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偷心复燃》古花猫

12、偷心

　　季雨橙走到公交站牌前，等着最后一班末班车。
　　稀疏的几颗雨滴砸落到她脸上，夜风吹拂，又降温了。

　　季雨橙抬头，陆陆续续有雨水自天空降下，越来越密集。

　　三分钟后，公交车到站。
　　季雨橙把书包挡在头顶，几步跑上车，摸出兜里的公交卡，在机器上刷了一下，随后往车里走。

　　猛地她顿住脚步，感觉到一股熟悉的、恶心的视线正盯着自己，季雨橙几乎立马抬头，刚好对视上一双细长又贪婪的目光。

　　季雨橙的瞳孔聚缩，心脏一下子提到嗓子眼。

　　十点钟的末班车上稀稀落落坐着几个人，看着她的男人坐在最后排靠窗的位置，身材微胖，鼻梁上戴着眼镜，西装革履的模样，像是每个起早贪黑下班回家的好男人。

　　可只有季雨橙知道，他不是，他是来找自己的。
　　这个男人比下水沟里的蛆虫还要臭，比阴沟老鼠还要恶心。

　　看到他的第一秒，季雨橙就回想到男人蛮横地拽着她的手腕，试图倾低身去嗅自己身上的味道，她顿时胃里开始翻江倒涌。

　　“小姑娘你拉稳往里走啊。”司机看她往后踉跄，赶忙提醒：“等会摔倒了我可不负责。”

　　季雨橙尽力让自己面上表现得镇定，稳住脚步扶着车把往里走，找了一个距离男人最远的位置。

　　坐下后，季雨橙还是能清晰的感受到那道恶心的视线落在自己身上，肆无忌惮地打量像是黏虫。

　　季雨橙一想到那男人的嘴脸，喉咙收缩，忍不住想要干呕。

　　她不动声色地拉开书包拉链，手伸进去，摸到冰凉的防狼喷雾，死死的攥在手里，像是握住了最后一根救命稻草。

　　外面雨水变大，噼里啪啦砸在玻璃车窗上，季雨橙打开一点窗户，冷风卷着雨丝扑面而来，呼呼地灌入她的胸腔。

　　她死死地咬着下嘴唇，身体紧绷起，像是一只随时准备战斗的小猫咪。

　　公交车走走停停，季雨橙听见广播播报下一站的名称，是她现在所居住的地方，可是季雨橙不敢下车。

　　她绝对不能让徐东晚知道她现在所居住的地方，虽然她妈妈有沈叔叔保护着，可是万一呢，万一这个人做出疯狂的事来也说不定，她不敢去想那个万一。

　　当初她可是亲眼所见这个男人曾对她妈妈做了什么，完全就是个烂人，她不想徐冬晚去破坏她妈妈现有的生活。

　　季雨橙想着，她一人承受就好，何必再连累她妈妈。

　　公交开过了站台，一直往前开。
　　季雨橙不知道这班公交车要开去哪儿，她想去看终点站但不敢抬头，因为那道黏稠的视线还灼灼地盯着她。

　　不难想象，如果车内没人，这个男人肯定会过来直接抓住她，然后再恶心地凑近她。

　　季雨橙的脊背绷得更加紧，额前的刘海不知是被雨水还是汗水濡湿了，一缕一缕干瘪地贴在额头前，满身狼狈却倔强地挺直脊背。

　　外面的雨渐渐变小，公交车越往前车上的人越少，一直到前面的司机口头提醒了句：“前面就是总站了。”

　　季雨橙小心翼翼地用余光去看车内，所目及之处全都没人，心脏突地一紧，血液逆流，鼓起勇气回头。
　　空空荡荡的车厢，除了她就剩下最后一排端坐的男人。

　　他们视线再次对上，季雨橙连忙收回视线，紧绷的脊背弓得更高，把手里的防狼喷雾攥得死死的。

　　公交车开入总站，里面停满了各个路线的公交车，光线昏暗，依稀只能看见四五盏路灯。

　　司机停好车，从驾驶座站起来，习惯性地扫视车内一圈，发现前排还坐着一个女孩，她低着头，没动静。

　　“喂，到站了。”
　　没反应。

　　司机以为她睡着了，走过去推了两下：“下车了，已经到总站了。”

　　季雨橙掀起眼皮，整张脸苍白得如一张白纸，司机吓了一跳：“你晕车啊？要不要紧？”

　　季雨橙瑶瑶头，攥紧兜里的瓶子，满手全是汗，往后排瞄了一眼。

　　没人。
　　走了？

　　季雨橙不可置信，明明刚刚还在的。
　　难道……
　　不，她不相信徐冬晚会这么干脆地走掉。

　　“你是不是坐过站了？”司机看她脸色不对，想要伸手去扶她，“需不需要我带你出去打车？”

　　司机手刚碰到她肩膀，就被季雨橙一把甩开了，她现在处于敏感时期，而且她极其不相信男人，任何男人。

　　“不需要。”季雨橙冷淡说完，直接从司机身旁掠过快速下了车。

　　她还听见司机在后面骂咧了一句：“现在小孩真是没礼貌，都不知道老师怎么教的。”

　　雨细细绵绵地下着，路旁种植的绿化树被风吹得摇摆，树叶沙沙作响。

　　季雨橙攥紧手中的防狼喷雾，对周围一切都万分警惕。

　　一路小跑出了总站，季雨橙往后，还是没人。
　　她大口大口吸气，然后又长长松出一口气。

　　这口气刚松完，季雨橙毫无防备，一只手拽住她胳膊，有人从后搂住她，力气很大，外旁边角落一带。
　　她被人重重地摁在了墙上。

　　男人身形高大，压制住她简直易如反掌，镜框下的眼睛细长微微眯着看她，像是一条吐着信子的蛇。
　　雨风无孔不入，吹的季雨橙浑身一颤抖，身体僵硬，瞬间屏住呼吸，看着锢住她的男人。

　　不是徐冬晚还有谁。

　　“别碰我，你松开！”季雨橙拼命地想挣脱开他的手，但这样男人反而把她扣得越紧。

　　“橙橙，你又不听话了。”徐冬晚面上带着温和的笑，低头去嗅季雨橙身上的味道，深深呼吸了一口气，由心感叹：“比以前更好闻了，橙橙你长大了。”

　　男人一靠近，湿漉漉的呼吸喷洒在她脖颈皮肤上，他身上沾有发臭的烟味，头发黏糊糊地蹭过她脸颊。

　　季雨橙侧了侧头，胃里一阵翻腾，恶心得想吐，她竭力把这股恶心憋了回去，衣兜的手扳开了防狼喷雾的盖子。

　　“我长大了，那你想干什么？”季雨橙很快让自己冷静下来，努力去转移徐冬晚的注意力。

　　徐冬晚似乎没料到季雨橙会回应他的话，微微抬起头，镜框下的眼睛漆黑而狡黠。

　　“我，我想你跟我回去。”徐冬晚眸子里全是迫不及待的狂热，还带着些许莫名的兴奋：“只要你听话，叔叔一定会好好对你。”

　　“把你妈妈也叫上，我说到做到，这次我一定会好好善待你们母女俩。”徐冬晚知道她的软肋，现在提起不过就是想季雨橙妥协。

　　“是吗。”季雨橙衣服兜里的手指僵硬，大拇指摁在防狼喷雾喷头上，忍住恶心对视那双细长的眼睛，继续说：“你带我妈回去干什么，我跟你回去不就好了吗。”

　　“好好好，就你跟我回去。”徐冬晚舔了舔干涩的嘴唇，松开锢住她肩膀的手，转而变成油腻又恶心的来回抚摸。

　　两人如此对视，还是这么久以来第一次，完完全全刺激了徐冬晚那猥琐的大脑，呼吸加重，抚摸的手开始肆无忌惮游走，靠近她，吐息喷洒在季雨橙脸上，“只要你跟我走，我什么都听你的。”

　　“好啊，什么都听我的。”季雨橙声音冷静得出奇，完全让徐冬晚松懈下来。

　　就是现在。

　　季雨橙迅速拿出防狼喷雾对着徐冬晚就一阵狂喷，抬脚又朝着男人下身踢去，猛地再次一阵狂喷，歇斯底里大吼出声。

　　“我想要你去死，你去死啊！”

　　季雨橙蓄积在眼眶中的眼泪在吼出这声时跟着淌下来，看着男人捂着眼睛在地上啊啊啊地闷声痛叫，她像是后知后觉才反应过来，转身拔腿就往对面马路跑去。

　　雨还在下，冷风呼呼擦过脸颊，季雨橙卯足了劲儿撒野向前狂奔，冷风和雨水全都砸在她脸上，生疼。

　　可她没停下脚步。
　　跑完整个下坡，她回头一看。
　　——男人追上来了。

　　这边全是小树林，了无人烟，马路上都没有几辆车驶过。

　　季雨橙慌张得像是迷路的小鹿，她该去哪里？她要怎么办？她该往那个方向跑？这又是哪儿？脑子一片空白。

　　季雨橙四处张望，前面有一条浑浊的江河，脑子中断掉的弦在这一刻衔接上，如果她记得没错的话，这边是港口距离她老家很近。

　　季雨橙再次拔腿就跑，跟寻记忆里的路线一路狂奔。

　　可十年过去，她记忆里的路线和现在早已经不一样了，到了两条岔路口前，季雨橙只能凭感觉，她朝右边跑去。

　　越跑周围的一切越陌生，季雨橙心也越来越慌，眼下她没有别的路选择只有向前。

　　她又回头瞄了一眼。
　　追上来了。

　　男人距离她越来越近。
　　他还在叫她的名字。

　　季雨橙抿紧唇，身上的衣服早已经湿透了，刮过来的风冷飕飕，脑子也像是进了风，各式各样的问题冒出来。

　　这次她真的完了吗？为什么从小到大她都是那个不幸的人？上天果然不是公平的对吗？为什么是她，为什么………

　　季雨橙奔跑的脚步越来越慢，在她自己都以为要完的时候，进水刺痛的眸子，模糊地看见前面牵着狗的熟悉身影。

　　阴沉的天空裂开，像是有一束光照在男生背影上，季雨橙目不转睛盯着，她以为是自己出现了幻觉，手指掐入手心，疼的。

　　猛地一下，心脏跟装了弹簧似的跳到了嗓子眼，一下子失速。
　　季雨橙塌下肩膀，松弛了紧绷的脊背，她呼出一口气，对着那道背影用尽所有力气，喊道：

　　“沈南希。”
　　声音在寂静的林荫小道响起，格外的清晰。

　　男生回头，朝她看过来。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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作者有话要说：　　【你的名字，我的心事。】