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深渊之花》不言今夕

2、入职

　　“卓宣云！你给我解释清楚！”
　　特案组的办公室里，一大清早就传来雷霆一般的怒吼声，声音之大，直震的玻璃都抖了三抖。
　　“刑警大队那边一早就打电话过来质问！说你涉嫌勾结嫌犯？！这到底是怎么回事！！”

　　才走到门口的乐无忧被突如其来的声音吓了一跳。她的脚步停在门外，忍不住挑了挑眉。
　　这是她来特案组报到的第一天，居然就遇到了这样的画面，看来传说中的特案组果然画风清奇，与众不同。

　　“那个……这也算是特案组的特色吧！”
　　陪她一同前来办理入职人事科陈警官擦了擦额头上的冷汗，努力维持着脸上的笑容：“特案组毕竟情况特殊，成员多半都有点自己的性格，队伍不好带啊！所以这孔有龙孔队长……脾气也就稍微大了点……哈哈，不过你放心，他人是真的很不错的！”
　　“没事，我有心理准备。”乐无忧笑眯眯地应了一句。

　　乐无忧看起来才二十出头，身上自带着一股独特的亲和力。她的脸上始终挂着笑容，那抹笑容为她本就不俗的容貌更添了几许娇艳。
　　末海市的女警制服设计得很有美感，穿在她身上显得格外好看。一条包身的短裙衬得她双腿修长，纤腰更是不盈一握。
　　她看起来真不像是个干刑侦的女警官，倒像是个温柔优雅的都市女白领。要不是手中的档案实打实地记录着这名新晋女警员的过人实力，便是陈警官也不敢相信眼前这名年轻女子真能胜任特案组警员一职。
　　不过细想想，在特案组里不像警官的警官也不是没有，所以也算不得太稀奇。
　　常事~常事！

　　“卓宣云！！”门内那个声音仍在怒吼，“刑警大队已经将卷宗送过来了！雷老大的死亡时间是2月14日下午1点至1点30分，之后嫌疑人沈秋雨沐浴更衣，出门去菜场和超市购买食材，直到下午5点整，她打电话给你。你于6点05分抵达沈秋雨住处，发现尸体后报警。
　　办案刑警说在现场，沈秋雨准备好了晚餐，还在餐桌上摆了两副碗筷！她总不会是为了当时已死的雷老大准备的吧！这到底是怎么一回事？！”

　　乐无忧悄无声息地推开了门。
　　从她的角度，正好能看到办公室里有一名身着棕色长风衣的女子，正不羁地靠坐在办公桌上。那一头乌黑的秀发扎成一束，随意地垂在肩上，半侧着的脸上五官犹如雕塑一般完美，但神色却极其淡漠。
　　乍一看，这哪像个警官的样子？倒似是来警局办事的大明星！乐无忧甚至控制不住自己，在记忆中自动搜索——哪位大明星能有这样的美貌与气场？
　　那女子的美貌锐利而又嚣张，天生带着一股咄咄逼人的气息。她只是随意坐在那儿，就像把周遭的光线全吸走了一般，成为整间房内最亮眼的焦点。

　　但很快，乐无忧就发现了问题——被怒骂的“卓宣云”应该就是这名女子，屋内所有人的视线都集中在她的脸上。
　　然而当事人却并没将被训斥太当回事，明明办公室里气氛已经凝重得不行，她却还是眼皮都没抬一下。

　　这目中无人的女子确实就是卓宣云。
　　“沈秋雨是我的线人。她出了事，当然应该联系我。”她神色平静，波澜不惊。

　　“我当然知道她是你的线人！”发出怒吼的是不远处一名身材略有发福，警服扣子都显得有些紧绷的中年人。他的手颤抖地指着卓宣云的脸，以至于乐无忧一时间竟不能确认他的颤抖是因为生气，还是衣服太紧导致的活动不便。
　　只听他声如洪钟怒吼着：“我当时就不同意！我们的线人必须要经过反复测试，确认心理素质过关才行！沈秋雨抗压能力太差，情绪又极其不稳定，你就不应该同意让她当线人！”

　　“当时只有这一个理由能让她活下去。”

　　“现在还不是一样？！捅出这么大个篓子，我们整个计划都乱得一塌糊涂！我们的线人杀了人啊！我要怎么向上面交代？！啊？！”孔有龙整张脸通红，乐无忧甚至觉得他的头顶都在冒烟。

　　“如实交代。”卓宣云终于抬眼看了他一会，随即又垂下眸子，“沈秋雨也算提供过不少重要情报，功过相抵，她的案子该怎么判就怎么判。上头要是真想追责，要我记过或是写检查，都行。”

　　“你——！”
　　孔有龙显然被她这幅油盐不进的模样给彻底激怒了，他几乎就要原地暴起，但这时办公室的电话却突然响了。

　　离电话最近的姜甜没提防，被吓了一大跳，捂着胸口去看孔有龙。
　　孔有龙的胸膛强烈起伏着，好一会才把到了嘴边的话咽了回去，挥挥手让姜甜先接电话。

　　“喂？啊对，是特案组。啊？真的么？怎么会这样？哦……好的好的，我明白了。嗯嗯，我会转达的！辛苦您了！”
　　三言两语结束了通话，姜甜放下电话，转过来看众人的神色很是为难。犹豫了好一会，她才开口道：“沈秋雨……死了。”

　　“……怎么可能？！这才几天？她不是还在看守所里么？怎么会出这种事？”孔有龙一怔，旋即高声问道。
　　被这消息震惊到的人不止他一个，就连卓宣云的表情都在听到汇报的瞬间，闪过一丝不易察觉的动摇。

　　“不、不是有人害她！”姜甜连连摇手，赶紧解释，“她是自杀的。说是进了看守所后她就不吃不喝的，连打点滴下去都会引发抽搐痉挛现象。她的身体衰竭得太快了，医生说她这是一心求死，外力很难救她……
　　今天早上她出现了多器官衰竭现象，医生尽力了，但没能救过来。刚刚，人已经去了……”

　　整个办公室陷入一片诡异的宁静。所有人都想去看一眼卓宣云的表情，但碍于她一贯的威慑，硬是没一个人敢抬头看她。

　　倒是一直没找着时机进门的陈警官好容易才抓住了这机会，立刻打着哈哈敲了敲半开的门。

　　“老孔啊！”陈警官拉高了嗓门喊了一声。
　　孔有龙怔怔回过头来，脸上有些诧异之色：“老陈？什么风把你给吹过来了？”
　　“你忘了吗？”陈警官笑着朝乐无忧招了招手，“之前不就告诉过你，今天你们组要进新人的吗？”

　　“啊？是今天吗？”特案组组长——孔有龙眨了眨眼睛，懊恼地拍了拍自己的额头，“哎哟喂！你瞧我这脑子！被气糊涂了，连日子都过忘了！”
　　话音才落，他就朝卓宣云抬了抬下巴：“卓宣云！快过来认识一下，你的新搭档到任了！”

　　乐无忧向前几步，整个人映入了众人的眼帘。在所有人好奇打量她的时候，她却在打量着身为警官却敢穿便服上班的卓宣云。

　　听到“搭档”二字，卓宣云似乎终于有了些兴趣。她抬头瞧了乐无忧一眼，终于站直了身子。

　　眼见卓宣云迈步向自己走来，乐无忧下意识咽了口唾沫，整个人绷得更紧了。但她脸上的笑容却愈发灿烂了起来。
　　乐无忧自认在女生中个子不算矮，但卓宣云站起身时她才发现，对方至少要比自己高上小半个头，比起在场的几名男警官也不逞多让。尤其是那双修长笔直的大长腿，走动时格外吸睛。

　　卓宣云三两步就到了她跟前，伸手就从陈警官怀里取过她的档案，一目十行地翻看了一遍。
　　“乐无忧……”卓宣云边看边念，“毕业于末海市警察学校的高材生，综合成绩应届第一……不错嘛！志愿就是加入特案组？”

　　“是、是的。”乐无忧笑着回答，但还是险些咬到了舌尖。
　　她挺了挺背脊，尝试换个让自己轻松些的话题：“不知卓警官是哪个学校毕业的？是我的学姐吗？”
　　“嗬！”卓宣云轻笑了一声，将档案抛还给了陈警官，脸上似笑非笑，“我没上过警校。”
　　“啊？”

　　还没等乐无忧消化完这个信息，就听卓宣云又问了一句：“当我的搭档，你做好准备了么？”
　　“什、什么准备？”
　　“准备好——活不过今年的中秋节。”卓宣云的嘴角微扬，眼神中竟流露出些许怜悯来。

　　不等乐无忧回答，她的手就用力地拍在了对方的肩上：“成绩那么好，来特案组做什么？趁陈警官还在这儿，赶紧求他帮你换个地方吧！”
　　说完，她回头朝孔有龙道：“组长，我还有点事，请假。”

　　“请什么假？！”孔有龙瞬间又炸了，“现在才十点！你上班了么？！就请假？！”
　　卓宣云其实也不能算完全没有上班，但今天自早上九点她到办公室开始，就被孔队长训了足足一个小时的话，当然，她本人全程放空，有听进去几句那就不知道了。

　　“那就算我旷工好了。”卓宣云浑不在意地挥了挥手，“扣钱还是记过，您随意。检查直接问小姜要，她那儿还存着好几份。”

　　说完，她便从乐无忧身侧穿门而过，足下生风地离开了办公室。她那长长的风衣下摆在空中划出一道美丽的弧线，徒留一阵清风，人很快没了踪影。

　　乐无忧挂在脸上的笑容愈发灿烂了。
　　有趣，真是有趣，她这辈子还没见过这么无组织无纪律的警察呢！哪怕在警校读书的时候，她都没有见过这样的刺头，这特案组果然是很有意思的地方。
　　明明身为下属，却敢这样丝毫不给顶头上司面子，就这样私自离开？
　　并且，在场所有人——包括她身边的陈警官在内，完全没有一个人对此表示惊讶。看他们的样子，仿佛这是一件再自然不过的事情。

　　再加上刚刚那颇具特色的“欢迎致辞”，乐无忧觉得，她对自己在特案组的日子恐怕不会无聊了。
　　呵呵！

　　“你、你别介意啊！宣云她不是那个意思。”直到上一秒还像头暴龙一样朝卓宣云怒吼的孔有龙，在她离开后立即换了副面孔，瞬间变身成了和蔼可亲的老父亲。
　　他三两步迈了过来，殷勤地握着乐无忧的手上下摇动：“无忧是吧？我看过你的资料！好！你真是个好孩子！以后就在我们特案组好好工作！啊，好好工作！
　　老陈是不是跟你说过我们组的坏话了？你别听他的！一个字都别听！我们特案组的人都特别好！特别热情！我们肯定都会好好照顾你的！”

　　乐无忧脸上的笑容愈发灿烂了。
　　就刚才那位姐姐的态度，怎么看都跟“特别热情”这几个字扯不上一毛钱的关系吧？

　　“啊……那个……咳咳！！”
　　孔有龙尴尬地咳了两声，显然担心乐无忧真的听了卓宣云的“劝告”，去申请换单位，他握着乐无忧的手更用力了：“宣云她只是……只是羞涩！啊，对！她就是害羞了！是害羞！”

　　“咳咳！咳咳咳咳！”
　　孔有龙这边话音刚落，整个特案组办公室里便响起了此起彼伏的咳嗽声，其中还夹杂着几声咳嗽都压不住的低笑声。
　　不过当他们的孔队长回头狠瞪了一眼后，那些声音又在瞬间消失了，只剩下一群不肯抬头的人，无声地耸动着肩膀。

　　“……”乐无忧挂脸上的笑容不由得抽了抽。
　　她大概得把自己的智商彻底清零，再往下降个180分，才能相信那位美女姐姐给她“批命”的原因是因为害羞。

　　姜甜身旁的电话再度响了起来，这次她没有征求任何人意见，立刻接了起来。
　　听了没几句，她的表情越来越严肃。
　　“出事了！”挂断电话的同时，姜甜开了口，“沈秋雨家里来人了！说是要警局给一个说法！”
　　“她家里人？”孔有龙眉心拧成了结，“她家里不是早没人了么？我记得她父亲当年就因为欠债过多还不上而自杀了；唯一的妹妹也一早就被她送往高卢国留学去了……哪还有家人？”

　　“就是她妹妹——沈凌霜！”
　　姜甜的神色有些紧张：“数日前她就回国了！就在沈秋雨出事前，她们姐妹俩还见过一面。现在沈凌霜已经闹到刑警大队去了！
　　更要命的是，入境处那里也有消息过来，说是有一个高卢男人跟着沈凌霜一起入的境！那人……在高卢就有案底！曾被怀疑他就是雷老大走私交易的对象！”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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小可爱可不是什么傻白甜~~她可是内心戏很足的哟~~相比较起来，说不定卓宣云才是两人之中比较单纯的那一个哟~~