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85、你有没有脑子 ...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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尚云辞在床上熟睡着,他喝酒上脑特别快,如果现在没睡觉大概会困的流口水。
阮斯元坐在床边的独立沙发上,整整两个小时脑子里能想到的都是阮翊文刚才说的那些话。
他还是很在意自己弟弟的,虽然不是像和封崇闻一样从小一起长大,但他和阮翊文之间是血缘的牵绊。
电话响起,阮斯元看着屏幕上的“亲弟弟”三个字出神,谁会给亲弟弟设成这样的备注,就好像刻意强调一样。
阮斯元接起来,对面声音很弱的叫了声哥,阮斯元沉默几秒,叹息一声,“嗯,你说。”
电话的另一边阮翊文正呈大字型躺在灰蓝色的地毯上,处于一种极度放松的状态。
张弛本来不想旁听这通不轻松的隐私电话,站起来走了几步时被阮翊文叫住。
“你不需要回避。”阮翊文仰着头看过去。
张弛抿了抿唇有点沉重的走回来,稍显无措的站在阮翊文旁边。
“你那边有别人?”阮斯元随口问他,他知道这通电话打在刚才那种暗流涌动的对峙之后,未必愉快。
阮翊文嗯了一声,他极力表现的放松,但还是心里没底的想离张弛近一点,他伸手轻握住张弛脚腕。
“哥。”阮翊文把注意力放回电话上,“我是同性恋。”
阮斯元整个人僵住,除了震惊没有别的情绪。
阮翊文从来没有表现出过对男性的兴趣,甚至还有过毫不掩饰的看内-衣品牌发出的模特图的趣闻。
张弛俯视着阮翊文,无声的叹息。
“你也是同性恋。”阮翊文笑了一声,“咱们家绝后了。”
“唉不是,我想知道你…”
阮斯元说到一半被阮翊文打断,“我打这通电话的目的仅是向你出柜。我不在意你是什么意见,我了解你们,你和封崇闻他们才是一家人,你从小就在封斐仁家成长。”
张弛能看见阮翊文的颤抖,但他的声音出奇的平静。
“你们就是这种人,你们会为了维持一些表面和平而有所取舍。我知道你会跟我说什么,无外乎你支持我,我仍旧是你弟弟。”
阮斯元拿着手机发愣,实际上他现在什么都不想说。
他完全不了解这个弟弟,从三年前拿到遗产那一刻他就忙的要死,往返于两个国家处理遗产继承问题。
他原来的生活节奏被打乱,他好不容易恢复稳定,刚一松懈,弟弟却说这些东西他可以拿回去。
阮翊文眼泪从眼睛流进耳朵了,“你本身就是同性恋,所以你就算不想我是也不会对我恶言相向,你可能就只是想跟我维持一个互不干扰,节假问好的关系。”
“所以我根本不想听你的任何反馈,我告诉只是因为我不想再受任何人要挟,没有人可以自以为是的控制我。”阮翊文眨了眨眼睛,眼泪更多。
阮翊文挂断电话翻了个身蜷缩着侧躺,他此时感受到的是把任何人排除在外的快感。
阮斯元听着电话里的忙音发愣,他想把电话摔在地上,但看了看正在一旁熟睡的尚云辞,便忍着怒气出了门。
走廊的窗子旁封崇闻正背对着他站着,手搭在玻璃鱼缸上,指间夹着烟。
“跟你说件事。”封崇闻似乎做了个很大的决定,他没有转过身,仍旧看着外面挂雪的银杏树。
阮斯元现在什么都不想听,没有回应他。
“Elvin是同性恋。”封崇闻吐着烟雾,“跟我一样。”
阮斯元没注意到他后面那句话的意思,听到是这件事反倒让他松了口气,好歹没有别的事。
“我知道。”阮斯元走了过来,从鱼缸的瓷架上拿起封崇闻的烟,抽出来一只咬在嘴边。
封崇闻苦笑一声,“对啊,你是他哥,看出来了也不奇怪。”
阮斯元连深呼吸的力气都没有,边说话边吐着从肺里过出来的烟,“没看出来,他刚刚自己跟我说的。”
“操。”封崇闻把烟蒂戳在鱼缸架的瓷表上,“他真的…”
阮斯元似乎在出神,手里的烟燃到烟灰脱落掉进鱼缸里,漂浮在水面上,五颜六色、金光闪闪的观赏鱼游过来,转了一圈又走了。
封崇闻看了看鱼缸里慢腾腾游着的鱼,没说什么。
在烟灰第二次掉进鱼缸里的时候封崇闻开口:“手拿开,别污染了我家的鱼。”
阮斯元回过神来,幽幽的转头看着封崇闻。
“怎么?别拿鱼撒气。”封崇闻又拿出一只烟咬在嘴边,打开火机火苗窜了出来。
阮斯元死死盯着他,“封崇闻,你是怎么知道Elvin是同性恋的?”
封崇闻手一抖打火机就掉进了鱼缸里。
金属外壳的打火机掉进水里没砸出多大水花,一点点沉到水底,在接触到鱼缸底部时发出一点响声。
阮斯元难以置信的看着封崇闻,“你他-妈?”
封崇闻想象过很多次自己和阮翊文在一起后该怎么面对阮斯元,但那种幻想的场景都是阮翊文也爱他。
可是现在不一样,自己单相思,阮翊文跟别人约会,并且为了不受他威胁先他一步亲口把这件事说出来了。
出走的理智这才瞬间回到封崇闻的脑子里,他看着阮斯元:“不是你想的那样。”
阮斯元微微扬着下巴,愠怒的看着封崇闻,“哪样?”
“他和别人在一起,他正在谈恋爱。”封崇闻下意识的反驳,他也怕伤了自己和阮斯元这么多年的兄弟情。
他想起了那次跟阮翊文的对峙。他封崇闻跟阮斯元有四分之一相同血缘,而阮翊文跟阮斯元有二分之一相同血缘。
阮斯元和阮翊文才是亲兄弟,自己只是表亲。
他三十一岁了,他不想知道阮斯元会站在谁那一边,他是阮斯元的表哥,不想闹的都伤心。
阮斯元看着他,显然也一时搞不懂状况,但很明显封崇闻有问题,这个反应就很有问题。
封崇闻一定是比自己更早知道阮翊文的取向问题,不跟自己说真的很有问题。
“给我个解释。”阮斯元又拿出一只烟咬在嘴里,看了看掉在鱼缸里的火机,又只能把烟吐出来。
这么久了,跟阮翊文也吵过很多次,听阮翊文歇斯底里的要自己滚开,被阮翊文冷漠的拒绝。
他从来没觉得后悔过,他甚至觉得为了阮翊文这样的人义无反顾没什么不可以,但是现在被自己表弟质问,终于有了点后悔的情绪。
从小到大,他们表兄弟都是打打闹闹长大的,从狗都嫌弃的年纪鸡飞狗跳的过来,从来没想过会出现这种情况。
他们曾一起被封太太罚站,一起骗过封先生跑去烟雾缭绕臭气熏天的廉价网吧混一天,被生活刁难的时候也会沉默着一起抽烟。
没想到他以为会永远跟自己统一战线的表弟,现在成了别人的哥哥,并且要为保护自己弟弟而跟自己对峙。
封崇闻咽了下口水,造成这一切的也只是自己的执拗。
太久了,每次都爱而不得,好像人都要疯了。
“我是你表哥。”封崇闻面色凝重,“他是你同父异母的亲弟弟,血缘上讲,我跟他就是陌生人,我们可以恋…”
阮斯元忍无可忍,自己觉得最离谱的事情居然发生了,他挥起拳头朝封崇闻砸过去。
封崇闻头偏到一边,耳朵里充斥着嗡鸣声,几秒后右脸传来灼热的剧痛,这一拳没手软。
阮斯元没给他反应的时间,冲过来扯着他的衣领,“封崇闻!”
这一切都太混乱了,阮斯元伤心到晕头转向,他没想到封崇闻会给他出这样的难题。
从小到大帮他解决了无数问题,一直都是他的规劝者的表哥,居然也有这样不计后果,不管他感受的时候。
“你他-妈是不是想家破人亡!”阮斯元用尽力气把封崇闻朝墙上摔过去。
远远看着的阿姨吓坏了,跌跌撞撞的跑上楼去告诉封斐仁,封斐仁只觉得烦躁,小时候打架不算什么,怎么二三十岁了还在打架。
封斐仁虽然不知道内情,但也知道这件事不会简单,他揉着太阳穴没动,“我不管。”
阿姨又劝了几遍,封斐仁摆摆手让阿姨出去。
封崇闻理亏本什么都不想说,他现在只是找个地方冷静一下,等所有人都冷静了再解决这个问题。
但是阮斯元好像疯了,一拳打的他口腔里都是血腥味,现在又把他摔在了墙上,后脊背和头都被撞击的闷痛。
从小到大打过无数次,阮斯元比他小三岁,就是在小时候自己比阮斯元高壮的时候也从来没下过这种狠手。
他从来都是打几下解气了就算了,从来没有真的伤害到阮斯元过。
但是现在阮斯元为了一个刚找回来三年的同父异母弟弟,而这样打他这个从小一起长大的表哥,还是让他很伤心。
原来自己跟阮斯元这么多年一起长大的感情比不上那更亲近的血缘。
封崇闻甩了甩自己昏沉的头,指着走廊那头,冷漠的看着阮斯元:“你给我滚,你有没有良心。”
阮斯元陷入了一个感情上进退两难的境地,这件事不管他站在哪一边都是错,都是对另一边的伤害。
他本来以为兄友弟恭,爱人也在自己身边,生活是舒心的。
现在才知道有这么多背着自己的暗流涌动,自己就是个傻-逼。
“你有没有脑子。”阮斯元声音发颤。
他会把阮翊文当成弱势,那个温吞吞的弟弟,一直听话客气,从来不给他出难题。
封崇闻心痛又烦躁,站直身子指着外面,“我让你滚!”
阮斯元也在气头上,“好,我现在就滚,封崇闻,我以前怎么没发现你是个不要脸的神经病,我他-妈当初为了就吃过亏,怪我不长记性。”
封崇闻捂着胸口,他知道阮斯元在说什么,他不想回忆起的那件事。
“你现在说我没良心,要不是你发疯,我当时怎么可能替你打人,你他妈多大人了还发疯,我以为那次你就长记性了,Elvin才他-妈二十来岁,你多大了?”
阮斯元又愤怒的把封崇闻推远,“你什么时候能不发疯!”
封崇闻心烦意乱,他本来想道歉,想说这件事到此为止,但明显阮斯元没这个意思。
他当时有想到过阮斯元会为难,但没想到阮斯元这么果断的站在阮翊文那边,毫不犹豫的把自己看成了变态神经病。
“我让你滚啊!”封崇闻冲过来两个人扭打在一起。
封崇闻的记忆也变的混乱,尚云辞惊醒后出来拉开他们,不明所以的拉走了阮斯元。
封崇闻苦笑一声,坐在地上好久后才站起来,走到观赏鱼缸旁拿网把一条条鱼捞进鱼缸里,平静的叮嘱阿姨换水。
然后打电话给柯以兰。