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无名之事》生当夏花

4、第 4 章

　　常言在另一个班，我一心只想追上他的步伐，我和优秀班一个女孩子关系很好，她叫小薇，小薇在全校女生里成绩都是数一数二的，我和小薇家里住的也近，当时约定了一起买网课，我买的数学，她买的化学，我们一起学习。
　　封校的时候，小薇在老师那里借了一台电脑，每周日没课的时候，我和小薇就在老师办公室里听课。
　　那个周日，常言也来了，他说能不能带他一起学习，我说可以啊。
　　下一个周日，我等他等到十点左右，他才过来，但只是看了一眼就走了，我才意识到他当时只是开玩笑吧。
　　后来，我才从之前的前漂亮同桌口中知道，他那天和他朋友赵峰一起去了旧教学楼，他走到教室门口，对赵峰说，他要来找我，让赵峰走。
　　我已经记不起我当时听到这个的感受，只是现在想来，遇见常言，是一件治愈我一生的事情。
　　我和王涛涛一起去食堂的时候，恰巧碰见马浩和常言一起回宿舍，我回头刚好看见他，他也回头刚好看见我，我一步一回头，他也一直回头，可能外人看来十分滑稽的场面，当时在我心里，却是好久好久的开心。王涛涛打趣我，你俩在一起得了呗。
　　我努力在第三次的考试中，成为了有资格进入优秀班的人，可是老师这次不再换座位，我没有去到自己想去的地方。
　　常言依旧常常来找我，我们都不是话多的人，可站在一起，我已经足够幸福。
　　有时候，下课，我会去找王瑶玩，我坐在王瑶桌子旁，常言就过来王瑶这里，王瑶就开玩笑说，咱们班现在谈恋爱抓的这么紧，要是老师误会你俩咋整。
　　常言笑着说，误会就误会呗。
　　是啊，误会就误会呗！
　　我们的晚自习也依然和从前一样，他们班的人会回来抄一些东西，常言在后边，和赵峰一起玩，我在前边。
　　赵峰突然就搬着小板凳跑到我这边说，常言说他以后要杀猪，你以后就去养猪，你们开个生产链。
　　刘峰还对我说过，他说，常言说有一天，他要把你娶回家。
　　李笑，马浩，刘峰都是常言很好很好的朋友，他们一次次让我产生错觉，让我觉得常言很喜欢我，在这场美梦里，我沉醉其中，无法醒来。
　　我们解封以后，就搬出来了，教室也搬回了旧的教学楼。
　　搬教室的时候，王涛涛和我一起捧着书本过去的，我和王涛涛说，等高考结束，我就去找你，去你们那个地方，看看常言生长的地方，王涛涛唾弃我重色轻友。
　　搬到那边后，我连续丢了两张水卡，做题也一直出错，我当时压力很大，就叫了王瑶一起出来，我们走在小道里，当时我真的很难过，我直接掉了眼泪，马浩和常言从厕所出来，我看见他俩，不想让别人看到我，我背过了他们。马浩问王瑶我怎么了，王瑶说，你看不见，让常言过来哄。
　　马浩说，常言过来，不哭得更凶了。
　　那天我压力真的很大，我和王瑶走在小道上，我第一次，肆无忌惮的掉了眼泪，那个时候，我猛然意识到，我以前不会这样哭的，好像因为常言，我开始变得柔软。
　　当时已经是逢夏的天，天气阴晴不定。上午还是大晴天，下午就下起了大雨。
　　我和王涛涛，常言一起出了校门，我看见了我的舅妈，她给了我一把伞，我给他们两个人打着伞。
　　直到岔路口，王涛涛要走另一条路，我和常言走另一条路，我想去送一下涛涛，涛涛却执意不让我送，常言许是不想让我为难，冒着大雨先走了。
　　涛涛也立马冲进了雨中，我为难的不知如何是好，我的潜意识让我选择了常言，我把伞撑过他的头顶，那一次，我很对不起涛涛。
　　我们一起走过了这一场大雨，到我家附近的时候，我把雨伞给了常言，当时离我家还有一段距离，我告诉常言，不远了，你拿着伞回去吧。
　　我进了雨里，常言不知道，那天是我生理期，后来是我妈妈刚好出门，接走了雨里的我。
　　第二天，涛涛和我聊天，涛涛问我，那天是不是送常言回家了，我说没有，涛涛就跟我说，她问常言，我有没有送他回家，常言却扭过头笑了。
　　高三的座位经常换，这一次换座位，轮到我纠结了，常言成绩在我面前，他比我先选，我可以选择和他坐或者不和他坐。
　　我后来的选择是不和他坐，因为我想和他考一个大学。
　　就那以后，我开始投入学习中，物理是我需要攻克的难关，我每次就去找小薇，她很好，所有的题都给我耐心的讲，常言的周围也会围上一群小女孩听他讲题，我是嫉妒的，可我没那么有勇气去找他，因为我喜欢他。
　　小薇在给我讲题的时候，常言会花四五分钟给那群小姑娘讲完，然后搬上板凳来我身边，一起听小薇讲题，我觉得常言喜欢我。
　　高三有一个百日誓师活动，在跑步之前，我们说着高考以后想做的事，我说我想打王者，常言说，我们可以一起打。常言不知道的是，我想打王者是因为常言喜欢。
　　夏日很热，我们经常去栏杆那里吹风，我每出去，常言也会跟着我，在我旁边，我觉得常言喜欢我。
　　那个时候的我真的觉得常言喜欢我。
　　再后来，常言跟老师申请要回家去复习，老师也同意了，我却不能再见到他了，我又一次有了勇气，我把我的网课密码和账号给了常言，我跟常言说，也许这些课程对你有用。
　　我从别人那得知，常言晚自习有时候还会回来。
　　每天的晚自习下课的一点时间，我和常言都会在外面的栏杆上吹吹风。
　　我对常言的偏爱都在行动中，我不知道他能不能感受到。
　　最后一次模考前，我们在外面复习，常言和之前那个缠着他让他给她讲物理题的那个女生在一块聊天，他很开心。
　　我在角落里看着他，看着他的开心，我的难过。
　　常言，遇见你是我的劫。
　　在高考前夕，我和几个好友一起去街上溜达了，碰见常言和马浩坐在奶茶店前打王者，常言看见我，叫了我一声，他们打完王者，我们一起拍了张照片，那是我们第一次的合照。
　　高考第一场考的语文，在进考场之前，那么多人中，常言叫了我的名字，说了一句高考加油，我对他而言总是特殊存在的吧，至少也不只是普通朋友吧。
　　高考考英语的时候，我在草稿纸上写下了，我喜欢常言，我心里一直在幻想，如果，如果我考完见到的第一个人是常言，我要去表白。
　　很多很多的事情很奇妙，我考完后，和爸爸妈妈在卖小吃的那里聊天，正正好，常言经过了，我遇见的第一个人是他，可我没有勇气去表白。
　　高考结束后的那天晚上，我们班里的很多人一起去了ktv，前面都是很多人在唱歌，我偶尔参与。
　　后来有些累的时候，我们一起玩微信的跳一跳小游戏，常言没带手机，一开始没有参与，后来李笑把手机给了常言，我和常言就一直是跳一跳的最后活着的玩家。
　　再后来，小薇想帮我在这一次表白，她点了一首情歌，让我俩对唱，他没拒绝，我也没拒绝，唱的歌是有点甜，很巧，真的很巧，在我14岁的时候，学会的第一首情歌，我当时说，这首歌我要唱给自己喜欢的人。
　　我们唱完这首歌，班里人开始起哄，在一起，我看了他一眼，他没有说话，我没有勇敢。
　　那天过后的第三天，常言发□□问我估分估了多少，我说没有估，常言估了520到530，我和一个朋友说，如果我们的分数在二十分以内，我就和他表白。
　　可我没等到那个时候，那天晚上，我和我表妹在外面玩，心血来潮，我表妹登上我□□，给常言发了一句我喜欢你，常言的回复是一个惊讶的表情，他问，认真的？
　　我拿着表妹的手机，我说我喜欢你很久很久了，常言迟迟没有回消息，我，喜欢常言，确实很久很久了。
　　在等待中，我没想到他会拒绝我，我以为我们是缺一个捅破窗户纸的人，没想到是我一个人的自作多情。
　　常言说了很多话，他说，他知道我的意思，但我们只是普通同学关系，他还说了很多，但是那个普通同学关系，让我觉得自己就是一个笑话，明明我们关系很好，明明当时说绝交的时候没有反驳，明明我们是朋友的。
　　那一天，我坐在一个板凳上，抑制不住所有的难过，一瞬间，我所有的期许成为了笑话。
　　我第一次知道哭的上气不接下气是什么感受，我第一次知道我有那么多眼泪，我最后给常言发了一句，就此别过，我删了他的□□。
　　我那天回家以后，看了明明剧情很搞笑的剧，可第二天的我眼睛肿的睁不开。
　　我后来回想那天跟常言聊□□的细节，其实我应该在常言发出惊叹的表情时，就知道结果的，常言是一个温柔的人，那天他□□说了很多，我却什么都说不出，只是重复的回复嗯嗯，其实常言拒绝人也拒绝的很温柔。
　　第二天，我把王瑶和另一个朋友梓帆叫了出来，我们去吃自助，去逛街，吃自助的时候，我喝了很多酒，我边喝边哭，喝的很晕，哭的很凶。
　　王瑶说，唉，如果你在KTV表白，他肯定会同意，那天你俩唱歌，他一直在看你。
　　梓帆说，我觉得他喜欢你啊，当时他追着班长，说分座位一定要和你坐一起，我这才知道他当时想和我坐一起的。那天说了很多，我觉得我疯了。
　　等和王瑶分别的时候，我问王瑶，他喜欢过我的吧，王瑶回答不了我，这是一个很困难的问题。
　　我的眼睛肿了三天左右，马浩把我邀请进了一个□□群，商量着去王瑶家乡的山上祈祈福。
　　我一开始不知道常言要去的，我同意了，后来王瑶告诉我，常言也要去，我想着，我不能见他，可是我又好想见他，我说我可能有事，到时候有时间我就去，要是没有就不去了，我在纠结，到底要不要见他。
　　我没能控制住自己，我最后还是去了，在等车的时候，我戴了口罩，带了帽子，他过来的时候，我一眼在人群中认出了他，车快开了，他和马浩却不知道去哪了，是我说，他们刚刚在那边，我悄悄关注着他的一举一动。
　　他过来的时候 ，我下意识又背过了脸，梓帆说，你何必呢。
　　是啊，我何必呢。
　　我们到了山里后，我给了他最后一片口香糖，以前上学的时候，我的口香糖给他的要比别人多一份，那是最后一个我给他的。
　　我们去爬山，在山上，写心愿牌子的时候，我写下了，祝我考一个好大学，祝他得偿所愿。
　　我们在山上拍了一张合照，一开始是我拿的手机拍，后来换了班长去拍，空下的座位在他旁边，我把王瑶拽了过去，我坐在了王瑶的座位，那次之后，我好像失去了所有勇气。
　　我们没有在说话，最后一次交集，是在山上买了个水，阿姨没有算清楚，常言付了我们所有的钱，我专门找到我身上的零钱，给了他，那一次，还的清清楚楚，我们直接没有了任何瓜葛。
　　等他上公交回家以后，我们彻彻底底没有再见过。
　　其实我和常言都还住在学校附近，我们本来是会坐同一辆公交回家的，我心里还设想过，等到下车的时候，我会去问常言，可不可以来一个分别的拥抱，可惜我没有坐上那辆公交，因为我怯懦。
　　我从马浩那里知道了他的分数，他考的不是正常的水平，我没想到是这样的结果，我们真的很命中注定，我们差了19分，而那个20分的差距，成了我永久的遗憾。
　　我又从马浩那里知道了他要复读，知道了他要复读的学校，知道了他走的日子，我在那天改了个签，我改的是，要一直一直要开心，是说给他的，虽然他根本不会知道。
　　那天之后，我又见了涛涛，有人问起常言复读的事情，涛涛说了自己从妈妈那里听来的，我再一次觉得，我对常言的了解，好像也只能通过马浩，我又一次在心里羡慕了王涛涛。
　　直到最后，我上了大学，我只要听到那首有点甜，我只要看到红豆奶茶，我只要看到别人像我们那样捏脸，我都能想起我们所有的过去，甚至于看见一场雨，我都能想起那天那场大雨下我我为他打的伞。
　　从前我最喜欢雨天里的宁静，从那之后，我讨厌死了大雨天，因为那会让我湿了鞋子。
　　我看到春上村树说的话，如果我喜欢你，你也喜欢我，那么你头发乱了的时候，我会帮你拨到一边，看到这句话，我就能想起当时他拨动我的头发。
　　我在大学里，每天在我的便签里写下对他的思念，我在我的便签里写下所有我梦见过他的梦，我的便签里，还有我拍下的想和他一起分享的风景和话语，我的便签里，有我卡点写下的对他的生日祝福。
　　我在大学里，看到和常言书包相似的，和他身形很像的，听到和他声音很像的，我的脑海里就全都是那个叫常言的少年。
　　我每天看着那个□□头像，看着我熟悉的关于常言的一切，我有时疯狂到在微信班群里找到常言爸爸妈妈的微信，看他们的朋友圈，找关于常言的蛛丝马迹，我后来知道，常言复读的班级号，我在不知道的地方偷偷寻找他，我在百度上，知乎上，微博上，搜过他的名字，我找过他的一切，但我都没找到。
　　到现在，我走过那些我们一起上学的路，还是会想起他，但是心里好像也释怀了，那一场青春谢幕，喜欢过常言，是最美好的事情，他带我走过了我所有的自卑与不安，我终于成为了一个说话不会结结巴巴，不会在面对陌生人的时候手足无措，终于，我也找到了我自己。