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异次元冥后[希腊神话]》苏紫亚

7、冥王的冥后

　　“珀尔……珀尔……”
　　黑暗中，有人轻唤我的名字，淡漠的声音，听不出其中的情感……
　　冰凉的指尖滑过我的脸颊，如同蚕丝般细嫩的皮肤，软绵绵的触感，顺着我的脸颊滑到颈窝，到锁骨……
　　呼吸着陌生的空气，轻柔的风中依然有花草的清新，耳际依然有流水的潺潺之声，不同的只是，一切如此陌生。
　　我轻轻挣开沉重的眼皮，看到坐在床前的他身穿黑色王袍，代表着冥界最高的威严，这一刻，我懂了，他就是我一直想见的冥王，哈迪斯。我呆呆地望着他，思绪飘到很远很远，回忆上一辈子是怎样为他痴狂，回忆初次相遇时我的失态，回忆这些日子懵懂的情怀……
　　真好……
　　原来，我一直爱着的人也爱着我……
　　这是多么幸福的事情……

　　“醒了？”他轻声问了一句，我微笑点点头，他困惑地问，“你在想什么？”
　　“在想……”我回过神，“为什么你就是冥王哈迪斯……”
　　“你爱的，”他的目光直逼我的眼睛，“就只是冥王这一个头衔吗？”
　　“我说过，从上一辈子就爱慕着冥王，在等，一直等着与他见面的种种，只是没想到，居然是你……”我一时乱了，不知从何解释。
　　他站起来冷冷一笑，充满了嘲讽的含义，居高临下地俯视我：“说到底，你也只不过是为了冥王冥后这种虚名罢了，珀尔，单纯的春天女神，原来是本王想错了，你也是与别的女神无异。”
　　“不是的！我……”我起身想要挽留转身离去的他，却岂料手中抓到的只是一缕空气，就像是梦神的幻境一样虚无，“哈迪斯！哈迪斯！你误会我了！哈迪斯！不要走……！”
　　我慌张的呼喊只停留在一片寂静之中，空荡的房间里能听到的只有自己的回音……

　　我爱的，怎么可能只是一个头衔？！
　　“如果只是贪图头衔，我又怎么会无视了众神只钟情于冥王这一个头衔呢！”我彷徨地从床上爬下来。
　　从上一辈子就倾慕着只存在书本里的冥王哈迪斯，不为别的，只为他是希腊神话众神里最专情的男子，是天地海之间最低调的神，是我最仰慕的最有威严的冥神。
　　哪怕……我的爱得不到回应……

　　……

　　“哈迪斯大人将你软禁于此，是希望你反省罢了。”

　　接下来的几天，除了给我送食物的侍女外，我没见过任何人，这房间里只有床、梳妆台以及浴室，不过这倒是我在这个次元见过的最像样的房子，毕竟在天神界我只是被母亲养在野外，也没外出到过任何一位天神的神邸去拜访，只有阿波罗他们来访。
　　今天意外地，米诺斯居然出现在我的房门外，并这样对我说。
　　“你早就知道我想见的人是哈迪斯了吧。”我叹了一口气，看着似笑非笑的他。
　　“不知。”他恭敬地笑答。
　　“那……”我疑惑了，“你来这里做什么？他允许外人进来吗？”
　　“当然不许，”米诺斯深深鞠躬，“我是奉哈迪斯大人之命，来邀请你到极乐世界去的。”
　　“……”他邀请我出门去了？

　　哈迪斯……
　　你原谅我了吗？
　　爱丽舍乐园……传说中的极乐世界……？

　　默默地跟着米诺斯离开那个房间，走在空荡的走廊里，似乎时间也停滞了，一直往前却没有尽头，跟在他的身后，望着熟悉而陌生的背影，我甚至在想，是不是这一切都是我病床上的一场梦，一觉醒来我还抱着希腊神话，诺医生还在身边微笑着把我的书没收，叮嘱我不要再在床上看书……
　　“诺医生……”我禁不住对着眼前的背影喊了一声。
　　“……”米诺斯愣了一下，回过身来，“珀尔小姐……你在说什么？”
　　“不……没什么……”我摇摇头。
　　“有件事，想提醒你一下的。”
　　“什么事？”
　　“哈迪斯大人希望听到你的真话。”
　　“……”
　　“懂吗？”米诺斯认真地问。
　　我点点头。

　　所谓神的乐园，在我看来应该是会像天界那样热闹那样奢侈地吃喝玩乐的，然而，当米诺斯把我带到一片充满自然灵气的古典花园时，我顿时惊呆了……
　　温和的风拂过飘扬的裙摆，被压抑了这么多天的心都开朗了，还有柔和美妙的琴声在传响，却不知从哪里传来，米诺斯不知何时已经消失了。
　　“好奇妙的地方……”我闭上眼睛深呼吸，张开双手仿佛就能拥抱天堂了……
　　“这是时间最纯洁最神圣的花园，所有污秽的人都不能进入这个领域……”冷冷的声音从身后传来，我已经猜到是谁了，微微睁开眼，放下手，转身向他下跪，“你……干什么？”
　　“跪谢吾王盛情的邀请。”我稍微抬起头，看到他居高临下地盯着我的脸，他把蔚蓝的天都遮住了一大半，我却依然看不到他的表情，到底是孤傲还是藐视。
　　“珀尔……”他伸出冰凉的手指抚摸我的脸颊，墨绿色的眼睛深不可测，“告诉我……你的心意……你愿意，一辈子留在我的冥宫里，再也不见外面的阳光吗？”这不是当初对着我生气的表情，他的目光即使深不可测，却透着无限的孤寂，渴望得到肯定的回答。

　　这一次，他没再自称本王了……
　　你孤独吗？
　　我亲爱的冥王……

　　我握住他的手，微笑点头：“只要你愿意让我陪伴，我也定会不离不弃，哪怕见不到外面的阳光……”
　　“……”
　　“不要生气了好吗？”我轻轻依偎在他怀里，靠在他腰间能嗅到衣服上清新的花香，“我的爱，不管你是一个普通冥神，还是冥王哈迪斯，还是一个普通人类，我的爱是不会因为你的身份或地位而改变的，没错我曾经向你承认我爱的是哈迪斯，我仰慕的的确是高高在上的冥王，从上一辈子开始我就仰慕着并且爱恋着，幻想过冥王的种种，可是这不好吗？我爱着的冥王哈迪斯原来一直在我身边，我爱的人也爱我！仰慕的和所爱的都是同一个人……”
　　“仰慕……和……爱？”他重复了一遍，似乎在斟酌其中意味。
　　“我错了……我爱你……原谅我好吗？”我紧紧地握着他的手，亲吻他的手背，“我已经不知怎样去解释才能让你懂我的心意，只求让我留在你身边，再也不要分开了……”
　　他俯身扶起我，将我拥进怀里，瞬间我感到身体漂浮而起，周围的风景瞬息万变，黑色的风呼啸而来，脚下一片漆黑，尸骨遍地，时而狱火漫天，时而冰天雪地，无数的亡灵在哀嚎，让人毛骨悚然。

　　“怎样？”他冷冷地盯着我。
　　“什么怎样？”
　　“这就是你所向往的冥界，充斥着死亡与恐惧的黑暗世界，看到这些，你后悔了么？”带着几分讥讽的语气。
　　“我不后悔。”我浅浅一笑，这比我想象中的要好，还卧病在床的时候，我就设想过万万千千种冥界的样子，诺医生一直告诉我那是怎样怎样可怕的一个地方……
　　他似乎有点惊讶，惊讶于我的淡定，而后，黑暗消失，我们站在一个高高的露台，克里特式的建筑，就连围栏上也围绕着生机勃勃的藤蔓，身后是一个宽阔的房间，黑色镶金的纱窗，黑色镶金的床幔，对比之前关着我那个房间，这里是皇气十足：“极乐世界是冥界的尽头，只有一生积善者才能到达的领域，今后，你就在这里生活。”
　　“哈迪斯……大人……”我柔声轻唤，深情地望着他，“这是命令吗？”
　　“你觉得呢？”
　　“不知道……”
　　“我希望，你真心愿意留下来，而不是因为命令……”他抚上我的脸，自嘲地笑了，“我发现……没有办法生你的气……这几天冷静一下，其实，也不过是一场误会……这个介于极乐世界和地狱之间的城堡是为了迎娶你而造的……只要你愿意……”
　　我低头笑了，尽量不让他看到我将要涌眶而出的眼泪：“我愿意，我不在意住在哪里，我只想……要用漫长的一生来告诉你，我从上一辈子，就爱着你了……”
　　“珀尔……”他郑重地立誓，“从今以后，你就是我的冥后。”
　　“不……”我用指尖压住他双唇，“不……只有当你真真正正、完完全全地拥有我的时候，我才是你的冥后。”
　　他凝视了我许久，搂住我，轻吻我的指尖：“今天过得怎样？我的冥后。”
　　“有你在……就好。”
　　他吻去我睫毛上噙着的泪水，吻着我的脸颊，吻着我的耳垂，深情地，轻柔地：“你是我的，我的，冥后……”
　　“嗯！我是你的冥后。”我用力点头，他横抱起我往房里走去，黑色纱窗随风掩上……