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3、开局就被炮灰的究极悲惨命运 ...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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傍晚的残阳将落未落,坐落在两城交接之地的旅店却只有寥寥数人。坐在账台上的老板娘撑着脑袋昏昏欲睡。
“嘎吱”,陈旧的旅舍大门被推开,阴暗处漏出一张黝黑的脸。
“客官,打尖还是住店啊?”老板娘坐直身子,一双狐狸眼眯起,眼波流转,似是在想什么。季安安感觉到一瞬的不安,看着眼前一脸纯良的老板娘顿时又压下了那股说不清道不明的感觉。
大约是她想多了,但总归是要防范的。马上就要到燕州了,快了,就快了。
“住店。”低沉沙哑的男声说道。
“收您五钱银子。楼上左转第三间房就是了。”说着,那男人不知从何处拿出一个手绢,里面包的是几锭银子,他取出其中一锭,放在台上,“待会送一些吃食和两桶热水到我房里。”
季安安说着转过身子,直挺挺地上楼了。
“好险。”她长舒一口气。
大兴王朝金玉其表败絮其里,一介女流自是不敢独自外出,尤其是在这种时候。
季安安好在有系统帮忙换了一身男人装扮,还拿到了路引。她心细,自知身揣巨款不敢招摇,就悄默默地沿途换成碎银子,剩下的存在系统空间里面。
系统做主线任务帮不上什么忙,倒是这些有的没有搞的挺好的。
自她从青州到燕州,已经走了半月。
这半月以来倒是没在有白蛇的消息了,他就像人间蒸发了一样,不过他本来就是在原文里凭空蹦出来的,和他有关的消息也是少之又少。
系统从那天起就开始不定时抽风,只留下了个基础功能供她使用,也算是因祸得福了,总算有点实用东西了,以前只有个不顶事的系统陪聊。
时间过得很快,季安安不敢有一丝松懈,直到她清点玩身上的财物和路引她才稍稍松了口气。
虽然白蛇抛下她走了,但说到底也不怪他,毕竟他们之间只是萍水相逢的关系。从前她刚到这个世界的时候过的那么辛苦,好歹他临走时还赠予了她那么一笔横财。
“客官,您要的东西来了。饭菜吃完了放在门口就好了”,老板娘站在门外敲了敲房门,娇声道。透纸糊的缝隙依稀能瞧见她风姿卓绰的身影。
季安安上来的时候留了个心眼,这家店坐落在青州与燕州交界之地,而这两座城有临近边界,不大太平。
这家旅舍只有几个干粗活的店小二和一个老板娘,就是一个普通旅舍的样子。但她就是觉得怪,说不清楚哪里怪。
她短短的二十余年的阅历还不足以让她像开了金手指那般火眼金睛。
一边想着,季安安起身把放在门口的两桶水扛了进来,送上来的吃食只是一些普通的青州家常菜。
这青州的家常菜倒是类似于她家乡的口味,偏咸鲜口,应该是一路风餐露宿惯了,这饭菜味道真是出奇的好。季安安想都没想就风卷残云似地将这些菜吃的一点不剩。
季安安吃完饭把碗筷码好放在门口,她扛起水桶倒进桶中,褪去一身伪装终于能好好洗个热水澡了。
雾气氤氲弥散,少女的一双杏眼在暖人的热气中化成了一摊春水,束起的长发随意的垂在圆润的肩头。
“爽!”季安安不禁发出一声喟叹,这是她来到这个世界以来第一次这么舒服:
有钱真好!
随意的穿好衣服,挽好头发,季安安就爬到铺好的床铺上了。
当然,谨慎如她,她在睡前就悄悄把房门加固好,但愿今夜能是个平安夜。
一到床铺上,她好似陷进了一个恐怖惊奇的梦,以至于她无法醒来。
“这个女的,长得怪水灵的。”
昏暗的街道的左侧只有她一个人在行走,她初入社会,忙到十一点多才下班。尽管这是一线,但她穷得只租的起临市的廉租房,每天早上赶最早的班车坐车去上班。
她不敢多想,低着头假装看不见,快步走离开这段昏暗的路。
忽得,她面前出现了一道强光,她想都不敢想,尽管她穿着高跟鞋,那双高跟鞋十分磨脚,穿了整整一天双脚已经疼涨难耐,她还是尽力奔跑了起来。
“不……不要……”稀碎的声音从她口中满出,忽得她睁开了眼,抬手就是一记手刀,拿起藏在身上的砍刀就朝前方挥去。
只听见一声闷哼。
有人!
这客栈果真不对劲,她刚想起身却发现浑身瘫软无力。
千算万算还是没算到还有这一出,季安安心里只想掀桌,可她顾不上这些了,现在该做的事是怎么逃出生天。
“小丫头还挺烈的。”借着月色能看清她的脸,就是账台上的老板娘,尽管她嘴角依旧噙着一抹笑,但这抹笑怎么看怎么阴毒。
双拳难敌四手,这客栈这么多身强力壮的打手,她一介女流又手无缚鸡之力,怕是很难逃脱了,大不了就鱼死网破吧。
想到这里,季安安竟然有几分解脱,在这个时代活着真的好累。
季安安一边拿着刀,一边退到窗后,万幸,这个窗子是开的,跳下去还有逃出生天的可能。
“你想要什么?”季安安问,她神情紧绷,但依旧尽力让自己的声音显的平静。
“当然是要财啦,小丫头……”旅舍的老板娘不在意地玩弄着手上的小猫,忽的抬头看向季安安,“我觉得你的脸挺不错的……要不就给我吧……反正你也用不到了。”
接着她又补充道,“传闻用七七四十九张芳龄少女的脸皮炼制玉春丸服下可保驻颜不老。姐姐就差五张了就能献给燕州州使夫人了,妹妹心地纯良定是愿意帮我的对吧?”
反派从来都是死于话多,季安安抓住时机从窗台上跳下。
着陆时明显感觉到一阵钝痛,但她运气很好,也可能是求生欲极强,还是强撑着残腿奋力奔跑,就像从前那样。
就在她以为,能逃出生天时,她感觉到一阵冷风冲她刺来。
胸口一阵剧痛,失去意识前的最后一眼,是染血的衣襟和插在胸口的利箭。
淦!季安安用尽全力发出最后一声凄厉的呐喊。
你妹的!为什么?为什么?为什么?她为什么这么惨!
既没有大女主的开端,又没有美满的结局,任务对象还中途跑路了,好不容易准备踏上新的征程,结果还没开始就死于非命。可能还要被人扒皮,说是史上最惨宿主应该没有人会反驳吧?
——
[很抱歉因为不可抗力因素,您和系统的链接暂时断开。]
再睁开眼,季安安完好无损的站在一片纯白的天地间。作为人的记忆终于被换回,她在死亡之后成为无意识的游魂一直在四处徘徊,直到今天终于被唤醒。
“哦。”季安安呆愣的答道。
[很抱歉给您带来不愉快的体验,这是地府开发工作室不愿意看到的,作为补偿,系统将在游戏结束后为您奉上更为丰厚的礼物,也将在游戏中为您提供更好的服务。]
“在游戏结束前,我不能离开,是吗?”季安安直插重心。
[在您签署的友好游玩前提事项表第十四条明文规定,在体验结束前您不能擅自退出。]
[您可以选择“开始”或者“休息”。]
“让我休息吧。”话音未落,她陷入了沉睡,但这显然不是一个好梦。
——
在混沌的记忆里,季安安恍若溺水的人,浮浮沉沉,溺在或痛苦或快乐的记忆里不愿出来。
在遥远的记忆里,她隐约看见荒废的茅屋前站了一个人。
尽管她失去了作为人存在的人性,但她能感觉到,这个人……她是认识的。
可作为一只初生的游魂,她的力量微小,以至于她害怕所有比她强大的生物,连闻见他们的气味都会心生畏惧。
这个人身上的气息总是让她感到害怕甚至是畏惧,似乎还有一些她无法理解的感觉,她心头总有些酸酸涩涩的疼。
作为一只游魂,她从来没见过自己的同类,这个世界上有很多会动的,和她长得差不多的生物,应该是叫做“人”。
别的人她一靠近,那些人根本感觉不到她的存在,她可以明目张胆地飘到那些人的房子里,尽管她什么也做不了但这种感觉真的很新奇。
她突然想跟着这个人,去看看他的家,正当她靠近这个人的时候,忽然,她感觉到天旋地转。眼前彩色的景象立刻归于虚无,她眼前的只剩一片白。
她出不去了!!!
臭人!早知道就不跟着他了!
她只能跟着这个人。万幸的是,虽然她不知道被困在哪里,但她可以看见他所见的。也不至于被困在一片白里,每天就只能看着一片白。
算了,原谅他了。
她跟着他,不知道过去了多长时间,好在她对时间没有概念,她跟着他去了大名鼎鼎的擎苍雪山,见过红日初升于天下第一山之巅的宏伟,一同感受这个美好的大千世界。
是啊,世界真美好。
又不知道过去多长时间,她已经厌倦了这样的生活,时不时就会陷入沉睡。她再度醒来的时候又看见了他们初遇时的茅屋,不过这回……她看清了那时他看的是什么。
那茅屋旁竖的是一块石头,上面刻的字刚劲有力,好歹她也算是蹭过学堂的飘儿。
她仔细辨认后发现上面刻的是:“恩、人、季、安、安、之、墓”。
就在她念完这一串字之后,不等她用自己贫瘠的小脑瓜仔细思考,她的头先陷入了无边的疼痛。
“疼……啊……疼……”她只得在一片空白里打滚,秀气的眉蹙成一团,大段的记忆涌入她的脑海!曾经作为人的喜怒哀乐,二十余年的记忆通通涌入她的大脑。
她想起来了!她是季安安啊,可她已经死了啊。
她在青州、燕州交接的一个旅舍被伪装的匪徒一箭穿心而亡。
而这个,一见到心口就会酸酸胀胀难受的“人”,不是她生前深深切切爱过的爱人,也不是有着血缘关系的亲人,而是她费尽心思想要救赎却未果的任务对象。
她妄想着用一饭之恩来换他的交心,但终归还是自作多情了。
她对他仅仅是喂养之恩,他不仅留下能让她在这个时代衣食无忧一辈子的钱财,连她死后的墓碑也是他竖起的。
但好歹,他也把她当作恩人。
她没有大女主的开局,连死后都只有一块立在破败茅屋前的孤独石碑,铭记她的甚至只是一只蛇妖。
待她再次苏醒时,她只能看见记忆中湛蓝的天空此时变得昏暗,到处翻腾着炽热的热浪,黑漆漆的海水里登时翻腾出一条黢黑的龙尾。
远处虚虚实实的声音传来,“魔龙季殷,虽以凡蛇之身修成正果,坠入魔道,企图灭世,降下龙炎,残杀凡人,其罪当诛。吾将代天道行道,以保人间。”
季安安已经不会再伤感了,更多的是麻木和无力。
她已经尽自己最大的力去感化他了。或许,她一介凡人,在乱世中挣扎着生存已经花光了她所有的心思,再要求她去感化谁谁谁已经是勉强了。
她什么也做不了,可明明他那么热爱人间?为什么啊!季安安只想问一个为什么。
他会在清晨摘下最新鲜的野果送给腿脚不便的老太,也会在路遇匪徒时出手救下手无缚鸡之力的女子。
这样的一只蛇妖为什么会成为魔龙呢?难道就是因为操蛋的作者随笔写下的短短一行字就磨灭掉他本身的情感吗?
她第一视角观看了季殷和这群修仙者的混战。
五光十色、花里胡哨的法术密密麻麻的朝季殷的龙身上丢,乌黑发亮的鳞片被炸开,露出里面血红的肉,黑色的海水染上这份鲜艳的红后更显得妖异。
她能感觉到……
他在痛,他很痛苦,他不想这么做。
几息之后,他张嘴吐出一团炽热的龙息,震得山河动荡,海面掀起一阵大浪,空气也开始卷成一团,一阵强烈灼眼的白光闪过一切又归于虚无。
一切都结束了,终于结束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