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偷心复燃》古花猫

10、偷心

　　一人逗狗，一人吃关东煮。

　　气氛倒也不尴尬，就是让季雨橙感觉不太自在。

　　她快速吃完一份关东煮，把剩下的递给沈南希：“吃不完了，给皮蛋吧。”

　　沈南希头也没抬,不动声色地“嗯”了一声，淡淡说：“放地上，它会自己吃。”

　　季雨橙把盒子放在狗子面前。

　　一份没动过的关东煮映入沈南希眼帘，他抬眸看了季雨橙一眼。

　　季雨橙被他看得莫名奇妙：“怎么了？”

　　“没。”沈南希收回视线，低头看着享受美食的皮蛋。

　　两人从便利店出来，吹过来的风微凉，小区外寂静无声，唯有被路灯拉长的影子。

　　季雨橙看着那两道影子，时而触碰到一起，时而又分开，从侧面看甚至像是手牵手。

　　她略微晃神，前面男生停下脚步她都没发现，一个不小心撞到了他宽阔的脊背。

　　季雨橙捂着额头向后踉跄了两步。

　　“………”

　　今晚第二次撞到他了。

　　季雨橙连忙又后退两步，低声道歉：“对不起”。

　　沈南希回头，视线掠过她的脸，然后在他们目光相触的下一秒，别过了目光。

　　他淡声问：“你还要跟到我什么时候？”

　　季雨橙茫然一瞬，四处张望才反应过来，自己竟不知不觉跟着沈南希走出了小区。

　　尴尬、窘迫，全部涌上脖颈，最后蔓延到耳根。

　　她下意识朝沈南希看过去，看到他唇边的笑，耳朵更加滚烫。

　　她脑子莫名冒出两个问题，他今天又不回去吗？还是说他在故意捉弄自己？最后她及时打住了到嘴边的话。

　　“今天谢谢你的关东煮。”季雨橙说完转身往回走。

　　沈南希看她落荒而逃的背影，唇角似有若无地弯出一个弧度，随后垂眸看着身侧的皮蛋，伸手撸了一把它的脑袋，朝马路对面走去。

　　季雨橙回到家，许念瑶正坐在沙发上等她。

　　“怎么又那么晚才回来？我知道高二学习紧张但也别太逼自己。”许念瑶给她倒了一杯温水，“饿吗？要不要我去给你下面条。”

　　“不饿，刚在便利店吃了关东煮。”季雨橙垂着眸子喝水。

　　许念瑶见她耳根通红，以为她不舒服，伸手想去试探一下她的体温。

　　刚触碰到就被季雨橙躲开了。

　　许念瑶收回半空顿住的手，没太在意，关心问：“你是不是生病了？耳根怎么那么红？”

　　季雨橙捂着自己的耳朵，往客厅里走：“没有，我还有作业要做，先上楼了。”

　　许念瑶看着女儿一天比一天疏离自己，不由得在心里叹了口气。

　　洗完澡季雨橙耳根的红才渐渐消褪下去。

　　她很少有耳根红透的状况，毕竟经历过那么多事，她早已经能做到事不关己、漠然的态度。

　　可和沈南希每一次的触碰和交集，仿佛都让她方寸大乱。

　　*

　　转学过来快一周了，生活回归平静，那个男人也没再出现。

　　季雨橙因为入学测试取得高分，加上相貌出众，引得年级上下都对她很好奇，不少人打听她的消息，但这两天班里的同学对她的热情逐渐消褪了下去。

　　除了她同桌是沈南希不好过去叨扰外，主要是这几天下来的接触，让他们发现季雨橙莫名有些冷淡。

　　这种冷不只是表面，而是语言交流时和那种事不关己的态度。

　　唯有前桌岑棠馨对她一如既往的热络。

　　季雨橙自己倒是对这些无所谓，少了别人的关注倒是让她自在不少。

　　过去几年里她早已经习惯了这种独来独往的生活，不接收别人的善意，未来就不会有太多交集，也不会让她有情绪起伏。

　　一个人她也可以很好。

　　但今天无端地那种关注度又回升了。

　　进入教室时，班长的视线落在她身上，还有前面同学纷纷投来的目光。

　　季雨橙并没有太在意，坐到位置上旁若无人地拿出英语书。

　　前桌岑棠馨见她进来，转过头兴奋地说：“雨橙你牛啊，听说这次开学测试你进了全年级前三，可靠消息你数学全年级第二。”

　　季雨橙心情倒是没多大起伏，对她而言这个成绩很正常。

　　“但你知道全年级数学第一的人是谁吗？你绝对想不到。”岑棠馨顿了顿没继续说下去，像是故意吊她胃口。

　　岑棠馨见她反应冷淡，觉得有些扫兴。

　　不指望她主动问，岑棠馨瞄了一眼她旁边的空位，放低声音八卦道：“就是你同桌，他拿了满分哦，你说绝不绝，是不是意想不到。”

　　听到沈南希的名字，季雨橙抬眸。

　　她和沈南希小时候当过两三年的同学，可那时候才幼儿园，记忆模糊而遥远，也没成绩好与不好之分。

　　她只记得，很多人都夸沈南希很聪明。瞳仁放大，看似很惊讶。

　　沈南希他们启阳一中出了名的人物，不光家庭好，相貌更是一绝，女生堆里谁提到沈南希不是一脸花痴。就这个转来的新同学，似乎除了对学习感兴趣外其余都不是很关心。

　　岑棠馨就知道，学霸和学霸之间有着天生敌对的磁场。她摆摆手说：“你别担心南哥会超越你，他好像也就数学拿得出手一点。”

　　季雨橙收敛好自己的表情，低低“嗯”了一声。

　　数学满分已经很厉害了。
　　至少她上高中后就没拿到过数学满分。

　　上午第一节课是数学，铃声没响多久，数学老师夹着一叠卷子进来，搁在讲台桌上，“季雨橙你上来把卷子发一下。”

　　老师准备PPT的间隙，门口走进来几个男生，迎面和上台拿卷子的季雨橙正面撞上。

　　她故意避开他们，从前排一位的同学身后绕过去。

　　季雨橙按组发完卷子，教室开始小声讨论和对答案。

　　台上的老师推开身后的黑板，扶了一下眼镜，说：“周一的测试改出来，你们自己都看看考成了什么样子？寒假是把你们放傻了还是吃笨了？”

　　教室没人吱声，低着头装模作样忏悔。

　　数学老师才不吃他们这套，继续数落：“你们班还是重点培养的理科生，这点数学分数你们说出去不丢人啊，我是你们都不好意思说我是高二七班的。”

　　台上数学老师声音越说越大，季雨橙听得乏味，从桌兜里摸出奥数卷子，余光不小心瞥见沈南希桌面上的卷子。
　　果然是满分。
　　一如当初那般优秀。

　　“你们要多跟新来的同学交流交流，看看人家那解题思路。”

　　突然被点名，一瞬间，季雨橙感觉有聚光灯打在自己头顶上的错觉。

　　季雨橙从同桌那边收回视线，对前台的老师看过去，绷着表情笑了一下。

　　启阳一中的老师时间抓得很紧，卷子基本上不在正式课上讲，数学老师跟他们贫了十分钟左右，进入正常课程。

　　下课铃声打响，数学老师代理班主任的工作，把年级排行表放在了PPT上。

　　出教室时，老师还嘱咐了一句：“季雨橙第三节课下了把U盘拿我办公室来。”
　　季雨橙：“好。”

　　等老师出去，岑棠馨拉着季雨橙一起去看成绩。

　　“雨橙你果真在第三名。”岑棠馨看见那惊人的分数，比季雨橙本人还要激动：“我感觉这届竞赛名额一定有你一个，物理满分你是人吗？”

　　季雨橙对她只是笑笑，视线下滑，没在前十看到沈南希的名字。按照她心里预估来推算，其他科目应该不至于拉后腿这么多。

　　当她发现沈南希竟然在年级倒数一百多名时，她微微眯了眯眼睛，似乎比得知她第三还要惊讶。

　　“ 南哥，你这是打算把理科传奇一直延续下去吗？”周文嘉走过来，点了点沈南希的名字，打趣道：“除了理科其余都挂零，你这也太偏爱了吧。”

　　“你懂什么。”江盛语气吊儿郎当，他说着伸手拍了拍站在一旁男生的肩膀：“这个叫情有独钟，你说是不是南哥。”

　　“或许。”男生音调漫不经心。

　　季雨橙一怔，侧目看过去，沈南希就站在距离她两步远的位置。

　　他目光松散地盯着成绩表，看上去并不是很在意。

　　江盛的视线扫过季雨橙，那眼神不善又不屑，嗤笑道：“哟，这不是我们南哥的同桌吗？年级第三不愧是学霸啊。”

　　他这口气引得周围同学纷纷看向季雨橙。

　　一旁的岑棠馨特别看不惯江盛这股自我良好傻逼样儿：“学霸怎么了，你羡慕啊，来，我看看你能考出什么花。”

　　岑棠馨在倒数五十名找到江盛，捂嘴干笑：“哎呀，这考得有够好的，差点把我眼睛都找晕了，早知道我就从倒数开始找了，浪费我时间。”
　　“你……”江盛被气得脸红。

　　“走，雨橙，懒得跟这种智障说话。”岑棠馨挽着季雨橙往位置上走去，结果季雨橙看见教室门口站着两个女生。

　　她目光一顿。
　　其中一个女孩就是上次那个风纪委员。

　　姜溪冉校服外套里搭配着一件粉红色卫衣，长发披在肩头，齐刘海被打得薄，显得她整个人很温柔又甜美。

　　两人视线短暂地在空中交汇，姜溪冉对她点点头笑了一下。

　　季雨橙也礼貌性地点头，收回视线的同时女生的声音清晰落入她耳畔。
　　“南希哥，你出来一下可以吗？”

　　这句话像是点燃炮仗的火柴，整个教室里响起男男女女们热闹的起哄声。

　　周文嘉声音最大：“哟，南哥冉姐过来找你了。”

　　“冉姐你直接进来，没事的。”江盛的声音也不小，跟刚刚嘲讽的声音截然不同：“你这么拘谨干什么，就当这是你自己的班级。”

　　姜溪冉挽着陪同的女孩走进去，把手里拎着的东西递给他们：“这是给你们带的果茶。”

　　“真的是给我们带的？”周文嘉笑着调侃道：“我们应该是沾南哥的福吧，是吧江盛。”

　　江盛把吸管插入杯中，附和：“我可不喜欢果茶，我记得某人喜欢喝吧。”

　　“不喜欢那你还喝。”姜溪冉瞥他一眼，伸手去抢：“不喜欢那还给我吧。”

　　江盛躲到沈南希身后，把吸管插进去：“请了哪有还回去的道理，冉姐请的我必须捧场啊。”

　　几个人嘻嘻哈哈，气氛融洽，女孩笑容像是阳光一般灿烂，说两句话就会去瞄两眼沈南希。

　　季雨橙拿过摆在桌角的奥数卷子，余光看见姜溪冉把奶茶递到沈南希面前，喧嚣的教室听不清女生说了什么。

　　过了一会儿，她依稀听见姜溪冉说了一句。
　　“你会来吗？那我下午在校门口等你。”

　　她话刚落，周围人又开始起哄，导致季雨橙没听见沈南希的回答，只是看见姜溪冉红了脸，她把果茶塞到了沈南希手里，转身跑出了教室。

　　能让女生这么害羞，那肯定是答应了。季雨橙抿唇想。

　　她盯着那道在教室灯光下的背影，不知为何她有点紧张和空落落。

　　上课铃声打响，同学们回到自己的位置，吵闹声弱了下去。

　　季雨橙埋头继续做奥数卷子，听见板凳被拉开的声音，往旁边看了一眼。

　　早春的阳光柔和，淡薄的光影洒在他脸上，勾勒出他立体深邃的轮廓，眉骨和鼻梁生得格外有少年气。
　　难怪那么招人喜欢。季雨橙想。

　　她看见沈南希把果茶放在桌角，里面的冰块开始融化，杯子外层渗出水珠，在阳光的照射下饮料上浅下深。

　　看沈南希好像没打算喝的意思。
　　难道不喜欢？
　　那为什么要接？

　　“看什么？”
　　她抬眸，沈南希不知何时正看着自己。

　　男生逆着光，那双多情的桃花眼，眼尾线条内勾外翘，眼神里划过意味不明的情绪，一错不错地落在她身上。

　　一瞬间，季雨橙大脑一片空白，嘴先快了一步：“你不喜欢吗？”

　　“………”

　　恰在这时，班主任从外面进来。

　　前面老师开始讲课，季雨橙才感觉落在自己身上的视线消失，她微微松了一口气。

　　季雨橙开始懊恼，她怎么会问出这样的问题，别人喜欢不喜欢与自己有什么关系。

　　她自己都觉得自己莫名其妙。

　　直到下午放学，那杯果茶依旧被搁放在桌角，像是被人遗忘了，里面的柠檬被泡得发黄，想必那水也酸苦得厉害。

　　季雨橙出教室前，扭头又瞄了一眼那杯果茶。

　　看来是不喜欢了。
　　她心想。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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作者有话要说：　　【幸好暗恋无声否则震耳欲聋】