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烛中雪》委眠77

4、再见与永恒

　　好吵……这就又到冬天了吗，我一觉睡了这么久？街上好热闹的样子。我上街一看，琢公子……公子少了当年的少年气，变得更俊朗了，他会说话了，但好像性子就是不爱说话，全程下来也没见他说几个字，我跟着他一直走，最后又回到了我家。
　　琢公子现在已经知道初初逝世的消息了，他从未流泪，只是每晚挑着灯饮酒念书，全是当年教我读的那些书。每每都醉得不省人事，我自然也不好受，只是并没有办法。
　　后来，琢公子也患了痨病。
　　“夫人，这……”
　　“大夫，我儿怎样啊！”
　　“撑不过冬了。”
　　“也好，初初一个人会寂寞的。”
　　“你这孩子，娘该怎么办。”
　　“只是思琢没法孝顺娘了，但贤弟尚在，边疆的兄长也在，思琢既不是好兄长也不是好贤弟，无奈将孝顺爹娘一事交给兄弟，请由兄弟代思琢孝顺好爹娘。”
　　“娘的儿啊，娘不求其他了，你好好活下来就是了呜呜呜呜呜。”
　　“好，我答应娘，娘不哭好不好。”
　　只是后来病情还是照样加重，这日琢公子坐在雨亭中，瞧见了一个身影。
　　“初初？是你在那吗？”
　　“公子？你能瞧见我？”
　　“初初长大了，真美。窈窕淑女君子好逑，就是这般了吧。”
　　“只是初初已经……”
　　“我不在乎你现在是什么，能看见你我就满足了。”
　　“初初现在，应该是，雪妖精吧？只能在雪上活动，也就只有冬天能出现了。”
　　“哈哈哈哈哈，当年他们欺你，说你是小妖精，现在真的变成雪妖精了，咳咳，咳咳咳咳咳咳。”
　　“公子，你还是先回房歇息吧！”
　　初初刚伸手便穿过了公子胸口，她忘了她早就死了。
　　“初初这么久不见我，这见到我上来就要抓我的心看看吗？放心罢，心里只有你。”
　　“当年怎不知公子这等贫嘴！还有心思笑话我呢！”
　　但是初初明白，公子只是不想她不好受罢了，一抬头公子便笑盈盈看着她，笑容还是那样温柔又腼腆的。
　　后来琢公子便不让人扫他屋外的雪了，怕初初过不来，公子从最开始还能跟初初稍微走走，到后面只能卧床休息，初初看着公子日日夜夜的难受，睡也睡不好，吃也吃不好，但她什么都做不了，顶多趴窗口给公子讲讲话让公子心里好受点。后来公子干脆每晚都让下人点上烛火，他也睡不着，他就想多看看初初，初初都明白，很懂事的在公子睡不着时跟他多说说话，甚至是将这五年来背的书背给公子听，公子很欣慰，当年那个字都不识几个的小姑娘现在都能背书了，偶尔也会背错或者记不得了，公子就提醒她，常常这样一陪就是一整晚。
　　“让初初受委屈了。”
　　“哪有？”
　　“怪我只能待这张床上，初初也只能待在那窗口处。”
　　“这没什么，倒是公子的身体……”
　　“初初。”
　　“嗯？”
　　“我想娶你。”
　　“我也想嫁你。”
　　“今日我让娘上你家邀王夫人去买婚服了，我知道我没多少时日了，你的嫁衣王夫人会烧给你，这一世没有八抬大轿迎娶你，下一世愿意给我机会吗？”
　　“公子……呜呜呜呜呜，我不想公子来陪我。”
　　“哭了就不美了，能陪此等美人，倒也无憾。”
　　后来王夫人将嫁衣烧给了初初，这晚初初穿上了嫁衣来见公子，而公子也早命人给自己换上了婚服，以免哪日就走了还来不及换。
　　“初初真美，只可惜我卧床看这窗口，看不完全。”
　　琢公子废了很久的时间，起了身。他知道最后命数了，还不如好好看看新娘子。
　　晃晃悠悠几乎半个时辰才来到了后院。
　　“初初，我来娶你了，咳咳咳咳。”
　　在后院他们来到了雨亭，琢公子扶着柱子，和初初拜了堂。
　　“一拜天地。”
　　“二拜高堂。”
　　只是爹娘都不在，两人便朝着他们屋那方向拜了堂。
　　“夫妻对拜。”
　　琢公子拜完堂就几乎没了力，还好扶着柱子，他起身坐在雨亭中看着初初。
　　“娘子。”
　　“夫君。”
　　清晨来临，公子被发现倒在了雨亭中，身子都冰凉了，脸上还带着那温柔的笑容，很奇怪的，这亭中本不会有什么雪，但就公子身下有着厚厚的雪。