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无限记忆》月下白菜

11、第十章

　　日子就这么一天天的过去了，没有人到访，甚至没有人注意到这个宅子里住了人，仿佛这个世界就只有启龙和阿月两个人。
　　实在是太无聊了，启龙开始种花，从小盆栽变成一个大花园，最后，启龙把整个院子都种满了花。
　　启龙的记忆中有照料花朵的技巧，而且技术相当高超，无论是多么娇嫩的花，在启龙手里都能完美的成长。

　　阿月似乎对种花很有兴趣，启龙照顾花朵的时候，他就站在旁边看着。

　　于是，启龙很自然的指挥他帮忙，阿月好像等这句话等了很久一样，光速跑了过来，兴致勃勃的开始帮忙，简直就像是站在旁边看了许久的小朋友终于被叫来一起玩了一样。

　　阿月平时一言不发，还以为他是高冷的性格，相处了之后才发现，他其实是个很简单易懂的人，没有任何多余的心眼，像个小孩子一样单纯。

　　但是……

　　咣当一声，阿月第N次打碎了花盆。
　　阿月呆立着，用做错事的眼神看着启龙。

　　启龙在心里叹了口气。

　　用一个字来概括阿月的学习能力，那就是笨！出奇的笨！！！

　　一起工作了才注意到，阿月无论做什么都笨得一塌糊涂。
　　不，这已经不是笨这个级别的问题了。
　　阿月就像个小孩子一样，缺乏常识。
　　就连最基本的生活常识都没有，没有正常人的理解能力。

　　启龙露出了温柔的笑容，拉着阿月的手，带着他一起工作。
　　“跟我学，要这样做，不要用太多力气。”

　　启龙有的是耐心，也有的是时间，手把手的教阿月。
　　教阿月的时候，启龙隐隐想起来了。
　　记忆中，自己曾经教过学生，曾经当过老师，而且当过很多年。
　　具体的记忆想不起来了，只记得该如何教导学生，该怎么让他们掌握知识，这些技巧。

　　在启龙的悉心教导下，阿月终于也变成了园艺高手。和阿月一起照顾这些花朵，生活倒也挺有趣的。

　　渐渐地，小花园已经满足不了启龙了，启龙把附近的荒地全种上了各种各样的庄稼、果树、想得到的都种上了。反正荒地多得是。
　　明明是第一次种庄稼，启龙却得心应手，他知道该怎么做，他的脑子里有各种知识。以前，启龙似乎种过庄稼，种了很多很多年。

　　自己明明只有20岁，却当过多年教师，种过多年庄稼，还种过很多年花，做过了这么多事。
　　但是所谓记忆，只有模糊的轮廓，没有具体的内容。
　　能清晰想起来的，只有知识和技巧。

　　要做的工作太多了，启龙一个人有点忙不过来，残酷的现实告诉他，他的体力跟不上这种重劳动，才干了半个小时，启龙已经汗流浃背了。
　　早知道就不要开拓这么多荒地了，随便种点得了。
　　干这种体力活的时候，阿月就派上用场了，他轻盈地在田里跳跃着，很快就干完了几十个人都干不完的活儿。

　　但是光靠阿月也不行啊，启龙眼珠一转，计上心头。
　　人力不行就用机械呗，很简单不是吗？
　　启龙说干就干，在他的一双巧手下，废铜烂铁变成了各种各样的农业机械，繁重的工作只要按个按钮就能完成。
　　制作这些大型机械的方法，都刻在脑中，一切都是那么得心应手，没有任何一个步骤能难住启龙。

　　有了机械的助攻，启龙就能种更大面积的庄稼了。
　　为了一年四季都能吃到自己种的菜，启龙种了收获时期不同的庄稼，种类繁多。
　　有了新鲜的蔬菜，做饭也变成了一件快乐的事。
　　阿月也跟着启龙学习做各种饭菜，收获之后的做饭时间是最幸福的。
　　遗憾的是，阿月并不喜欢吃这些饭菜，无论启龙做出多好吃的东西，他只是象征性的吃了一口，就跑去一边发呆了。

　　和阿月相处久了，启龙也注意到了，阿月不需要吃东西。
　　比起舒适的床，他更喜欢躺在草地上。
　　下雨的时候，他会一脸享受的淋雨。
　　从第一次见到阿月的时候就发现了。
　　他并不是人类。

　　如果不是人类，他到底是什么？
　　为什么会跟着启龙。

　　有时候，启龙觉得，阿月并不是不爱说话，而是在刻意压抑着自己。
　　他开心的时候明明就是个话痨，第一次成功种出树苗的时候，拉着启龙滔滔不绝地说了一晚上，平时却故意一言不发，像个幽灵一样盯着启龙。

　　不过这些都不重要了。
　　启龙并不讨厌阿月的存在。
　　因为阿月是能陪伴他的，唯一的人。

　　他整日不是坐在树上看风景，就是躺在草丛上睡觉，但是，启龙看电视的时候，他也会坐在旁边安静的看着，启龙出门的话，他一定会跟上来，却从来不问启龙要去哪里。

　　阿月不苟言笑，但并不是冷漠。
　　启龙说笑话逗他的时候，像个小孩子一样哈哈大笑。

　　他的身体总是冰冷的，但是沾染上启龙的体温，会变得温暖。
　　所以启龙喜欢抚摸阿月，喜欢搂着他，努力将他变热。
　　阿月似乎也并不讨厌这样，启龙的体温似乎让他很舒服。

　　“只有我们两个，在没有人认识我们的地方，过最普通的人的生活，相互依靠着，一起看月亮，一起听风吹过树叶的声音，直到不知不觉睡着……”阿月喃喃地念道。
　　“这是什么小说的台词吗？”
　　“为什么？”
　　“因为阿月不像是能说出这种话的人。”
　　“这是……在讽刺我吗？”
　　“嘿嘿，你觉得呢？”
　　阿月红了脸，不再说话，启龙嬉笑着，更加搂紧了阿月。
　　两个人就这样偎依着，直到天明……

　　没多久，启龙的菜园子引起了村民的关注。
　　这片荒地荒废了很久了，很多人尝试过开发这里，都失败了，启龙却能在这里种上庄稼，而且庄稼生长的非常好，全村都没有那片地种出的庄稼优秀。
　　启龙很大方的把自己的方法告诉了大家，顿时众人一片哗然。
　　和大家交流过才知道，原来启龙的方法相当科学，相当高端，村民们种了一辈子地，头一次知道还有这么多学问。
　　启龙开发的这些农业机械，更是让大家叹为观止，每一个都相当先进，村民们根本就没见过。单是设计出这么复杂的机械，就很不容易了，启龙居然能独立从零开始造出整个机械。
　　启龙轻松就做到的这些事，其实并不是每个人都能做到的，想要像启龙这样掌握这么多知识，也是一件几乎不可能的事。
　　那个时候，启龙第一次注意到，他脑中储存的知识远远超过了普通人的量。

　　顺理成章的，启龙成为了村民们的顾问，整天被拉去帮忙，许多村民出钱购买启龙的机械，启龙开始了贩卖机械的生意，日子也变得忙碌了起来。
　　无论是农业，机械，还是做生意，启龙没有不会做的，各种经验技巧全在脑中，一切都得心应手。无论是什么事，都仿佛已经做了很多年一样，经验老道，根本不像是20岁的毛头小子。
　　身边的朋友变多了，来往家里的人也变多了，启龙成为了众人瞩目的焦点。
　　启龙并不讨厌这种感觉，他很擅长社交，刻在心里的社交技巧让他很快就讨得了大家的喜欢，无论做什么事都毫无难度，一切都是那么轻松。
　　短短数年，启龙变成了当地名人，也赚了不少钱，每天都过得很充实。

　　对于启龙所做的一切，阿月没有发表过任何意见，启龙被众人包围的时候，他就站在远处安静地看着他。启龙忙于工作的时候，他就留在家里照顾花朵。
　　来往于家中的人变多了，阿月也毫不在意，他大部分时间都在睡觉，醒来了就坐在树梢上发呆，仿佛那群人根本不存在一样。
　　由于阿月惊人的美貌，就算他故意回避，也无法让人们无视他，越来越多的人主动跟他打招呼，阿月似乎并不讨厌和别人交流，尤其是面对幽默健谈的人，他会毫不掩饰地开怀大笑。
　　许多人为了见阿月一面特意来拜访，每次都带一大堆有趣的玩具，阿月也很吃这一套，任何新鲜的东西都能让他开心好久，单纯的像个小孩一样。
　　看到阿月开心地样子，启龙也觉得心情舒畅，日子就这样在欢声笑语中一天天过去了。

　　直到某一天。

　　启龙被一声巨响吓了一跳。
　　只见阿月全身僵硬地站在那里，脚下是摔碎了的玩具。
　　那是一个朋友刚刚送给他的，就在一分钟前，启龙还听到了阿月像小孩子一样的笑声。

　　现在，阿月的脸上竟然写满了恐惧。

　　“对不起，我知道我不配，我们还是朋友好不好！”那个朋友吓得语无伦次。

　　“阿月，你怎么了？”
　　启龙忙跑过来，拍了拍阿月的肩。
　　阿月仿佛触电了一般，全身一震，看了看启龙，扭头就跑，冲进了房间，关紧房门。

　　“你干了什么！”启龙用责备的口气说道。
　　“我只是……向他求爱。”朋友红着脸说道。
　　“求爱！？”
　　“他那么漂亮，我喜欢他嘛~不然我干嘛天天往这里跑！”

　　启龙白了那个人一眼，跑去阿月的房间。
　　房门上了锁，但是这难不倒启龙，撬锁什么的，对启龙来说也就是半分钟的事。

　　走进房间，却没有看到阿月的身影。

　　“阿月？”
　　启龙在屋里找了好几圈，也没看到人。
　　这个房间没有窗户，他也不可能跳窗出去，但是能找的地方都找了，没有能藏人的地方了。

　　“我在这里。”
　　一只飞虫落在启龙肩上，阿月的声音响起。

　　“啊！？”启龙吓了一跳。
　　飞虫竟然发出了阿月的声音！！！

　　“不是吧！！！！”
　　阿月竟然变成了飞虫！！！

　　“你连虫子都能变啊！！！！”

　　飞虫爬进了启龙的衣兜，在里面一动不动。无论启龙怎么叫他，也毫无回应。

　　从那天以后，阿月一直是这个样子，变成飞虫的形态，无声无息地跟着启龙。
　　大多时候会躲进启龙的衣兜，在他身上睡觉。
　　由于阿月实在是太安静了，经常会让启龙忘了他的存在，有一次启龙把装着阿月的衣服丢进了洗衣机，直到看到阿月全身是泡沫的爬出来，才想起来还有这么一件事。

　　启龙知道，阿月在刻意回避和大家的交流。

　　那个朋友不过是跟阿月告白而已，并没有做什么过分的事，不知道究竟是哪里刺激到阿月了，从那天以后，阿月再也不肯变成人形。
　　许多朋友询问阿月的下落，启龙只有编瞎话说他回老家了。

　　但是，阿月从来没有离开过，一时一刻也没有。