些都要在成年礼上才会揭晓。”
“你以为莫小姐是傻子吗？男生说的话，从来都不靠谱。你以为这种空头支票能够骗得了莫小姐吗？”
“你这么聪明,你觉得我有必要骗你吗？无论这个赌注存不存在,你最终超越了我,是你莫小姐有本事；如果我言殇输给你，是我技不如人。可惜，在我言殇的字典里，从来没有‘输’这个字。”
“是吗？我莫小姐压根儿就不知道‘输’是个什么玩意儿。”
两个人顿时哈哈大笑。
言殇觉得她是个很有趣的女生，很庆幸他们的实力旗鼓相当，但凡莫黎哪点不如他，他都会留有遗憾。
言殇想到什么，突然问:“语文老师说的那个作文竞赛，你会参加吧？”
“当然！为什么不？你也许不知道,莫小姐的文笔一点不在你言殇之下。”
听到这句话，言殇感到很兴奋。他不敢说自己的文笔如何，毕竟他一向胜在立意深刻，所以语文老师不吝青睐于他。
“不知道莫小姐会写出怎样精妙绝伦的好文章，既然如此，那下周见分晓,我很期待和莫小姐一较高下。”
“输了怎么办？”
“你说。”
“好！答应为我办三件事，如何？”
“哪三件事？”
“我还没想好，到时候再说，你不许反悔！”
“好。”
“一言为定！”
“驷马难追！”
这时候,莫黎到家了。
两个人顿时陷入不舍的情绪。那句再见,徘徊在嘴边，无论如何都说不出口。他们多希望这一刻永恒，可惜，花有重开日，人无再少年。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