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1、上门儿子 ...

  •   “啪!”一只茶碗从平南王府书房里飞出来,砸在院子里长得正欢快的一株桃树上,震得上面刚刚开了苞的几朵嫩花一阵的颤抖。书房里一溜儿窜出七八个翅角帽的官儿,出了门口齐齐往那棵可怜的桃树一看,一个个都松了口气。

      “人都死哪里去了?”卓晨风看着一地的“礼物”气就不打一处来,才轰走一群人又着急寻人。候在外面的家丁从门边探过一个脑袋,看见书房之内一团乱谁也不敢往里走一步。卓晨风走到屋中央撒气似的将东西踢了个乱,然后对门外家丁道:“进来把这些东西收拾了,给我扔出去。”

      “老……老爷,扔出去?”才进了屋子的阿毛听到这么一句不禁瞪圆了眼睛,这些礼物一件件都值钱着,丢出去未免太可惜了。以往老爷收了礼不是拿出去赈济穷人就是将好东西给了他们下人,今天怎么突然变了性子?

      卓晨风回头,眼神中透着些狠绝,对着阿毛一字一句咬道:“对,扔出去。”眼不见为净,瞅见这些所谓的礼物卓晨风心里一阵翻腾。

      阿毛依然犹豫不决,卓晨风一阵风似冲回了屋子,拎起扎着红绸带的长条盒子一甩手就往外摔去。阿毛心疼地捂住了耳朵,却半天没听见东西落地的激烈声音,抬起头一看一身戎装的大将军吴松正抱着长盒站在门口笑吟吟看着。

      “老哥拿这些宝贝撒气做什么呢?你要是不喜欢,差人送我那去,可别浪费了。”吴松嬉笑着走进,将个盒子端正放回了那一堆礼物之中,对着晨风是一脸的赔笑。

      晨风跺回几步,看着嬉皮笑脸的吴松头疼不已,“说吧,什么事找我?”

      吴松搓着手站好,脸上依然是堆着笑,一副讨好的模样看得晨风心中火气更大了几分。吴松将脑袋凑了过去,附在晨风耳边问:“老哥不是说要等嫂子的嘛,这回怎么答应了皇上赐婚?我可听说这位长公主可是个嫁不出去的主。”

      晨风恶狠狠瞪过一眼,冷哼道:“你以为我愿意把那婆娘弄家里?你知不知道那人怎么说的?不孝有三无后为大,说我身居高位当做百官表率。哼哼……”

      吴松倒是不惧,仍旧一边玩笑,伸手指了指满屋子的书籍打趣道:“皇上这话也是实在,兄弟们一个个都成家立室了,你这做大哥的却还孤身一人,说什么也不成样子。再者,大哥就真的不想有子嗣承欢膝下,安享天伦?”

      晨风面色微变,忽而显得有些伤怀。慢慢走出书房到了院中,对着那一棵桃树好一阵长叹。钰儿你到底在何处,你说只要我在院中种上桃树你就会找到我,可这么多年了,我都没等到你。吴松跟过来,他也是知道大哥的心思,所以也只是站在他身后静静看着。

      “阿松,你说你嫂子会不会回来?当年出了那样的事,她一定是恨死我了。”晨风手扶着桃树,回头看着吴松,眼里满满的都是悔恨。

      吴松别过头去,气息格外紧张。二十年前,嫂子梁钰之父梁荣谋反,是大哥带兵抄了梁家擒了梁荣,那时候嫂子梁钰正好随母亲回了娘家。大哥用别个死囚替了她们母女算是为她们寻了生路,只是杀父灭门之仇却也不是那么容易磨灭。

      “大哥,如果嫂子回来那她便是原谅了你,她必定会体谅你的苦衷。”吴松绞尽脑汁只想出了这般安慰的话语,毕竟延续香火是头等的大事,嫂子是个明事理的女子,即使回来了也不会责怪大哥。

      “我和她约定了的,我怎能……我对不住她啊。”晨风悠悠盯着吴松,言语里尽是遗憾。吴松看得有些心疼,毕竟二十年了,这一份情意却要如此割舍,放在谁的身上都不会好受。

      天色阴晴不定,吴松抬头看着密集的乌云皱起了眉头。院外官家急匆匆进来,寻着晨风就着急道:“老爷老爷,门外有人……”

      “又是庆贺送礼的人,你给我寻理由挡了就是,不必来问我。”晨风心情低落,提不起精神来应付那些人来。管家抹了把汗,解释道:“不是送礼的,是一个年轻后生,说是……说是……”

      “是什么?”晨风微微皱眉,管家平日遇事多了也从未见过如此的慌张。吴松也在一边安抚道:“别着急,顺顺气慢慢说。”

      管家听了吴松的话,好好喘过气才道:“那后生说是老爷的儿子,他是来认亲的。”

      晨风回头与吴松对望一眼,吴松咧着嘴就笑了起来,上前一把拉住晨风兴奋道:“大哥真是好人好报,才说着就天上掉下个儿子来!”

      晨风眉头紧蹙一脸的阴沉,他可是从来不会相信世上有天上掉馅饼的好事。吴松推着他着急道:“大哥还等什么呢!把儿子领进来,你可就有理由拒了赐婚。”

      “老爷可是担心来人心怀不轨?”管家是时候凑过来些,外间的少年他看过一眼,一下就看出就不是个简单的人物。老爷在朝中敌手太多,一个个都想着将他拉下马,这时候来的“儿子”谁知道是不是哪个安排的诡计。

      “把人给我带到书房,我倒要看看是什么人,会在这时候做这种无聊的事情。”晨风青了脸色,他心中所想便如管家所料一般,不用想也知道这个“儿子”一定不是个省心的料。

      管家答应了出门去,吴松在一边喜笑颜开,来回走着道:“大哥大哥,这下你可不用再在两难中纠结了。”晨风瞪过一眼,转身往书房中去,吴松追进去故意拉着脸问:“我说错什么了,至于给我这么个脸色?”

      晨风在书案后坐下,一手抚额皱眉道:“你都多大个人了,军中呆了这么多年,脑子怎么就没见你多几个弯。”抬头看一眼呆愣愣的吴松,晨风挥手道:“算了,你先回去吧,我自个的事情自己清楚。”

      吴松撅着个嘴,耸耸肩走出了书房,出门之际刚巧遇见管家带着那上门认亲的少年过来。吴松瞥一眼少年,却堪堪楞了好一会儿,回过神来不由自主嘀咕道:“真像,和大哥年轻时候真像。”

      管家带着少年进了书房,在晨风一个眼神之下心领神会退了出去,并将门窗都仔仔细细给掩好。少年平静立于堂中,清澈如水的眼神望着晨风,晨风竟也被看得心神一动。

      “你叫什么名字?老木说你是来认亲的,不知道有何凭证。”晨风眼神灼灼看着少年,这少年身上果然有些熟悉的感觉。本来晨风想少年无中生有必定别有图谋,他是打算与少年做个交易便罢,只是一眼见了却也不禁心潮涌动。这世上若真有骨血在,也算是半生有慰。

      少年微微颔首,从怀中掏出一个磨损的同心结递上,谦然道:“卓凌阳,先母名讳梁钰。这是先母留下的遗物。”

      晨风听得“先母梁钰”几个字,心神顿时一慌,眼神再触及同心结时再也抑制不住一把夺了过来,放在眼前仔细看着。同心结是他与梁钰一起编的,里面有他们两人的情思。

      “你说……先母?是何意?”晨风声音颤动,不想等了二十年的竟会是这样一个答案。凌阳颔首道:“先母仙去多年。”

      晨风微合了眼,心中却也相信了凌阳的话。因为钰儿是个信守承诺的人,若她还在世不可能二十年了还不来寻他。晨风缓缓吐了口气,将同心结小心放到了书案上,问道:“她……她何时去的?是怎么去的?”

      “十九年前,难产……”凌阳微垂下头,自己的生命是母亲用自己的性命换来,刻意提起心中仍是愧疚悲伤不已。

      沉默许久,晨风抬眼盯着凌阳,许久却又幽幽道:“你如何证明你说的是事实?若钰儿已逝,你怎让我相信你便是钰儿之子?更何况,我与钰儿分别之时,我并不知晓她有了身孕。”

      虽然孩子的年纪是符合了,同心结也是真的,晨风却不敢如此贸然相信。凌阳楞了楞,面上却依旧平静如水,思量了一番缓缓道:“证据我只有这些,信与不信在您心里如何想了。”

      晨风心动,这般云淡风轻的模样与钰儿当真很像。晨风眼别过,望着一排又一排的书籍,心中又想起了吴松的话,便想可以将他暂且留下,先解决了赐婚之事,至于身份确定可留待日后。

      “好,你暂且留下吧。”晨风说得也是有些淡然,并没有半途得子的狂喜之心。凌阳深邃的眼中终于是起了些波澜,微微笑着唤了声“爹”。

      凌阳心中抑不住欢乐,虽然早就相信父子连心,不用太多的物证与解释便能相信,但喊出这一辈子第一声“爹”的时候,心里依旧是难掩的激动。

      晨风站起身来往门外走去,经过凌阳身边的时候竟是没有停顿。凌阳心里顿时一个“咯噔”,不详的预感渐渐升了起来。晨风推开门,又回了头道:“等会儿收拾下,随我进宫。”

      晨风像是无事一般走了,凌阳却是僵在了那儿。圣旨赐婚的事情他知道,用“无后”为由要挟他也听闻了,这么着急带他进宫必定是为了推脱赐婚。

      凌阳苦笑,原来爹倒是不在乎自己,只是将自己当做替他解决麻烦的“工具”罢了。不过,爹为了娘能够拒了当朝公主,这点情分也是值得他为爹做事。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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