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妙啊》戚珀

18、妙啊

　　春节前几天，由于父母又出国旅游，祁妙决定和终于放假的林裴淮回一趟星市。
　　那天她起得晚，东西都是林裴淮帮收拾的，上了飞机后她还睡了一路。
　　别问，问就是前一天睡得太晚。

　　林裴淮没吵她，上了飞机后找空姐要了毯子，给她盖好。

　　S市到星市的距离不远，从飞机上下来，林裴淮继续牵着迷迷糊糊的人拿了行李，走出机场。
　　他们路上打了车，祁妙坐在车上，才后知后觉问了句：“叔叔阿姨知道我们在一起了吗。”
　　她怎么觉着，自己这有点像见家长。

　　“可能知道。”
　　祁妙：“……”

　　……林裴淮对用词把握的度向来有点离谱，之前是“都可以”，这会儿是“可能知道”。
　　她有理由怀疑，他们说不定还真的知道。

　　祁妙想问难道林裴淮提过么，但又觉得不可能。
　　他那张嘴不是人能撬开的。

　　这种事儿难得让她有点小紧张，然而跟林裴淮回了家时，却发现林裴淮父母不在。
　　“说是老家有点事，提前回去了。”
　　林裴淮瞥了祁妙一眼，说着又问：“晚一点有同学聚会，你要不要去。”

　　现在也才快中午，祁妙正想问现在同学聚会流行带家属吗，可转念忽然想起了什么，恍然：“啊，是高中那个。”
　　“嗯，你要不要去。”
　　祁妙从转学回去之后，虽然还留着那个高中的群，也偶尔会和那些同学们聊两句，但大部分人对她而言也都是认识的很多人当中的一部分，转眼就发现好像没怎么关注了。

　　她想了想，说：“要去。”

　　……

　　星高这次同学聚会是以前比较活跃的几个同学组织的，他们本来也没指望林裴淮会来，谁知道他不仅来了，还带来了个祁妙。
　　不少人表示惊喜，围着她好一会儿，还让她去C位那边儿坐。
　　祁妙谢绝了，又回林裴淮旁边。

　　“妙妙和淮哥的关系还是那么好？”
　　“拜托，他们在一起了好吗，你从哪个火星上刚回来？”
　　“在……卧槽，什么时候的事！”
　　“咱就是说，乍一听挺吓人的，但其实好像完全在意料之中？”
　　“确实。”

　　祁妙听着他们吐槽，扯了扯林裴淮的衣角：“他们的反应好淡定。”
　　“你想要什么反应。”林裴淮平静如常，给她夹了一筷子菜。
　　“为什么‘好像完全在意料之中’。”
　　她瞪大眼睛：“听起来完全没有被惊喜到了的感觉。”

　　何况，那会儿她好像还真没觉得林裴淮对她有些什么。
　　祁妙夹起菜塞进嘴里，咽下了没说的话。

　　祁妙一向爱玩，好端端坐了一会儿，林裴淮就看到她跑去和其他人聊天了。
　　他也习以为常，等时间差不多的时候，才发消息问她要不要回去。
　　但祁妙居然没第一时间回，他下意识环顾了一周，也没看到人，只能起身去问一下。

　　“好像刚才出去了，”那位同学调侃道，“淮哥那么紧张人啊？”
　　林裴淮很轻地“嗯”了一声，往外走。

　　出去时，有人从身边擦肩而过，他没有注意，视线落在了不远处的女孩身上。
　　祁妙看到他，招了招手道：“回去了吗？”
　　“嗯。”

　　祁妙看着没什么别的打算，然而准备回去的时候，她主动去牵着林裴淮的手：“我们走路回去？”
　　林裴淮不知道她怎么突然心血来潮，还是应了。

　　出来时差不多九点钟，灰黑的街面上散落着落叶，一眼望过去空旷无人。
　　星城最近降温厉害，祁妙缩了缩脖子，便感觉被牵着的手被塞进了口袋里。
　　她顺势凑过去挽着林裴淮的胳膊，喊了句“好冷”。

　　但刚说完，她又开口，说起了自己在同学聚会听到的事情。
　　比如哪个同学去了哪个学校，某某的变化很大，还有一些她觉得很好笑的事情。

　　这种事也不是一次两次了，甚至也不是在一起后的习惯。
　　祁妙一遇到有意思的事便会来找林裴淮分享，而他也习惯了去倾听这些事，不管他有没有参与。

　　忽然，一直说话的女孩停顿了一下，开口问道——
　　“阿淮刚才看到副班了吗？”
　　林裴淮迟疑了一下，像是回过神她说的是谁，才道：“没有。”

　　“那你好绝情，”祁妙咦了一声，“人家喜欢了你很久诶。”
　　林裴淮只是看了她一眼——
　　“那你呢。”

　　“那也挺久的吧。”
　　祁妙鼓了鼓腮帮子：“我刚才看到她了，还有人和我说她毕业的时候去和你告白了诶。”

　　“然后呢？”
　　“然……”
　　祁妙突然回过神：“？”

　　他以前就这样，会在她故意卖关子的时候配合那么一下。
　　但是，这个时候你说“然后呢”合适吗。
　　被告白的人难道不是你吗！

　　林裴淮看着她瞪大眼睛的样子，缓缓勾起了唇角，方便活动的手探出指尖，碰了碰她有点凉的脸颊。

　　“要不要打的回去。”他问了句。
　　“……名名。”祁妙抬起手，把手伸进了他的衣领里，捂着脖子。

　　她的手常年都很温暖，这样贴上来也没有很冰，林裴淮微弯下腰，抱了抱她。

　　“我说，我有喜欢了很久的人。”他低声道。

　　……

　　回到家的时候，两人发现说是去老家的林父林母已经回来了，祁妙跟他们打了招呼，想着自己是不是该解释一下时，林父林予洲只是像以前那样语气温和地让她住林裴淮的房间。
　　虽然林裴淮今晚睡的客厅，可又俨然是一副真的知道些什么的样子。

　　林裴淮还陪祁妙在家看了场电影，直到睡得早的父母提了一句，才关了电视。
　　晚一些，林裴淮被先叫去洗澡，祁妙便去看自己带来的东西。
　　过了一会儿，林予洲拿了两杯热牛奶进来。

　　“谢谢叔叔。”祁妙应得乖巧，“打扰你们啦。”
　　“我们也很久没见到你了，”林予洲笑了笑，“家里也比较小，招待不周。”

　　祁妙摇了摇头：“没有的。”
　　片刻，她像是想到了什么，说道：“其实，林叔叔，我和阿淮在一起了。”

　　林予洲看着果然不是很意外，神色温和：“嗯，我们知道。”
　　这个“们”字，莫名叫祁妙想起了圣诞那天的鹿澄，在她有些恍然时，林予洲的声音再次响起：“阿淮现在很努力。”

　　“我们都不爱干涉孩子的决定，但我认为，这大概是最好的结果。”

　　林予洲走之后，祁妙站在林裴淮那个自己已经很熟悉的房间里，默默地望着那些陈设。
　　一些很厚的参考书里夹着几本她来的时候随便塞的杂志，干净整洁的房间角落有一张气质不太相符但很舒适的懒人沙发，当然还包括许多她随手扔在这儿的装饰。

　　她不禁想到同学聚会上，那些同学们说到他们在一起时的反应。

　　“早说了嘛，淮哥对你的态度就跟对别人不一样。”

　　本来以为已经很熟悉的事情，在这一切之后，似乎又都是全新的，更深刻的认知。
　　——你喜欢一个人许久，时间跨过整个青春。
　　而恰好他也一样。

　　“发什么呆。”
　　忽然，温热的气息自身后涌来，祁妙在一怔后，感觉它离得更近，直接将自己揽进了怀里。
　　她弯起了唇角，扭头用鼻尖蹭了蹭林裴淮的靠过来的额头。

　　“我在想，”她说，“我一定会一直地喜欢你。”

　　……
　　……

　　七年后。
　　Deer办公大楼。

　　午休时间，市场部几个人正在聊天。

　　“今天那个沙拉酱好吃。”
　　“真的啊，我靠我这个月胖了三斤，这算不算工伤？”

　　“妙妙，你这段时间请假？”
　　坐在旁边吃东西的女生突然被提到，闻言抬起头，朝他们笑了笑：“是啊。”

　　几个人面面相觑，不禁有些羡慕。
　　祁妙在市场部转正半年有余，虽然大部分时候和其他人差不多，干干活加加班，但很难说她是不是有点“悠闲”了。
　　Deer是业界闻名的大厂，待遇虽然好，但加班也必不可少。
　　然而祁妙好像就没怎么加过班，该下班下班，主管也没太说过。

　　很难不让人觉得她跟那位高层不是亲戚，然而甜妹长得乖巧，说话好听，到手的工作也没出过问题，是以大家虽然有点感觉，似乎问题也不大。

　　“请假请多久呀？”
　　“也没几天，”祁妙说了句，“订个婚就回来。”

　　“哦，那也挺好，反正忙完就……”
　　有人下意识想接，说到这儿愣住，回过神一脸震惊：“啥？？”

　　“英年早婚啊？”

　　“感觉有点晚了，”祁妙单手玩着手机，反而挺平静，“但他这几年真的太忙了。”

　　“……”听着还挺恨嫁？
　　不过你家啥传统啊居然还有订婚的吗。

　　众人面面相觑，想着虽然大家认识挺久，也不是特别熟，最后还是没问，简单表示了祝福。
　　祁妙没太在意，只说着有机会给他们送喜糖，这个话题便略过去了。

　　“下午是不是有发布会？”
　　有人突然说道：“上个月就发通知了。”

　　“是啊，今天是不是有林裴淮在？”
　　“他是真的帅啊，我们都考虑广告部那边把他叫过去客串代言，这形象跟明星比也不差啊。”
　　“主要是年轻啊，他有没有女朋友啊？”
　　“没有吧，感觉也太忙了。”
　　“我听他们部的人说有，还在一起很久了。”
　　“果然，牛逼的帅哥是不可能单身的。”

　　几人聊着天，“疑似关系户”的祁妙已经拿着手机站起来，离开了办公室。
　　出办公室到走廊，再走进没什么人会去的楼梯间，拉开门，刚才还被人讨论着的男人站在里边儿，抬起头。

　　“中午吃了什么。”林裴淮捏着她的手腕，将她拉到近前，垂下头，和她贴了贴额头。

　　祁妙发现林裴淮这几年下来好像变得越来越粘人。
　　——林裴淮大三那年进了Deer，但后来也是学业工作两头跑，哪怕很忙还是会抽空来陪自己上课。
　　她看着莫名有点儿心疼，干脆搬进了他的公寓跟他一起住。

　　后来毕业，两个人搬到离公司比较近的地方，那时候她懒得上班，林裴淮每天早上会做了早餐再出门，中午和晚上也会回来做饭一起吃。

　　但他最近委实太忙，祁妙就自己跑来公司上班了，偶尔和他去个食堂。

　　“和同事去的，”她主动去抱着他的腰，“吃牛肉面。”
　　说完，祁妙像是想到了什么，仰起头看着他：“名名今天的发布会要上台吗？紧张吗。”

　　“不会。”
　　他看了一眼手机里找他的信息，简单回了一句，垂下眼眸，指尖轻轻捏了捏祁妙的后颈，语气和缓：“明晚可能会有点紧张。”

　　明晚……
　　是订婚。

　　祁妙一怔，在对视时看到他缓缓挪开视线，倏地笑了。
　　凑上去亲了亲他的唇角。

　　“我很期待。”
　　“……我也是。”

　　【完】