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2、启 山居谣 ...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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暮春寄夏溽气
嘉秋又逢霜雪意
四时纪相交替
莫负人间好时令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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京云街 初照小阁
一入门便是一池春水。
池中蓄着活水,太湖石堆砌的假山受水冲刷,边缘的湿润处已起了青苔,俨然有青松雪浪之意。几尾肥硕的锦鲤躲在成片枯卷的荷叶底下,人一走近就疾游着四散逃窜。
阁中仆役不过十五人,却井然有序,训练有素。
闻清恩稍作整理便准备出门。
“主公。”祝月出声。
“我自己一人出去走走。你若闲着无事就去别院修剪修剪那盆栽,我着实不喜那形模。”
闻清恩拐过几个弯便进了主街,身前身后是一张张或苍迈、或风雅、或清新、或世故的虞人脸庞。
车马粼粼,人流如织,不远处隐隐传来商贩颇具穿透力的吆喝声,偶尔还有一声马嘶长鸣。
闻清恩走进元福楼。
元福楼是集吃食与风雅于一体的一家店铺。
一楼处已经围了几人正在思考摆着的棋局。
“白子现已连成汹势,而黑子只是虚张声势。谌淮,你怎么看?”站在闻清恩身旁着白色衣衫的少年问向一位穿青色玄衣的少年。
在他身侧的那位额角饱满、明眸玉肤,自有一种天然世家贵气。
吴平秋的眼前落入一只修长的手,然后轻松将几粒白子揭去。
虽是两三粒白子,却犹抽丝剥茧般破了方才白子给黑子下的死局。此时的棋盘上仍旧暗光险恶,明色衰微。
周围几人愣住了,全然没有料到这样的结局,迟疑之中只能留下一字无言的感慨:“这...”
“落子讲求缜密,即使牵微动毫,后发之力也不容小觑。黑子锋芒正盛,若能谨小慎微再好不过。可若凛冽逼人,稍有不慎就会落入他人之网,再无挽回余地。”
面前之人眉目明媚温润,道明这样的警言时朝他淡笑,化了其中的咄咄逼人。
闻清恩放下棋子,向二楼走去。
身后立刻有人追上来,并肩走在她身旁。
“咳,你棋术不错啊。”少年有些低沉的声音响在她的耳畔。
“公子过奖了。”
吴平秋挠了挠后脑勺,“你不是长安人?”
闻清恩的脚步顿了顿,寻了张空桌坐下,“我是从汴邯南下过来的。”
“怪不得呢。”
“敢问公子如何看出?”
“你的披风纹饰我从来没在长安城见过。”
闻清恩笑笑,不禁对少年的观察力有些惊叹。
“我叫吴平秋,敢问姑娘如何称呼?”
“闻清恩。”
“海晏河清,恩怨分明。”吴平秋转头看向刚刚走过来的谌淮。
闻清恩有些恍惚,笑道:“也可以这么解释。”
少年撩开衣袍坐下,替闻清恩倒了一杯茶,“在下谌淮。闻姑娘对棋局很有研究。”
闻清恩听到对方的字号接过茶杯的手有些停顿,随即回道:“不敢在易太傅面前搬弄,只是儿时无聊用来打趣的。”
“刚刚听姑娘说是从汴邯来的。”易解元也替自己倒了杯茶,“此时那里正值春旱,不知姑娘怎么看?”
闻清恩轻缀一口,道:“我们自是相信天子的。”
闻清恩说完避开对方看过来的眼神,目光掠过一楼的人群,却意外瞧见一个灰衣人,顿时定住了眼。
灰衣人脸颊削长,鼻翼如钩,在人群中看向他们这边的楼台,舌尖不经意的舔了舔牙,齿色焦黄,尖长如一只狼。
“闻姑娘来长安是做甚么?”吴平秋捻了一颗葡萄问到。
闻清恩轻笑,“自是希望能沾沾长安城的富贵之气啊。”
谈笑间,有人端了一盘花果上来,来人是便是刚刚看到的那灰衣人。
在对方放下果盘亮出短刀的同时,闻清恩探身去拿那串葡萄。
一旁的两人及时发现对方的动作,吴平秋迅速制服灰衣人。
闻清恩站起身来时打翻了桌上的茶具,茶水浸湿了她的袖端。
易解元望过来,歉意似的笑了笑,随即从袖中拿出一块丝帕,“抱歉让姑娘受惊了。”
闻清恩没动作,看了一眼被降伏的灰衣人。
易解元向前几步,执起对方的手,替她擦拭了手中的水渍。
闻清恩被手中的暖意缓过神来,抿了抿嘴,“先告辞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