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爱神请睁眼》梨霭

21、第二十一章 从不还手

　　巨型蜘蛛在光神的牵领下住进了角落里的杂物间。这路途是漫长的，过道两侧的房间关了不少他悉心培育出的新奇物种，光神越是浏览便越洋溢着成就感，他油然而生出种自己经营了家大型宠物制造厂的错觉。
　　给杂物间上过锁后，光神赤着脚，移动到走廊尽头的豪华牢笼。
　　这是个名副其实的小黑屋，光神甚至没有替它通电。光神哼着歌以指腹描摹遍那由特殊材料合成的铁栅栏，而后他握起笔，刷刷于门牌空白处填上句：
　　——“留给霍憬的单间”。

　　…..

　　这次的夜晚没几个人敢直接入睡，他们轮着班守勤，不仅要防止变异动物偷家，还要时不时记录那跟定时炸弹般的种子。
　　“你们不困吗？”半夜突然起了雅兴想赏月的霍憬撩开帐篷，映入眼帘的便是昔日同事们努力支撑眼皮的模样。
　　“困。”三位守夜人的答案空前一致。

　　“别这样，你们都给我搞紧张了，”霍憬拖长尾音，整个人懒散到很不像话。鉴于他不喜欢观月时遭到围观的感觉，霍憬原路折回，且风度翩翩的合上了帐篷，“那我就不打扰你们了，拜拜。”

　　“憬哥一点儿都不怕吗？”一个困到极致的同事抹了把辛酸泪，直接不过脑无意识发问。
　　“怕啊，”霍憬闻言放缓了卷帘子的速度，一油嘴滑舌起来他可就精神翻倍，“所以今晚我和你们的桑副睡，他负责保护我。”
　　这话在霍憬抑扬顿挫的加工下生生变了味儿，在同事们听来，霍憬其实真正想说的是——“我有桑瞭你没有。”

　　“再不进来的话，你也去守夜。”桑瞭好不容易眯了会儿，眼下又被霍憬搅出的杂音弄得烦躁。他索性将枕巾对折捂住耳朵，而后愤怒的踢走了属于霍憬的那床被褥。
　　“就过来了。”霍憬做作的朝外面翻白眼的三人比了个嘘的手势，而后麻溜跑桑瞭身侧蜷缩躺好。

　　这晚，外面打得热火朝天。定时翱翔的老鹰隔三差五就来往众人的栖息地空投些残壁断肢，更有腹部、颈部，反正就不按套路在头部长人脸的爬行怪物在周围聚堆儿开会。
　　而某个熄了灯的帐篷内，霍憬桑瞭双双戴上耳塞，他们对外面的风波一无所知，也无动于衷。
　　老鹰鸣叫着呼啸五次便化作虚影，爬行怪物亦比守夜者更早下班。
　　尽管袭击有惊无险，但那几个同事仍后怕得很，他们唯恐疏忽，让大部队出了什么意外。

　　“终于能歇会儿了。”敛回注意力顷刻切换咸鱼本态的小同事仰面遂倒进了沙里。然而他还尚未闭眼，鼻翼侧便浮动股奇怪的味道。
　　“你们有谁…呃…，”话到嘴边，小同事实在觉得不太合适，但偏偏此时又没有其他贴切的形容了，他只得硬着头皮说道，“吃烧烤了？”
　　“怎么可能？”三位中最年长那人给予否决，随后，他吸了吸鼻子，在嗅到什么后表情变幻精彩，宛如吃红薯噎住。
　　空气里攒动的气味类似于烤肉，还是加了孜然的那种。

　　“他妈的！”老二声音颤抖，“种子发育到后期了，还绞住个帐篷。”
　　老大虎躯一震敲响警钟，老三急得说话直咬舌头：“也不知道是谁这么倒霉，还当了道开胃菜….”
　　很快，清点完帐篷数目的老二深吸一口气，他这吸气力度大到差点将自己憋昏过去：“报告….”
　　“说。”项娜匆忙压好反翘了的头发。

　　“遭遇种子攻击的帐篷…，是桑副和霍憬住着的那个。”老二咽咽口水。
　　项娜眯眼打量下正被种子当球打的帐篷团，她抽出昨天才组装好的炮筒，摁住按钮朝那边轰去。末了，项娜淡然自若：“还有吗？”

　　“没…没了。”老三打起退堂鼓迟迟不肯检查。一时间，他不知该说是种子没了，还是里面的桑瞭和霍憬没了。
　　然而当帐篷球落地，项娜以身作则冲向前去扒开，里面睡着的人却安然无恙。面对巨大浩劫，桑瞭做的只是绵绵换向了侧卧。

　　“桑瞭？”项娜欲言又止的盯着被褥拱起的两个坑。
　　再次被打扰的桑瞭起床气爆棚，他误以为是霍憬开始作妖，眼睛都不带睁的狠踢身边一脚。
　　被团二号吃痛，毯子抽出片刻，里面滚出来个七八岁模样的小孩儿。
　　小孩儿上身套着件相对于他身板而言大到离谱的T恤，他费了不少劲儿才使那迷你小手拢紧桑瞭垂在被子外的指头。小孩儿的声音里带着这个年龄段特有的稚嫩，既像委屈，也可以解读为撒娇：“桑瞭…”

　　“咳…，”项娜撇过视线默念五遍非礼勿视，然后她清清嗓子，抱以公事态度对小孩儿身上的衣服进行了比认，“霍憬？”
　　“嗯。”小版霍憬因捏不住顺肩膀滑落的领口而垮起张黑脸。
　　在场几人中反应最大的应属桑瞭了，他闻言当即从床上坐直，不等分院同事们再品鉴品鉴这幼童面庞，桑瞭二话不说便把霍憬连头带脚的装回了被子里。
　　完事后，桑瞭神色淡淡指着帐篷卷帘道：“你们先出去。”

　　“噢噢。”项娜带头走远。
　　老三看看项娜洒脱的背影，又打量下桑瞭板起的脸，他憋半天才吭出句：“那…那就先不打扰桑副了。”

　　帐篷的摆布全都垂下，室内恢复了原本的乌七八黑。桑瞭拖着浓厚睡意点了支蜡油灯，随后他拢着胳膊，颇为不耐烦的警告那用被子将自己裹得只能探出个头的小霍憬：“你先把裤子穿好。”
　　“不是我不穿….，”小霍憬假意扭捏，待帐篷周边人声散了，他大大方方的掀开被子，仗着现有的身高差，小霍憬干脆敞开双臂圈住桑瞭的一条腿，“它腰围太大了，我穿或不穿，它都要掉的。”
　　“是吗，”桑瞭冷哼，他推开霍憬正在致力于蹭自己膝盖的脸，“你准备就这样出去走秀？”
　　“那倒没有，”霍憬边扮鬼脸边躲开桑瞭的拳头，他非常无辜的钻回被子里，插诨打科，“我一个手无缚鸡之力的小孩儿，只能拜托桑瞭哥哥帮我了。”
　　桑瞭没好气的飞给霍憬一对眼刀，他犹豫再三决定拆剪自己的新裤子借给霍憬用。

　　当桑瞭拎着条毛边显著的裤子靠近床边，他目光立马就定格在那鼓鼓囊囊且异动频频的被子团儿上：“你在里面做什么？”
　　气氛有那么几丝可见的凝固，先前在被子里闹得似神仙的霍憬大抵是没预料到桑瞭回来的这么快，他僵了又僵，最后心虚道：“你等会儿….”
　　桑瞭不留情面的掀开了被子。

　　这场景谈不上香艳，但足以把桑瞭气得头脑发冲：
　　——身体虽小但盛得坏水儿不少的霍憬在被子里耍起了杂技，他高高支起匀称的腿，桑瞭那件叠于床头预备明天穿的衬衫刚巧不巧由霍憬的脚踝滑落至他的腿根。
　　衬衫不仅在这折腾过程中变得皱巴巴，还微妙的盖住了霍憬的某个位置。

　　桑瞭：….

　　不远处站得整整齐齐的守夜人听到桑瞭的帐篷又是一阵动荡，老大以为那不死心的种子又来纠缠，遂抄起铁锹带句国骂就要冲锋。
　　“没事儿，别去，”项娜单手掰过了老大的铁锹，她缓缓开口，“他们俩内斗呢，去了你也得挨打。”
　　末了，项娜为增强说服力，遂多补充句：“保不准还是他们二打一，同时对外的那种。”

　　守夜人里的老大悄悄计算了下两人的衡量战斗力，他恍然顿悟出这两人比异变的怪物更为可怕，便扔掉了铁锹。

　　不出项娜所料，桑瞭教训霍憬没花太久时间，四人只等了四分钟，桑瞭就提着个脑壳上被揍出红包的小孩儿徐徐走来。
　　年龄最小的老三哪见过一向爱逞威风的霍憬吃瘪，摸着良心说他觉得那红彤彤的包很疼，但窃喜的心让老三忍不住笑出了声。
　　“笑什么，”披着桑瞭外套的小霍憬像模像样的卷卷袖口，他理直气壮道，“我受伤是因为….桑副打我我从不还手。”

　　“呦，”项娜戳了戳桑瞭的胳膊肘，她半揶揄着，“这不感动？”
　　“感动。”桑瞭也翻起袖子，他全方位朝项娜亮出了他手腕处一排尚未消退的牙印。