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时间暂停》空山煮雪

36、Chapter.36

　　Chapter.36
　　陆围远远地就看到灯光下小小的一团黑影，郁宇可能是有些冷，在原地跺脚，“知道冷就不该走，在家里待着多好。”陆围心里这样想，话可不能说，他走到郁宇背后，拍了拍郁宇的肩，郁宇转身看到了逆光下的陆围，他仿佛把整个光都挡住，将她笼罩在黑暗里。
　　陆围动手解开大衣，郁宇眼疾手快制止了他，“天气冷，脱了会感冒，你还喝了酒，千万别。”
　　陆围看了看郁宇，还是没有把大衣脱下来给她，“打车了吗，还有多久？”
　　郁宇解锁手机看了眼，上面写着还有70+，她举起手机给陆围看，“还有一会儿，你不要送我了真的，快回去休息吧，你送了我等下也不好打车回家的，没必要。”
　　“但是你一个人不安全。”陆围在思考，“等下上车直接给司机说修改目的地，先送你再送我回来，付钱就好了。”
　　“……司机不一定愿意，甚至觉得我们可烦了。”
　　“等你先打到车再说，还是上楼等吧。”陆围怕郁宇冻着。
　　“就在这儿等吧。”郁宇想到是之前那个让自己无法抵抗的陆围，她怕现在上楼她骨头都不剩了。
　　陆围也想到了，郁宇此时应该是不会再上楼，就不再提这事，他想起另外一件事，在郁宇面前蹲下来，仔细看郁宇脖子那一块，昏黄的路灯不够亮，有些看不清，但牙印是实实在在有的。
　　郁宇被陆围看得又尴尬又气，转过头不让陆围看，陆围也不敢动手动脚，对着郁宇的后脑勺说：“小宇，我有话想说。”
　　郁宇顿了顿，叹了口气，还是转了回去，看着眼前的陆围，等他开口。
　　“有的话之前一直没说，是因为我觉得彼此都需要时间再熟悉，有些事忍不住对你做，是因为我真的想做。之前那样做，不是不尊重你，是因为太喜欢你，控制到不想控制，如果你有什么想法，希望你能直接告诉我，我们可以沟通。”
　　“原本以为还会再过段时间跟你说，也没想到会是在这么一个潦草的环境。”陆围顿了顿，双手把郁宇的右手握在手心，郁宇能感受到陆围手心的热量。
　　“小宇，我很喜欢你，在一定范围内，我会主动起来，不要把我拒之门外，偶尔如果有些过了，你可以对我发脾气，我希望和你有各种各样的经历，但我不会离开。”
　　郁宇心里噼里啪啦炸开了烟花，这是郁宇有生之年，第一次被人面对面那么认真地告白，郁宇心里甚至出现了一个“旁观者”郁宇在说：“如果不是因为早喜欢上了顾晨，你可能就要沦陷在陆围的热情里了吧。”
　　郁宇心里好想哭，有生之年被人小心翼翼地喜欢，还是个那么优秀的人，她发自内心想要说一句“谢谢”，她觉得她配不上陆围的喜欢。之前不是没感觉，她能感觉到陆围对她的特别，但她觉得陆围应该不是认真的，再说了，陆围这样的家庭，站的高度，从开始到现在，都是和自己完全不一样的，陆围需要和同他一样优秀的女孩子携手组成幸福美满的家庭，而不是成为她生命里的救赎。
　　“我希望您能放弃我，我们不合适，请您一定一定，不要把心思放在我身上。”
　　“小宇，类似的问题我们探讨过很多次，要先去'做'，而不是直接说'不行'。”
　　“我知道的，所以我不会给你任何希望，我只想您断掉这个念头。”
　　“小宇，是因为，你心里有人吗？”陆围的眼神锋利起来，“是最近在接你下班的那个人吗？”
　　郁宇被陆围说中了心思，本不想公开说这事，但想着要让陆围死心，还是承认了，“是的，所以请您不要把心思放我身上了。”
　　“你们在一起了？”
　　“……没有，但是我心里有他。”
　　“他心里没有你，而我心里是你。我们也认识这么久了，小宇，你敢看着我的眼睛，说你心里没我吗？”陆围的右手摸上了郁宇的左脸，一点一点，温柔地抚摸。陆围看着郁宇的眼睛，眼里是源源不断的柔情，郁宇也看着陆围的眼睛，眼里是回南天的潮湿。一生都没有好好爱与被爱过的郁宇，亲身经历了温柔与爱，难过地想哭，也开心地想哭，想要当下的拥抱，却又不敢要，她要不起陆围的所有。
　　“小宇，你心里是有我的，对吧。”
　　陆围见郁宇迟迟不开口，双手慢慢揽过郁宇的后背，把郁宇往自己怀里带，郁宇好似突然梦醒，双手抵着陆围的肩膀，不肯再靠近陆围一步。郁宇调整好自己的情绪，防止自己开口就带哭音，然后一字一句，认真地拒绝陆围。
　　“陆总，我心里的人是他，喜欢他，很多很多年了，所以我不会跟您在一起，请您也不要再做会让彼此误会，让周围人误会的事了，我也会，让您不要误会。”
　　面对陆围，郁宇觉得自己是“弱势”的，她无法把自己放在和陆围平等的位置上，陆围帮她重启人生，工作也好，生活中的兴趣也好，最重要的是，陆围教会了她很多“怎么想”、“怎么做”的方法，陆围是郁宇人生道路上难得遇上的导师，是“贵人”。在郁宇没有动心的现在，如果要和陆围在一起，郁宇会不自觉去适应陆围的喜好，去“讨好”，如果郁宇真的喜欢上了陆围，那郁宇面对的现实问题会更多，永远失衡的个人实力背景，两个全然不同的家庭，郁宇拼命努力，可能十年、二十年，都赶不上陆围的步伐。
　　就在说话的时间，郁宇想过要不直接告诉陆围自己换工作吧，也不要继续学琴了，冷处理是最好的冷却感情的方式，可现在说这些，就好像自己在威胁陆围，这是万万不能的。郁宇想，看来回去真得重新找工作了，以前没有说破，她贪婪地享受着陆围带给她的一切帮助，现在两个人已经捅破了窗户纸，无法回到以前，就只能往前，往前的路，她和陆围，要分开走，才会走到属于各自的正确的道路上。陆围的“人情”，郁宇不知道要怎么还，郁宇想直接跑路确实是负心，而郁宇不得不负心。
　　陆围看到了郁宇眼里的执着，渐渐放下了双手，他不把郁宇逼紧了。
　　“看一下排队，先送你回家。”
　　郁宇拿出手机，排队已经剩下20+，两个人沉默着等待，直到提示音响起，打车轮到郁宇，陆围坚持把郁宇送到家，郁宇打住阻止陆围的心思，保持平和而安静的状态，郁宇只在下车时跟陆围告别，再无多的话语。
　　一夜难眠。
　　第二天郁宇不出意外地赖床，睡到快十一点才醒，缺水和身体的沉重感让她不适，闭着眼摸索着坐起身，外面应该是晴天，光透过窗帘，照亮整个卧室，郁宇坐了几分钟，缓缓下床烧水去。
　　等待的时候，郁宇去浴室洗漱，半梦半醒中刷牙，然后热水洗脸，热乎乎的水打开了郁宇的神经，微微转醒，郁宇看着镜子里面，浮肿的脸，还有脖子上醒目的一块深色，立马想起昨晚的种种，眼睛往下发了几秒呆，收拾好洗脸台，去冰箱翻找能填饱肚子的食材，她现在，非常饿。幸好冷冻室还有速冻饺子，郁宇用蒸锅烧上水，打算蒸饺子。
　　等待的过程，郁宇在厨房发愣，完全没有想起找手机这个事，等到她蒸熟饺子，把饺子端上桌，她想找个下饭的视频看看，又才想到，手机还不知道放在哪儿去了。
　　郁宇还是决定去找手机，找到后按亮屏幕，是浅浅的未接来电，郁宇赶紧解锁，想给浅浅回电，微信消息未读居然有三十来条，郁宇习惯性点开微信看，一时间不知道该先看谁的。
　　浅浅：阿宇我到家了，你到了吗？
　　浅浅：阿宇，你平安到家的吧？
　　浅浅：要是看到消息给我回电话
　　剩下的是「音声」学员群里的消息，有不少昨晚吃饭的照片，郁宇没仔细看，拨通了浅浅的电话。
　　“阿宇，可算回电话了。”
　　浅浅开口紧张的声音，让郁宇觉得非常不好意思，她让浅浅担心了。
　　“……抱歉啊，之前手机没注意放哪儿去了……刚找到……”
　　郁宇略显低落的声音从听筒传来，浅浅心里的疑问有了眉目，“昨晚，你送你老板回去后，是不是发生了什么？”
　　“……是的。”郁宇不想瞒浅浅，但也做不到直说。
　　“说说吧阿宇。”
　　“有点不好说。”
　　“来我家吧，阿宇，我们慢慢说。”
　　郁宇此时心里一堆事儿，她希望自己能独处，安静地理理这段时间发生的事，堆积太多，再不处理，真就理不清了。
　　“抱歉啊浅浅，我今天，确实不太想出门。”
　　“到底咋了？陆围可不止是你老板，还是你叔，不至于做得那么过分吧？”
　　郁宇沉默良久，还是开口，“我叔跟我告白了。”
　　“意料之中，他还是没忍住，看来陆围，真挺喜欢你的。”
　　“忍？我都觉得他没有喜欢我的意思了，不过我也不是他，不懂他的心思。”
　　“那你回答他了吗？”
　　“我拒绝他了，拒绝了很多次，他不同意。”
　　“阿宇，你心里怎么想的？你对他，是什么感觉？”
　　“我对他没有那种喜欢，我很感激他为我做的一切，但这一切，说我白眼狼也罢，我会觉得有压力。”郁宇顿了顿，“因为我无法回应他的喜欢，让我觉得我对他有亏欠。”
　　“阿宇，很客观来讲，我并不知道顾晨带给你什么，我只看到陆围帮助你很多实质上的东西，这些是生活，以及两个人能在一起的基础。”
　　“我知道，我都知道。”
　　“我也知道，你对陆围，没有想法，所以，咱们先放一放，越想他的存在感越强，会扰乱你心思。”
　　郁宇叹了叹气，回忆起昨晚陆围的“出格”举动，发现自己真没办法，“你说得对，我先这么试试吧。”
　　“守住你的心，阿宇。”