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纾舞（END）》白滟

23、Chapter 11 下

　　》最毒的刺，原来是藏在最柔情最绵长的那一刻。

　　“帝夜……“本应失明的人却那样精准地挡在身前，双眼如黯淡却依旧美若琉璃的星辰一样注视着他，轻声而肯定地唤他的名字。声音是微哑的，在风中迂回着，呼啸着自耳边划过的时候，，却不知为何会留下点点凄清的痛。
　　我是知道的。
　　我是门外的人，时间对我来说只是一种错位，只是为了让我复仇增加资本的途径，什么爱怨憎遇都太过遥远，我与这个世界没有太大的关联。
　　我想这是我的命运，亦或叫做宿命。
　　任何一个人都无法选择自己的宿命。
　　云平垂首敛眉的落寞，相泽虹一勾唇冷笑的孤傲，清□□鸣拔剑出鞘的安谧，雪见和彦恣肆放纵的冰冷，六条壬晴故作冷漠的坚强，还有你，香道空的自欺欺人，都是那样逃不脱的悲哀。
　　只是我可以选择面对这个方式。
　　——我不逃避，我默默承担。
　　夺取所有的禁术书，毁掉“森罗万象”……只因我是香道帝夜，拥有与香道空同样宿命而出生的人。
　　如此，我能自以为我活过。
　　“……让开。不然我连你也杀。”静默良久的金发男子蓦的出手，精巧的匕首从衣袖中滑至指尖直指宵风失却眸光的瞳，宵风只来得及微侧头感到尖锐的疼痛在脸颊漫延开去，他伸手扣着帝夜的手腕，左手却精确的停顿在男子胸膛之上。
　　“……为什么？”从温柔如同拥抱的姿势相互对立的两人之间传来宵风清冷却染了哀伤的声音，“为什么连你也…”
　　“我必须毁了‘森罗万象’，毁掉这个绝望的幻想。”帝夜冷冷地截断他的话，“若是你的话，也应该明白才对。为什么要抛弃身为‘香道’家的人的宿命？你也逃避得足够了，香道空！”
　　久远之前的名字是开启诅咒的密码，宵风的容颜刹时惨白，那些褪色的记忆被呼唤出来之时，生命的气息已然炸裂开来，与瞬间展现的转变化之术撞击在一起，赤月的红芒越发深邃，禁术及禁术相撞出盛大的闪光，连同埋葬在岁月长河的记忆一并殉葬。

　　爱尔兰的风铃声漫过故事中藏有奇妙的精灵的铃兰草时，少年的云平遇上了他生命中最重要的女子，香道翠铃。那个应该成为宵风和帝夜表姨的曼妙女子。
　　相识相遇相知相爱，是纯粹的心灵太过纯粹，还是如水红颜注定不容于世？如斯美好的一个女子因病而离世，临终时含笑呼唤他名字的模样，却是所有不幸的开端。
　　从翠铃的遗物中得知“森罗万象”的存在后，他便走到世界的另一边想要利用它让他爱的人复生，通过父亲的手段认识了六条旭日，怀着不曾吐露的阴谋与那一家人逐渐的熟悉。那些在一起生活的日子太过美好，也曾想过不如放弃，却又遇见了那象征了人类欲望的遗留品，“不死者”白泽的存在。
　　故意泄露了“森罗万象”的拥有者是六条旭日的消息，只为了夺取“森罗万象”来实现让爱人复活的欲望，却不料会让六条一家因而支离破碎，徒剩一个小小少年寂寞而疏离地成长。
　　这是云平•惟•杜兰达故意犯下的罪，不得不用“圆月轮之书”抹消所有人相关记忆的原罪。
　　他自以为能将壬晴保护得滴水不漏，怎料他会遇上另一个同样的寂寞——宵风，或者叫，香道空。
　　继承着香道家隐藏于现世必须将“森罗万象”毁灭的宿命，却又因六条晓的原因而几乎夭折了的孩子，被六条旭日用“森罗万象”续命但又注定了此世必须将异于常人的存在。香道空，一如他的名字那样，此生如同虚空。
　　香道，这真的是一个如同诅咒般的名字。
　　香道帝夜于香道翠玲、香道空都有着不可磨灭的血缘关系，或许也正因如此，他们都有着相似的宿命，冥冥之中注定了成为“森罗万象“阴影下的一只棋子，在纠葛的世间里挣扎前行。
　　儿时被追逐着虐打的疼痛在岁月长河里渐渐沉淀成为抬手释出生命气流伤人自伤的自欺欺人，只因于众不同便成了不被认同的布偶人生，香道空选择了自我埋葬的同时却又忍不住渴求温度，于是便有了溶于夜色的宵风。
　　孩提时代的一场大火将人性所有的温情都燃烧殆尽，脉脉流动的血液是此生最后的眷顾，鲜红的血是全世界最奢华的礼拜，洗涤不去的罪过注定今生对一切的亲爱之人都万剑相向的命运，香道帝夜无法选择逃避，背负着杀戮卑微地活着，成为了服部帝夜。
　　揭开温情的面纱，回忆流经的地方苍白而狰狞。
　　在这一瞬的时刻里，他们都如此的接近了属于“森罗万象”中残忍的死亡，近到已经听到了自己血液流动的声音，已经预见到了自己轻易死去的样子。他们才终于发现，原来所谓的真实不过是一个巨大的谎言，甜得让人发腻。
　　“……连上帝都如此隆重地开着玩笑，你还能期望什么？”帝夜的声音迢遥，苍茫的声线不如在寻问着何人，只是敛眉沉重的低喃，“我和你都是犹太，永远被遗弃，永远不被原谅的罪人。那么，你为何还要挡在我面前？香道空——”
　　摇晃着头后退的青年脸色苍白如若接近了死亡，鲜红的液体自唇线弯蜒向下汇成惊心动魄的绝望，只是那踉跄的脚步终究只止于壬晴身前，帝夜只能看到他如同骤然复明般的瞳滴落了盈然泪水，然后他开口，柔软而寂寞，“只有壬晴……我不想放手。”
　　“若是如此，便抱歉了。”
　　他的声音慵懒而轻佻，风声急促掠过着千亿发丝勾勒出他那一双细长的桃花眼，既冷，又狠。
　　一如那條忽之间贯穿身体的长剑，深红的剑尖离壬晴鼻尖不到一寸，弥漫着死亡味道的殷红开始了不知疲倦的奔腾。