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烂熟莓果真的爆酸》关瑨玖

1、楔子

　　我叫白玓瓅，是个正常人，刚从精神病院逃出来。

　　时隔七个月，总算又重见天日。我简直按耐不住自己内心的激动，于是快速热了热身，飞速地跑起来。

　　也不知过了多久，我才到了家门口。

　　钥匙早已没影了，我便瞥了下四周：天已微昏，远处的天际浸透了奇异的艳红，寂静的路上毫无人烟。于是我麻利的翻窗而入，刚沾上地便直奔墙角。

　　从残缺破烂的框中提起一瓶啤酒，直接拿牙咬开，于是只听到“咔”一声——我的牙竟酸涩不已——瓶盖没开。愣了半晌，我才想起找开瓶器来，可明明污中指微暗，我竟已看不清什么。

　　好吧，我真是对自己无语，只不过在精神病院待了半年，身体就成了这样？！无奈之下，我只能重新回到窗边开灯，还不忘再拉上窗帘。

　　轻微的机械声，屋内已亮如白昼，灯光既苍白又刺眼，照的厚积的灰尘都亮闪闪的。眼睛被刺的痛了三秒钟，继而又重影起来，在这一瞬间，我震惊了下又即刻释然——我记得电费几年没交过了。不过，阿兢肯定已经把欠下的、没欠的都交过了。

　　低头寻找开瓶器，找到，拈起，视线由纯黑的开瓶器被鲜红的右手夺去。

　　检查了下左手瓶子的瓶身。没破、没裂，不过瓶盖上有些牙痕。正思索着，却又蓦地发现，左手也是同样的鲜红。

　　先洗掉吧。

　　不过大冬天的，水肯定冷的要命，于是去烧了一大壶水。

　　水开的灿烂，拿了个盆子接小半盆自来水，又兑进开水。

　　盆中剧烈反应着，满目氤氲，一团接一团的白气涌出，直扑上我的面门，眸子蒙上了一层水汽，眼前的一切似被晕染过，我将指节浸入，舒服地往后仰了仰。

　　啧啧，真是年龄越大感情越多啊，这有什么好煽情的……

　　渐渐，指上的鲜红被热水融开，其先只在指尖的边缘浮动，忽隐若现。我将两手的四指对在一起，轻轻捻动，于是一团又一团的红遍自中心向盆的四周晕开，试图染拭整盆水。

　　很快地，整盆淡红的水便呈在我面前。

　　伸出手，轻甩几下，仔细翻捡着，将那些已凝成渣子的红从指缝中捡出。最后将手从水中拿出，忍不住细细观摩着——我已很久都没有似这般看自己的手了——食指在黄色的灯光照耀下，依旧软白细长，指甲修剪的恰到好处，边缘光滑，形状完美，长度也适当，将整双手衬的更加笔直修长，正是我想象中的模样。真是没想到，阿兢竟然如此心细艺高。这样想着，唇角竟勾起一丝甜蜜，连我自己都未察觉到。

　　纸上的水渍泛着淡淡的昏黄光芒，闪耀得让人无法移开眼。臂下，浅薄的蒸气还在溢出，缓缓升腾着，萦绕在指间，饶有一番趣味。

　　可就在刹那间，鼻尖微耸了一下，我捕捉到了一丝腥甜的血味。

　　我蓦地沉下脸，俯首，观着面前的污水，红的颜色比先前沉了几分，染红了上升的白气。我忍不住又伸出双手，急急搅动着。盆中水翻涌，更多的铁锈味也窜入鼻中。

　　我俯下身，面庞向水面凑近。随着不断的深入，我嗅到了越发浓郁的血的气息。那种腥臭的铁锈味，泛着甜，恶心地我想吐。

　　“冰”的一声，鼻尖与水面接触。一盆污水还是热的发烫，一瞬之间，惊得我猛地吸了一下。只一秒，那气息就飞蹿入脑中，我再也不堪忍受，扑向洗手台，两手扒着两边，趴在台上猛烈地干呕，不住地往外使劲出气。

　　又不知过了多久，我才抬起头望向眼前的镜面，从蒙着淡淡白气的镜中，辨出我充血泛红的双眸。两手仍然紧扒着台面，头胀的发晕。再细望，镜中的双眸，竟已被一双涌血的眼代替。我惊了下，将眸子闭了闭，使了狠劲儿，再度睁开眼时，却又望出了一张，染血也依旧俊朗的容颜。我双眸微翻，脑中飘起无数骇人的回忆。

　　我再也承受不住，往后仰去。最后落入眼中的，是苍白的天花板，墙皮有些脱落。