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38、鹅鹅鹅 ...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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司主任住院对皇甫良的打击不小,他觉得司主任这是积劳成疾,又要带学生,又要上课,又要做主任,还要搞科研,铁打的主任也禁不住,何况一个年近六旬的老人?
从医院探望司主任回来后,皇甫良的心情分外沉重,他沉重地给本科生上完课,沉重地去食堂进食,结果食不知味,然后他遇到了同样“沉重”的周佳任。
周佳任头上戴了顶大大的灰呢子帽,手里捧了个大竹篓,朝皇甫良好一顿叫:
“老师——老师——皇甫老师——皇甫老师——皇——甫——良!”
皇甫良拎着一盘子残羹冷炙愣了半天才认清周佳任,好不容易塞进去的馒头差点又火出来,走上前一把摘掉他帽子喝道:
“周佳任,你去当农民了还是当野人去了?”
周佳任留了一头长及脖颈的头发,面孔晒得黝黑,却愈发显出一双黑白分明的眼眸闪闪发亮,一咧嘴露出一口白得耀眼的小牙,笑道:
“嘿嘿,都当过了,老师你最近忙啥呢?”
“忙课题,课题申请下来了,你们也该原神归位了吧,好好地给我静下心来搞研究,下午到我这来领资料。。。哎?你这里装的什么动物?”皇甫良指着竹篓问。
周佳任嘻嘻一笑,打开竹篓,一只三角形小白头露了出来,瞪着圆溜溜地小豆眼冲皇甫良“鹅”地一声叫,吓了皇甫良一个趔趄。
“鹅?”
“对!”周佳任点点头,把鹅头塞进去,扎紧竹楼。
皇甫良揉了揉超负荷的心脏,摸着额头问:“你弄这东西干嘛?当宠物养?学校可有名文规定,不准养宠物的。”
周佳任凑近皇甫良耳边神秘道:“老师,不是宠物,是实验品,我用它做一项伟大的发明。”
皇甫良更惊讶了:“什么。。。伟大发明?”
周佳任摆摆小手,再次展露小白牙:“保——密——嘿嘿!”
和周佳任分手后从食堂出来,皇甫良就一直迷惑着,不懂这个世界怎么了,这个世界的人都怎么了,有好日子不过要炸飞机,炸地铁,炸楼房,要发动战争,要制造瘟疫,要杀人,还要自杀,连学校也不能幸免,有人落发有人养鹅,难道真是应了那句偈:“不疯魔,不成活?”人都疯癫了,这世界能不疯魔?
过了两天皇甫良领到了科研经费,一共二十万两千三百十七块五毛,皇甫良不明白为什么会有这么多零头,揣着银行卡的他只觉得天空好蓝,阳光好灿烂,有钱的生活真舒坦。他在学校附近的东北人家订了几个位置,给周佳任、师兄和师弟打电话,开学以来大家还没聚过,大家一起吃个饭,也好展望一下光明未来。哪知周佳任推托太忙没空出来,师兄见他不来也推说自己要写论文,结果皇甫良只见到了师弟单枪匹马来赴宴。
皇甫良问师弟:“周佳任和谷木中什么邪了?”
师弟咂了口小酒叹道:“谁知道两人咋地了呢,自从开学以来周师兄就玩失踪,谷师兄就在寝室里练黯然销魂掌,两个人几乎不说话,像陌生人似的,搞得我在中间很难做人。”
皇甫良奇道:“你怎么难做了?”
师弟叫屈:“找对方什么事都要我代劳,以前我是他们的‘外人’,现在倒成他们的‘内人’了,我算看清了,在他们眼里我就落个当妾的下场!”
皇甫良笑道:“妾倒不至于,你也就是个丫头命,他们一个是少爷,一个是小姐,哪个你都得罪不起。”
师弟讪讪地开了个玩笑:“既然要做丫头,不如就做红娘,撮合少爷和小姐,让他们花好月圆,百年好合,也算美事一桩。”
皇甫良却当了真,骂道:“放屁,有做这种好事的吗?你别再里边瞎搞。”
师弟撇撇嘴,颇为不忿:“老师你不知道,他们俩那别扭劲儿,就跟小两口拌嘴似的,感觉怪怪的。”
看到师弟翻着白眼满是疑惑,反倒提醒了皇甫良:难道两个臭小子还在为唐小冉的事怄气?
“那个。。唐小冉后来有没有再找过谷木?”
师弟想了想说:“有啊,打过几次电话,不过都被师兄婉拒了。师兄没法不婉拒,就算他有那个色心,周师兄在旁边一叉腰一瞪眼,暗里一把火,明里就是一把刀,师兄哪有胆量在‘佳人’头上动刀呢?那不玩火自焚吗?”
皇甫良长叹一口气,悲道:“悲哀啊!太悲哀了!是从何时起,敌我矛盾转变成了人民内部矛盾?这个矛盾要是不解决,谁来帮我做课题?我的心血不是要付之东流?”
师弟连忙点头表示赞同:“老师,两位师兄之间的问题一定要解决好,否则别说课题了,等到矛盾升级,两人决一死战在N大之巅也说不定。”
皇甫良抬头用目光虚拟了一下被封为N大之巅的教科学院大楼顶楼的高度,想像白雪皑皑,漫天飞舞,“叶谷城”与“佳人吹雪”双剑对峙,双目含冰,两人均岿然不动,用心念神交:
“城主在天外,剑如飞仙,人也如飞仙,何苦贬于红尘,作此不智事?”
“你不懂?”
“不懂。”
“这种事,你根本就不会懂的。”
世上众者,究竟谁懂?“叶谷城”不禁回头望向深宫,或许只有那少年,是懂的。
“只有跟一个人谈话,才可以使我心静。”
“此人是谁?”
“叶谷城”久久地凝视着“佳人吹雪”,目光满是蜜意柔情。
。。。。。。
“老师。。。皇甫老师。。。”师弟唤回神魂出窍的皇甫良,问道:“老师,你不懂什么?”
皇甫良低头思忖良久,问师弟:“你知道周佳任每天都出去干什么?”
师弟无奈地摇摇头:“不太清楚,拎过几次鹅回来,还藏着掖着,生怕我们发现。后来那鹅跳出来了,我们才发现他竟务起了农。师兄更绝,有一次把鹅毛都拔光了说要做羽绒枕头睡,周师兄回来看到秃毛鹅,大发脾气,把一盆冷水浇到了师兄的光头上,师兄被淋了个透心凉,却并没出手还击,只冷哼道:‘鹅者,我之鸟也。我拔我的毛,关卿底事?’周师兄也冷笑一句回道:‘你头上的毛已经拔干净了,无毛可拔就往自己身上下手,别动我的鹅!’于是两位师兄又动了手,打得不亦乐乎。老师啊,你说他们是不是有病呀?我怀疑他们一个是被虐狂,一个就是虐待狂,正好凑一对,到日本去拍S M片稳能赚钱。”
皇甫良笑过后愈发内心不安起来:“周佳任养鹅干什么?”
师弟说:“不知道,问了好几次都不说,我也懒得问。不过有一次周师兄的学哥来宿舍找过他,两人神神秘秘地一起出去好久才回来,估计他们最近一段时间一直待在一起,也难怪谷师兄会来气——养了这么久的鸡崽翅膀硬了,不听使唤了。”
皇甫良问:“什么学哥?”
师弟解释道:“是周师兄的老乡,听说以前是一所大学的,现在在N大读博士呢,生化学院的,专门研究遗传基因的。以前跟周师兄关系不是很亲密,不知道为何最近突然近乎起来。”
皇甫良自言自语道:“生化学院的博士。。。那就好办了,我直接找他去问!”
师弟眼泪汪汪地望着皇甫良:“皇上,周卿就拜托您了,您一定要救他啊!”