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鸣韫涧》火锅不得配油碟

16、第 16 章

　　这几天季韫过的可算是很辛苦了，心里憋着事儿，实在难以入睡。他在等季国言回家，在筹划出柜的事儿，谋划回国时间，这几天他想时鸣想得紧，奈何时鸣这几天都没怎么联系他。

　　这段时间时鸣的确很忙，他家教的工作还在继续，便利店的工作也没辞，甚至续到了晚上，从以前的六点钟下班，到现在的晚上十二点，因为晚班原因，薪资倒也给的可观，比白天班还多了一倍。劳累程度自然不用说，十二点回到出租屋一洗完澡，倒头便睡了。

　　时鸣知道为什么自己这么拼，他想，要是季韫以后寒暑假都回英国，两个人又挂念对方的话，季韫不来，那就他飞过去，总有一个人要有行动。他没出过这个地方，更别说出国了，但那里有他牵挂的人，去了便也值得，哪怕就见一面，他也心甘情愿。所以，他得存够钱，起码在大学期间的假期他得保证出去的钱足够！

　　季韫并不知道时鸣在想这些，现在的他在面临着巨大的困境。从他爸进门到坐下到臭脸不过十几分钟时间，坐在他爸旁边的他妈也低着头不说话，整个屋子死气沉沉，摆在茶桌上的花束此刻也焉焉巴巴的，好像知道屋内的气氛似的，朵朵都耷拉下来，不敢肆意绽放。

　　又过了许久，沉默了十几分钟的季国言先开了口，他有些严肃，眼睛里还残留着刚开始的惊讶，他黑着脸问：“你再把刚刚的话说一遍，我没听清。”其实他不是没听清，他只是不愿意相信，很显然，韩舒梅是最不愿意相信的那个，夫妻再次同时把目光看向季韫，期待着他的回答，眼神深的彷佛能把季韫看出个洞来。

　　季韫知道自己辜负了父母，刚刚他宣布自己有对象，季国言和韩舒梅就笑着调侃，脸上尽是喜悦，他们迫不及待地询问季韫的对象，特别是韩舒梅，嚷嚷着要看照片，喜悦还未从脸上散去，季韫的话语却如同晴天霹雳般，激地他们直接呆在原地不得动弹。

　　“我对象是男的，他叫时鸣。”季韫把一开始的话再次复述一遍，不过这次的语气更加坚定，季国言听清了，他没再说话，低着头抓着韩舒梅的手，此刻倒也还算冷静，韩舒梅在颤抖，她在哭，季韫看到他妈妈肩膀在小幅度抖动，许久抬起头，眼眶有些红，带着哀求的语气开了口：“宝啊，你可能就现在觉得他好，你现在还小，错把友情当爱情了，咱们说清楚，说清楚好不好？”

　　季韫盯着他妈妈看，他眼眶也红了，但他努力憋着，说的坚定：“我喜欢他，不是朋友那种喜欢，是一辈子都要在一起的那种喜欢。”他声音已经哽咽的有些不像话，他继续说着：“爸妈，对不起，我真的喜欢他，对不起。”他只能说这句话，他不敢奢求父母的原谅。

　　韩舒梅似乎认定了这就是错误，她在英国这些年不是没见过同性恋，甚至她教的学生里就有这样的，她不能理解，她骨子里是个传统的中国人，男女婚配自古就是定律，但不理解归不理解，她只当作没看见，毕竟那是别人，与自己无关。可是……这个词发生在自己的孩子身上，性质就变得不一样了，韩舒梅想到不敢想。

　　此刻韩舒梅哭出了声，季国言揽住她，轻轻拍着她的背安抚着她，韩舒梅带着哭腔再次开口，“季韫，咱们改了这个毛病好不好，妈妈求你，我求你，我们改掉好不好，我知道的，我了解你，你不是，你不是…..同性恋”后面三个字说的艰难，但季韫还是听清了。

　　“这不是病，妈，这个不是病，我不是同性恋，我只是，只是我喜欢的那个人刚好是他啊，其他人我都不要的，你看，你看我发小我朋友，我都没那种感情啊，妈，这真的不是病！”季韫有些着急解释，他眼眶通红，却还想继续说下去，季国言一记眼神射过来拦住了他，他指了指房间门口，示意他先回房间。

　　季韫知道这件事一时半会儿急不得，他踱步回到房间，一头闷在被子里，脑子里一直播放着刚刚客厅的画面，低沉的气氛，哭泣的韩舒梅，还有那些刺伤他心脏的话语，他妈妈说他是同性恋，让他改掉这个病，可是，这真的是病吗？这不是病啊，他只是喜欢时鸣而已，而时鸣刚好性别和他一样而已，他没有病，他不需要改，他不需要改，他心里重复着这句话，许久都没回神。

　　床头柜上的手机响了许久他也没听到，刚洗完澡在擦着头发的时鸣有些疑惑，难道是还在睡觉吗？打了这么没动静，他准备再打最后一次，这次没人接就不打了，免得扰了人，况且明天还得早起做家教，他又一次拨通了季韫的号码，凑巧的是，这次接通了，但，为什么不讲话呢？

　　“喂？”时鸣试着开口询问，还是没人应。

　　他把耳边的手机拿到眼前瞧了一眼，确认接通无误，他再次开口：“喂？季韫？你在吗？”

　　“嗯，我在。”季韫尽量压着鼻音不让时鸣察觉到自己的情绪，他语气尽量轻松，继续说着：“男朋友，怎么想起给我打电话了啊？怎么？终于想起我来啦！我好开心哦！”

　　可是，细心如时鸣，又怎么会发现不了呢？果然，时鸣小心翼翼地问他：“你是有什么事吗？我感觉你声音跟哭过似的。”

　　季韫赶紧解释：“哦哦，这两天英国变冷了一点，我穿的少去打球，出了汗吹了风，感冒了，真没事儿哈，男朋友别担心啦！”

　　时鸣不太相信：“真的？”

　　季韫笑出了声，故意道：“是真的，不过……我这两天运动了，腹肌又变硬了，要不咱俩视频？给你看看解解馋？”

　　注意力很快就被转移了，蛊惑的声音从冰冷的手机通过手机传声道传到时鸣的耳朵，他佯装没听到，咳嗽两声说了句晚安，便匆匆挂了电话，他尝过季韫的味道，虽没到食髓知味的地步，但也时常挂念着，他觉得自己变了，自从遇到季韫，就变得不像自己了！要是今晚通了视频，看了季韫，并且……看了他的腹肌，自己今晚怕是不用睡了，他无奈的摇了摇头，躺下床闭上眼，想当作无事发生，可微微上扬的嘴角却把他的情绪暴露出来了，一夜无梦，睡得安逸。

　　季韫这边挂了电话，便继续摊在床上，他刚刚是故意瞒着时鸣的，他怕时鸣多想，怕时鸣知道后要逃，他知道时鸣的性格，要是知道他爸妈都不同意，时鸣肯定会单方面断了和他的联系，甚至是他们这段关系，时鸣就是这样一个人。他怕，他不敢赌，两个人一起面对或许负担会减轻，但是他宁愿一人承担，也不想时鸣受到一星半点的伤害。

　　季韫在思考中不知不觉的睡了过去，等他起床洗漱完打开房间门，餐桌上已经坐着人了，他的碗筷也摆在平时的位置上，他走过去坐下，喊了声爸妈，没人应，不过季国言还是象征性的点了点头。一顿饭，一家三口谁也没开口，屋内显得异常安静。

　　最后是季国言耐不住安静先开了口：“我们吃完饭要不要一起看个电影？”

　　季韫刚想说好，韩舒梅先站了起来，她对着季国言开口，声音有些沙哑，明显是哭过的，她说：“你们看吧，我有些不舒服，先回房间休息了。”说完便头也不回的回了卧室，剩下餐桌上的季国言和季韫，两人坐了好一会儿，相顾无言，季韫不知道要怎么开口，季国言看出他欲言又止，便先开了口：“儿子，咱们聊聊吧。”

　　父子俩去了阳台，季国言不知道什么时候点了烟，季韫惊讶地看他，他从小到大地印象里，没有见过季国言抽过一次烟。季国言吸完手里那根烟，回头望向他，似在解释，又似在自言自语：“人嘛，总有烦心的时候，有时候画不出那效果，就烦呗，然后就吸两口，我也好久没吸了其实，今天……就吸了这根。”

　　季韫听完心里有些闷，他知道这件事父母心里都不好受，但他……没办法，他喜欢时鸣，他就是喜欢时鸣，他带着歉意开口：“爸，对不起。”除了对不起，季韫不知道自己还能说什么，他说完就低着头，他长得高，都比季国言高了。

　　季国言轻叹了口气，“什么时候开始的？”

　　“啊？”季韫没反应过来，他有些疑惑地望着季国言。

　　季国言再次开口：“你和他，你那个国内的男……朋友，什么时候开始的。”他好像不太适应那个称呼，说的有些别扭。

　　季韫回过神，赶紧回答：“在一起不久，才两个多月，他人很好，对我也很好。”

　　季国言再次开口：“改不了吗？”

　　没有明说，但季韫知道他说的意思，他回答：“改不了，我认定他了。”

　　季国言：“嗯。”他没再问多余的问题。

　　季韫听到这个回答，他松了一口气了，从他爸的态度来看，好像不那么反对，这么说来，他成功了一半，他笑着开了口：“爸，您同意了？”

　　季国言无奈的望向他：“怎么？我说不同意你就分开吗？如果可以的话，那我说，你现在分，行？”

　　季韫没理他后面的调侃，他向前一步抱住季国言，说：“谢谢爸，谢谢。”

　　季国言拍拍他的背：“嗯，你妈那边，你也别怪她，她就是一时接受不来，我这段时间跟她好好说说。”

　　季韫：“我知道的爸，谢谢你。”

　　季国言烦他，摆摆手推开他：“别谢了，快回房洗澡睡觉吧，我回房看看你妈去！臭小子，就你事儿多！”

　　季韫依旧带着笑：“行，不管怎么说，老季，你真好！谢谢你！”

　　季国言懒得理他，自己先走了。

　　季韫也迅速回了房间，他要把这件天大的喜事跟时鸣分享。