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我们的未来》竹中月

30、委屈

　　自从那次周末之后，两个人又开始了不分昼夜的工作。
　　杨妍是个自愈能力很强的人，两天的休息足以让她调整好心态，重新以满满的干劲投入工作；李清旸自控力极强，事业正在起步阶段，他时刻紧绷着神经。
　　有一天杨妍收到他发来的消息。
　　“妍妍，我接到了一个很大的案子，如果这次我能做好，那我一定可以在这行拥有自己的一席之地。”语气难言兴奋。
　　“恭喜呀，哥哥真棒，你一定可以的！”
　　“嗯，不过接下来的日子可能又要很忙很忙”
　　“忙点好啊，忙说明一直在往前走嘛，我不也是一直忙”
　　“感觉我们俩又要很久聚不到一起了”
　　“没关系，等过了这个阶段，你不是一直在寻找这种机会嘛”
　　“嗯，那我们都加油”
　　“好，不过这次的案子是关于什么的”
　　“经济纠纷，但是找到我的是一家很大的企业，我已经仔细梳理过，只要好好准备，我们肯定能赢”
　　“好，那我等你凯旋”
　　“好。”
　　果真如李清旸说的那样，自从他开始忙这个案子，他和杨妍真就很久没有见到面。
　　自经历上次的事情，杨妍不愿意再去接触类似的新闻，相反地，她去接触了一些很家常甚至有时候能给观众带来欢乐的社会新闻。
　　接触了新的新闻之后杨妍反而闲了下来，工作量没有以前大，压力也比从前小了一些，而属于自己的时间也就多了起来。
　　一闲下来，人就容易想一些平时顾不上的事情。
　　杨妍仔细想过她和李清旸的事情，等他忙完这个事情，杨妍就准备跟他求婚。
　　虽然她知道李清旸一定不会乐意让她先开口，但是在杨妍看来，这个事情最重要的地方在于和谁在一起，而不是先由谁提出来。
　　正好是个周末，杨妍一觉睡到自然醒。一看时间，已经是下午一点多。
　　李清旸昨晚又回来得很晚，庭审在即，他最近这段日子都是早出晚归，昨晚回来时杨妍已经撑不住睡了，迷迷糊糊感觉他来她的房间看了看，亲了一下她的额头就离开。
　　杨妍起床洗了个澡，自己随便吃了点东西垫了垫肚子，就着手开始做饭。
　　食材是她从昨天就已经买好的，早就打算好今天给他做了东西送过去，最近肯定老是吃外卖，她在家就不能继续让他吃。
　　紧赶慢赶做好饭也已经到了五点，杨妍把饭菜都装在保温盒里就出了门。
　　到李清旸的事务所差不多是五点四十，刚好是吃晚饭的时间。
　　虽然李清旸在着手准备开事务所的时候杨妍曾跟着他跑东跑西，里面的东西也差不多是两个人一起买的，但是当事务所真正开始运转起来以后杨妍却很少来，算起来这也才是第三次。
　　杨妍曾和李清旸的合伙人们一起吃过饭，所以他们也都认得她。
　　看见她进来都一口一个嫂子叫着，叫得杨妍都有点不好意思。
　　“都还没吃饭吧”
　　“没呢嫂子，刚准备点外卖”
　　“别点了，今天我正好在家，做了一点菜，大家一起吃吧”
　　“哇，好久没吃到家里做的菜了，老大真幸福”
　　“我也就是偶尔做，不好吃可别怪我啊”
　　“怎么会，不会不会”
　　“李清旸呢，怎么没见他”
　　“老大在办公室”
　　“那我去叫他”
　　“好……”
　　刚说完他就后悔了，一转头果然感受到一记凌厉的眼刀杀向了自己。
　　光顾着看有什么菜，怎么忘了里面还有一个明眼人都能看出来对老大有意思且有事没事就喜欢往这跑的千金在呢。
　　杨妍推门进去的时候看到的正是那从未谋面的女生右手搭在李清旸的左肩上，而李清旸的右手正抓着她那只不该出现在那的手腕。
　　李清旸的神色明显不耐又有愠怒，而那姑娘脸上却挂着笑。
　　虽然杨妍一直以来对穿着方面都没有什么太大的要求，也不会主动去买奢侈品，但是还是看出那姑娘那一身行头都价值不菲。
　　李清旸看见是杨妍，一下甩开那只手就站了起来，也对，他不可能想到杨妍会来。
　　对于他的事杨妍从来不干预，只有在他主动征求什么意见的时候，才会说一说自己的想法。
　　“妍妍，你怎么来了”如果不是杨妍和他太过熟悉，也许也察觉不到他说话时的微微颤抖。
　　“我来给你送饭，你们在谈事情吗，忙的话你们继续，饭你等会儿再吃。”
　　“没有，没什么可谈的，我们去吃饭吧”
　　“这位姑娘是”站在旁边的女生出声询问。
　　“杜小姐，这是我女朋友，你看我们之间也没什么好谈的了，你先请回吧，请告诉杜总，我一定会竭尽全力。”
　　“既然这样那我就先走了，改天见”
　　那位姓杜的女生踩着高跟鞋走了，可是那一声一声好似都踩在杨妍的心上，让她的心脏皱巴巴痛作一团。
　　杨妍没理李清旸，转身径直出了房间。
　　在杨妍后面出来的李清旸神色正常，如常吃饭。
　　杨妍本来打算直接回去，但是她没看到什么不该看的东西，一切都很正常，如果她转身就走对自己对李清旸都不好。
　　所以她还是坐下来陪他们一起吃，可是一口口饭吃下去，食不知味。
　　在慢吞吞扒拉了几口米饭后再也吃不下去。
　　“我吃好了，你们慢慢吃”
　　“你就吃这么几口啊嫂子”
　　“我今天起得晚，那会儿已经吃过了，现在不怎么饿，我就先回去了，李清旸你晚上回来的时候把饭盒都带回来吧”
　　“好，我今晚早点回来”
　　杨妍并没有应他，只点头和另外几个人示意之后就离开了。
　　明明前面感觉并没有很难过，但是一出门突然就委屈得不行，也不想再去坐地铁了，打了个车就直接回家。
　　一进家门眼泪就控制不住。
　　杨妍也没有回房间就在客厅地毯上坐着，寂静的房间里没有声音，身旁的地毯上却堆了好多纸。
　　明明刚回家没过多久，房门却再次被打开。
　　杨妍转头去看回来的李清旸，却忘了自己已经哭得红肿的双眼。
　　李清旸一眼就看到了那双红红的眼睛，和一旁堆起的小纸山。
　　突然就觉得心很痛。
　　杨妍的一双眼睛生得极好看，不大却足够漂亮，一笑起来更是让人挪不开眼。
　　平常这双眼睛里从来都是笑意，但是现在这双眼的主人却用盛满悲伤的眼神望着他。
　　“怎么这么快就回来了，今晚不用加班吗”一开口满满的都是鼻音。
　　“你走不久我就出来了，但是没找到你”
　　“哦，我打车回来的”
　　“嗯”李清旸慢慢挪过去坐在杨妍旁边。
　　两个人都没有说话。
　　“她是我这次委托人的女儿，可能对我有好感，来找过我几次，但是我们之间真的没什么，今天你看到的时候她确实有一些不合适的动作，但是那会儿我在制止她，除此之外真的没什么”
　　“嗯，我知道的”
　　“可是我就是说不出来的难受，可能我们这么多年都太顺利了，没有遇到过什么波折，我也知道我们对彼此都无比信任，我也无条件支持你的工作”
　　“可是就是因为这样，所以我才不愿意看到别的女的在你身边。我知道你不会，我也知道我不该对你发脾气，可是我今天就是控制不住”
　　“李清旸，我很爱你，也很相信你，也请你相信我真的没有在无理取闹，我只是，真的有点难受。”等不及话说完，眼泪已经不争气地流了出来。
　　看着杨妍这个样子，李清旸心里更不是滋味，杨妍极少哭，她哭的几次多也是因为他。
　　这段时间本就因为忙而疏忽了她，再加上今天那个场景……
　　李清旸知道，如果是他看到杨妍身边出现别的男的他肯定更受不了，虽然两个人已经走过了很多年，但是这并不意味着所有的一切都可以接受。
　　“对不起”李清旸不知道说什么，但是他知道今天错的人是他。
　　“你说什么对不起，我又没有怪你，我只是自己心里很难受，你让我哭一会儿就好了”
　　李清旸没有说话，只安安静静陪杨妍坐着。
　　平时在一起说话不着调，现在这种情况倒是乖巧地很。
　　“你倒是抱抱我呀”杨妍擤了一把鼻涕打了李清旸一下。
　　不知道哪里戳中了他的笑点，听完这句话的李清旸低声笑了。
　　“好，我抱你，来我怀里哭。”
　　“你还笑！”感觉到李清旸胸口微微颤动，杨妍更是气不打一处来。瞬间直起身，砸了他胸口几下，但是力度可想而知，根本没有什么杀伤力。
　　“好了好了，是我不好，别气了好不好”看着恼羞成怒的杨妍李清旸很轻柔地再次把她揽进了怀里，轻轻地亲了亲她的额头。
　　“就是你不好，你为什么要让那个女的离你那么近”
　　“嗯，是我不好”
　　“都是你不好，你为什么要让我难受”
　　“嗯，都是我不好”
　　不管杨妍说什么，李清旸都不反驳，他就像在哄小孩一样，一下一下轻轻拍着她的背。
　　他越是这么温柔，杨妍哭得更凶，但是她做不到嚎啕大哭，只是鼻子轻轻抽着，一下下拿纸擦着眼泪。
　　过了好一会儿，杨妍才停下来。
　　她从李清旸怀里抬起头，问他：“我现在是不是很丑”
　　李清旸很认真地双手捧起杨妍的脸，仔细端详。
　　他的小姑娘眼睛红红的，还有点肿，鼻尖也是红红的，说话的时候鼻翼还在一下一下翕动，因为哭了很久的缘故，一张小脸显得湿漉漉的，尤其那一双眼睛，看着你的时候感觉心都要化了。
　　用两只大拇指拭去还残留在她脸上的泪水。
　　“嗯，是不怎么好看”明明那么温柔的眼神和声音，说出来的却是欠打的话。
　　“那你别看”杨妍刚消的气瞬间又回来了，忍不住又锤了他几下，这次没有控制力度。
　　“别人家的男朋友这种情况下肯定都会说‘怎么会呢，你什么时候都好看’，你怎么这样”
　　“因为我是你的男朋友啊，不是别人的男朋友”
　　“你……”虽然很不想承认，但是杨妍确实被他撩到了。
　　“我的妍妍什么时候都好看，真心的，不是因为别人的男朋友说我也说的。”
　　杨妍看着他一脸认真，忍不住向前亲了他一下。
　　“李清旸，我们结婚吧”
　　虽然语调很轻松，但是紧紧绞在一起的双手暴露了她内心的紧张。
　　“我想了很久了，虽然你可能有自己的想法，但是我觉得这件事不一定非要谁先提出来，我们俩谁说都是一样的”
　　“我想嫁给你，不是一时兴起，是我仔细考虑过的；如果要组成一个家庭的话，我想到的人只有你；如果现在到以后的日子里都能和你一起度过的话，我会很开心。”
　　不知是不是因为太过震惊，李清旸就那么一直看着她，很久没有说话。
　　杨妍等不下去了。
　　“你不说话的话我就当你不愿意。”杨妍正准备起身离开。
　　一直没有说话的李清旸却拉住了她的手腕。
　　“杨妍”
　　“嗯？”
　　“我的戒指呢”
　　“什么？”
　　“求婚怎么可以没有戒指”
　　“我……”
　　“如果没有戒指的话，那你再等等我好不好，等我买了戒指，我们再来一次。”
　　“好”
　　“那，给我抱一下好不好”
　　“好”
　　杨妍跪下来双手搂住他的脖颈，李清旸的双手瞬间收紧，所有的情绪都在这个拥抱里。
　　过了半分钟，似乎是担心会让杨妍不舒服，慢慢放开了她，只一只手虚揽着她，一只手一下一下摸着她的头发。
　　“我今天没洗头”
　　“没关系，我不嫌弃。”
　　“妍妍”
　　“嗯？”
　　“今晚和我一起睡好不好”
　　“好”很轻声的答应。
　　似在憧憬，又在害怕，但是坚定。