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10、无硝烟的战争(5) ...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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下一节语文课上,老师开始检查给同学们布置的任务,让大家念一念自己创作的古诗词。
令老师诧异的,今天大家都表现得踊跃举手。以老师对同学们地了解,目前创作一首古诗并非易事吧,不是应该眉头紧皱,把脸埋在桌面上吗?不免燃起老师的好奇心。
第一个被点名的,就是举手最积极的吴邢。他的语文成绩一向很糟糕,今天却判若两人,让老师怀疑他该不是抄袭吧?
只见吴邢有模有样学着诗仙李白,摇头晃脑道:“诗的名字叫《何来由》,请大家多多指教!”
昨夜寒风入梦来,
我心犹颤寄相思。
不知谁人辰时过,
梦中惊醒如若颜。
老师听完震惊!如此韵味,究竟出自何人之手?但可以肯定,绝对不是吴邢本人所写,从他嬉皮笑脸洋洋得意的样子看得出来,他纯粹是在作秀。
不过,老师不打算拆穿他,且往下看。
大家可能觉得吴邢确实嘚瑟到了,都更加踊跃发言。
老师点了少聪,因为他是偏科生,成绩虽然一般,但阅读理解却偏偏很强,且看他会创作出怎样的诗篇。
少聪很聪明,冷静观察到老师脸上细微的表情变化,看出吴邢表演太过浮夸的问题,他自己反而一本正经地念出口:“诗的名字叫《月光吟》,见笑见笑。”
我心悠然我心伤,
我心犹在捕月光。
篱笆墙外无言过,
树下岂有落花枝。
他话音刚落,立刻引来哄堂大笑,可能除了他不自知,大家都听出来此诗在隐喻他和茹易。
茹易倒不反感,只是觉得言殇好坏,莫名其妙看了眼言殇。
老师倒没听出这层意思,但咀嚼出诗的韵味如此相似,可见是出自同一人之手了。
原本蹊跷的事情,仿佛马上就要浮出水面了。
老师不愿打草惊蛇,继续叫曾涛念他的诗作。
曾涛憨态可掬,怎么看都有点过去王爷府上自命不凡的小师爷范儿,连举止神态都惟妙惟肖:“在下所作诗篇,名为《时节》,实在不敢造次,多多包涵。”
荷花池里荷花开,
杨梅树下杨梅摘。
不知昨夜寒意浓,
落叶随风入梦来。
他刚开口,大家就笑得合不拢嘴,连老师也忍不住咬嘴唇。
吴邢看不过去,调侃道:“春眠不觉晓,涛涛不洗脚!”
课堂气氛快炸了,老师得压一压气氛:“好了,都安静一下,我们来听一听言殇的诗。”
至此,大家心照不宣,也不掖着藏着,既然老师听出了“病根儿”,那就让言殇下个引子,把这个“诗狂病”给问诊。
言殇一脸从容,言简意赅道:“《遇故知》。”
每逢入夜攀星辰,
月影婆娑无人问。
过往如悉故作痴,
他日必有告别时。
此诗听来意境深远,饱含一种少年老成的凄凉,似乎在感怀人生一般,脑海中随之展开“少年江中过,从此话人间”的壮阔景象。
老师当场称赞:“这诗写的,全都一个味儿。”
老师如此打岔,同学们也就一笑而过,反正言殇的文字天赋有目共睹,也没人想过挑战他的江湖地位。连老师都如此了,还能说什么呢?
但唯独莫黎心里不服,她自己创作了一首小诗,自觉不比言殇差,正要举手发言,老师却说:“时间有限,我们就不一一念了,下课前交上来,我挑几首不错的,装订成册,供以后的同学一起鉴赏。毕竟,整个班都是诗人的情况并不多见嘛。”
大家哈哈一笑,纷纷看向言殇。
莫黎也看了过去,只是没有满眼地羡慕,而是充满了嫉妒。她知道,如果刚才自己真地念了所作之诗,也不一定会有言殇这般的待遇,甚至可能无比尴尬的冷场。好在,她手握班里唯一一个全国中学生作文竞赛的名额,是金子总会发光,她需要慢慢证明自己。
课后,老师把莫黎单独叫去办公室,指导她的参赛文章。经语文课题组讨论,认为她的文章切入视角独特,颇有深意,只是结尾略显拖沓,稍作修改,就可以递交参赛了。
很快又迎来了周末,言殇如约组织大家出来聚餐。所有人都表现积极,指望言殇来给他们改善伙食呢,唯独莫黎迟迟没有出现。
茹易自然称心如意:“为了自由而战,让我们奔赴前线!”
吴邢也跟着起哄:“今天去吃正宗的云南过桥米线吧!我知道一家新开的店,超级好吃!”
大家一听炸了锅。
阿布证实道:“我作证,吴邢所言不虚,真的非常正宗那种。”
大家都知道,去年暑假,他们一起去云南旅游过,双方家长都在,感觉氛围不一般。
看着大家如此忽略莫黎的态度,言殇有点不太高兴。
茹易看得一清二楚,逼问道:“言殇,你走不走?不来,我们就自己去了!”
少聪起哄:“对!你一会儿过来买单就行!”
言殇没心情开玩笑:“你们等我一会儿,我去找莫黎。”
茹易虽然不乐意,但也知道言殇的脾气,只盼着莫黎自己知趣点,别来给大家添堵:“言殇,你快点回来,我们可没那个耐心!”
茹易话里有话,言殇听得出来。但他此刻只想见到莫黎,管不了大家是什么态度了。
来到莫黎家门外,言殇喊了几声她的名字,半天都没有回应。突然从屋里传来激烈地争吵声,他似乎明白了,正要离开,莫黎抹着眼泪出来了。
她一脸倔强,避开言殇直视的眼神,无奈道:“对不起,我今天有点事情,去不了了,你们去玩吧。”
说完,莫黎就要转身回去,言殇叫住她:“晚上,我在老地方等你。明天也是,如果你能出现的话。”
莫黎没说什么,似乎沉浸在哀愁的情绪里。
望着她消失的背影,言殇依依不舍地离开。
大家去了吴邢口中的饭店,吃了正宗的过桥米线。
席间,大家有说有笑,好不开心。唯独言殇心事重重,完全不在状态。
他觉得大家对莫黎的态度很怪,不知道是因为莫黎本身,还是其他的什么,总之,莫黎在这个死党里面不太受欢迎。
别人也许觉得一切又如往常,言殇还是没什么存在感,只有茹易认为他不一样了。
从前的言殇感怀人生,总是闷闷不乐。如今的他,心里是装着一个大活人,一个他喜欢的,能让他笑,也让他魂不守舍的姑娘。
茹易心里不是滋味:“言殇,你今天有点过分了。连敷衍都懒得装,你就那么不想和我们在一起吗?”
大家突然都笑不出来了。
阿布给了少聪一个眼神。
少聪拍了拍茹易的手:“喝多了。不说了。”
茹易情绪失控,捂着嘴痛哭。
少聪自然急眼了,指着言殇骂:“本来我不想管你那些烂事儿,可你也感觉到了,今天因为某人的缺席,从前大家欢乐的样子又回来了,却因为你,有些人不痛快了。原因不用我多说吧?你自己应该很清楚。茹易说的没错,你今天就是心不在焉!你要真觉得我们这些人无所谓,你可以走了,今生不必再谈交情!”
这话大家都觉得过了,但确实也对言殇不太满意,都默不作声。
言殇明白,也不愿意计较太多,但今天还是想为莫黎说句心里话:“我不知道你们为什么这样抵触莫黎,但我觉得,她并不影响我们之间的交情。我和莫黎有着类似的遭遇,就像两只受伤的刺猬,我们也在彼此误伤对方。她现在正经历困苦,我们不应该在背后议论她。单我已经买过了,我先回去了。”
他走的很决绝,茹易很愤懑,咆哮道:“言殇!你给我回来!”她的卑微毫无作用,反而令大家觉得她太掉价了。
茹易自己也羞愧难当,不知道自己今天是怎么了,完全不受控制。既然如此,今天不如不醉不休。她拉着大家一起喝酒。大家都很给面子,举杯共饮。
阿布端着酒杯过来说:“茹易,我们都站在你这边,你不要再折磨自己了。干了这杯酒,我们以后自己玩。”
吴邢和少聪都觉得这话太酷了,毕竟他们一直觉得言殇锋芒毕露,太过招摇,完全盖过了他们手舞足蹈卖力作秀的光芒,甚至不费吹灰之力。
少聪得意道:“阿布这话有理,我们自己玩,不带烂人。我就不相信,少他言殇一个,这地球就不转了?狗屁!”
曾涛没有发表任何意见,他不希望原本关系融洽的大家,就因为这些小事情闹得不欢而散。
但杜悦开口道:“这世界本来就没有谁离不开谁,所有的关系都需要彼此珍惜。茹易,我早就和你说过,莫黎一点不简单,言殇也不值得你为他这样犯傻,我们这些人都陪着你呢,你也该把他忘了吧。”
所有人都在试图安慰她,但茹易还是崩溃大哭。
少聪心里难受,独自喝闷酒。吴邢过去陪他。先是拍了拍他肩膀,很多话如鲠在喉,也不知道从何说起,干脆喝酒。
阿布和杜悦来到茹易两边,安抚她的情绪。
茹易:“我就是控制不了我自己,就……心乱如麻。我也知道,他很混蛋,甚至他在我心里已经被判了死刑,可当我看到他为莫黎魂不守舍的时候,我心如刀割。我嫉妒她,厌恶她,多希望她从来就没有出现过,可偏偏她一出现,就赢得言殇的一心守护,我实在……”
阿布说:“我们都知道你是一个什么样的人,但有些感情不是你想要就可以得到。如果你为了一个心里没有你的人,而荒废你整个的青春,以后的某一天,你应该会后悔的。现在有人在乎你,你就应该很好的珍惜他。”
杜悦也说:“我们现在是高中,等你上了大学,会见到更多比言殇更优秀的男生,到时候你可能觉得言殇根本不算什么。你现在心里更多是不甘心,所以无论别人对你有多好,你也无暇顾及。”
茹易都明白,但她改变不了任何:“我不知道啊……”
杜悦凑到她耳边,小声嘀咕:“如果我是你,我就和少聪如胶似漆,就是要让言殇看看,错过我是他人生多么大的损失,我不是非他不可。”
这种话也就杜悦敢说,毕竟像曾涛那样对她忠贞不二的人,实在并不多见。
阿布的世界里,觉得男女之间就是一种很简单的关系,想要和他在一起,就不顾一切和他在一起,不管别人怎么说,反正在她心里,吴邢是个外表浮夸内心专一的人,未来他们一定会结婚生子,并且美满幸福。
离开饭店,言殇游荡在大街上。
他想为莫黎做点什么,恰巧莫黎的生日就在几天后,或许可以借此找回最初死党间的凝聚力。