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全职]风中之花水里月》凛夕

7、第六章

　　陈菁回来后便在屋内跟叶秋和苏沐橙讲述她是如何与那妖物大战的。

　　“你睡到下午才醒，都不知道我是怎么骗过师父他们的。”苏沐橙抿抿嘴，笑容尴尬而又不失优雅。
　　“哎呀沐橙你辛苦了！”陈菁随嘴一说，接着继续讲她的战斗盛况。

　　“行了，你俩都需要休息。”叶秋发话，他面朝陈菁，“该说是你运气好还是张佳乐运气太差，你是怎么做到吐了他一身的？”
　　苏沐橙听了跟着点点头。

　　“这件事啊，都怪他拦着不让我走，非要我看那妖物的尸身，我当时在水面上晕得厉害实在忍不住就吐了。”陈菁实话实说。
　　“那尸身原形是什么样的？”叶秋问。
　　“我太晕了就看了一眼吧，是根树枝上面有红色的花朵，挺鲜艳的。”陈菁答。

　　呀，这不就是我梦到的。苏沐橙心里咯噔一下，等陈菁和叶秋讨论完，她对陈菁说，“那个菁菁，你是不是还没去跟张佳乐道……歉。”苏沐橙想了想，用的是道歉而不是道谢。

　　“道什么歉啊。”陈菁与叶秋异口同声，但语气不同，前者疑惑后者戏谑。

　　*
　　“你说这都半个时辰过去了，孙哲平怎么还一直守在张佳乐房间门口，而且他好奇怪，过一会儿就要进去一下。”陈菁扭头问身侧的苏沐橙。

　　“他俩不是搭档么，同住一间也说不定。”同她一起躲在不远处的苏沐橙道，“张佳乐现在在泡澡，孙哲平隔一会儿就进去一次应该是给他加热水。”

　　陈菁“哦”了一下，像是理解了。但她随即说的话却是让苏沐橙差点跌出身形。只听她说，“沐橙你和叶秋也是搭档，你俩不睡一个屋儿吗？”
　　苏沐橙连忙解释，“不一样不一样，我和叶秋跟他俩不一样。”

　　“我就开个玩笑，我知道男女授受不亲。只不过既然是搭档，那便是修行一起，吃住也一起岂不是更添默契。”陈菁盯着前方视野里的孙哲平，若有所思地说着。
　　可能吧，不过默契这种东西……苏沐橙想了想，觉得还是不要跟陈菁讲这些为好。整个门派上下都知道她想要个搭档，可她陈菁的搭档会是什么样的，苏沐橙一时还真想不出。

　　“不等了！”

　　闻声陈菁已经冲了出去，苏沐橙愣是没拦住，她决定留在原地观察会儿，如果陈菁没和孙哲平打起来那她就先离开不管了。不过她发现陈菁没直接冲向房门口，而是绕到旁边搞出声响后再跳窗进了屋，苏沐橙忍不住扶额，迈出步配合她完成这套声东击西。

　　“是谁在那边！？”

　　“是我是我。”苏沐橙笑着迎向听到动静离开了房门口孙哲平。

　　跳进屋内的陈菁在地上滚了一圈，觉察到烟雾缭绕的她迅速用衣袖捂住口鼻，过了会发觉不过是泡澡造成的水蒸气，愤懑地甩了甩袖子。就这一甩，便有两只短箭飞来，一只被她躲过，另一只在靠近她身侧时被打下，看不见短箭是被什么拦了下来，唯有武器相碰的声音。

　　“我早就想问了，你的武器到底是什么？干嘛藏着不让人看，神神秘秘的。”

　　陈菁进到屋内刻意放轻了脚步，原本相对安静的空间里想起了张佳乐的声音，连同他将一只手臂搭在桶边，水溢出落到地面的声音。

　　修仙的主流武器是剑，而且会御剑已是各门派基本功，所以身为修行之人即便后面所使武器换了剑之外的，起码也学过几年剑。因此，平常多带一把剑在身上的人也不是没有。只不过把不是剑的武器藏着掖着这种事，还是比较少见的。毕竟各门各派都友好到常年举办荣耀大会这种事情上了。

　　那日孙哲平的面具被割下一角，陈菁便预感总有人会问的。不过她没想过第一个当面问她的会是个躺在泡澡桶里披头散发的男人，考虑到他是因为被自己吐了一身才变成这样的，陈菁决定让他近距离感受一下，她抬起手臂，转动手腕。

　　张佳乐只觉得肩上突然变得凉凉的，扭头看到挂在屏风上的衣服被吹起后又很快垂落。能做到这样的起码汇聚了挺强的灵力，但联想到花妖喉咙上的伤痕，又不像是剑。思考之余，他见到陈菁摊开的手掌上放着他刚射出去的那两根短箭。

　　“还给你，上面连灵力都没有，你是不是一早就猜到进来的是自己人。”陈菁凑近澡桶。
　　“什么自己人！？”张佳乐立刻反驳她，原本搭在桶边的手臂也收了回来。

　　陈菁见两把短箭瞬间消失，盯着空无一物的掌心向张佳乐作出解释，“我们虽不是同门，但同为降妖除魔的修仙弟子，也可以算是自己人。”说完她吸了吸鼻子。

　　懒得理你。
　　张佳乐心想，他偏过头却听到陈菁继续同他讲，“你是怎么在那么短时间内发现那名百花女弟子是妖物所化？我看过你们所有女弟子的长相了，没有跟她长得一样的，所以你是这样发现的？”

　　“有完没完啊？还有你要在桶边趴多久啊！”张佳乐终于忍不住开口。不明白她是真不懂还是压根不在乎，就没见过像她这么不拘礼节的人，他们不熟，不同门派，更是男女有别！

　　陈菁依旧一惊，她不是第一次被张佳乐惊吓到了。听他这么说，陈菁微微后仰，想起了来之前苏沐橙说过，张佳乐这个人特别爱干净，所以被吐了一身肯定特别难受。事实上她也亲眼证实到了这一点，想到这里她目光下移——这个人泡了这么久泡到蒸气弥漫应该是很想洗净，看来沐橙从百花那边打听到的小道消息确实没错。

　　“对不起啊，其实我来是想跟你道歉来着。”她这才直起身站起来，说着站在桶边又吸了吸鼻子。

　　“不用谢我，我也是受苏沐橙和叶秋所托。”
　　张佳乐自然不会告诉陈菁其实是因为自己猜拳输了。他又抬头见陈菁点了点头，却没有转过身去。条件反射他用手拍了拍水面，力量大了些，水溅到了他自己脸上，“你、你还站在这里干嘛！？”心中默念她快些走，悄悄地又将自己身体往下压了一点点，如果可以的话连脑袋一起浸到水里最好，再用泡澡水蒙住眼睛。

　　陈菁没有等到想要的答案，她看着张佳乐的肩膀从水上移到了水下。或许是吸入了一些雾气，又或许是泡澡水令她又联想到了与妖物对峙时的潭水，脑袋一时有些晕乎乎的。她闭上眼，战斗的画面不由自主地回放着。

　　人有时候反应速度太快不一定是好事，如果遇上几次不小心变成条件反射那就更惨了。
　　张佳乐见她又闭上了眼睛连忙从桶里站起，以为她又要晕倒过去。第一次，是被满地的菌子吓倒；第二次，是从深潭上方落下；事不过三，当他按住陈菁的瞬间想起自己距离被她吐了一身其实没过去多久。触电一般的，张佳乐收回手，可陈菁干净的白色弟子服上已显示出水印。

　　被人按住了肩膀的陈菁立即睁开眼睛，她扭头瞥见自己肩上湿了一小块，而面前站着的张佳乐赤|裸着上身。氤氲的水汽早已散开去大半，然而湿润温热的氛围还在。陈菁的肩膀像是抖了一下，热度仿佛也从她的肩膀处移往脖子。

　　什么事没发生……她既没有晕倒也没有要吐。
　　张佳乐意识到没有什么情况会比现在更糟糕。他没有见过如此安静的陈菁，就算是在比试擂台上她也没有这样过。不仅如此，她的呼吸似乎还变得急促起来。

　　该死，刚刚说男女授受不亲的明明是自己。
　　张佳乐只觉得上身一阵凉意，此情此景要是被第三人看到他就是再跳进洗澡水里也洗不清了。

　　“陈菁。”他试探性地唤了一声她的名字，对方没有反应只能继续尝试，“喂你不要误会，我刚刚是怕你……”张佳乐话讲到一半，身上的凉意消失了大半，原本挂在屏风上的衣服转移到了自己身上。视野恢复的瞬间，他见到陈菁的手臂慢慢垂下。

　　*
　　回去后的陈菁把自己裹在被子里，她吸吸鼻子，回想起氤氲的水汽里，那似有若无的香味。那味道和浓郁的汤汁不同，也不像苏沐橙和师姐身上清新自然的味道。说不出来，不去在意但又隐隐存在着，内心烦躁的陈菁在被子里扭动一番，试图将这香气蹭掉。

　　另一边，苏沐橙和孙哲平没动成手，不仅是因为荣耀大会不允许私下里比试，而是孙哲平猜到了她们的来意。

　　“她是第一次杀妖吗？”孙哲平问苏沐橙，以为陈菁是见到了血才会吐。
　　“不是啦，她是因为晕水，类似晕船的那种生理性原因。”

　　苏沐橙说得轻描淡写，却令孙哲平感到一丝意外。没想到是这样的原因，那名叫做陈菁的女弟子，行事作风当真荒诞。他在听到苏沐橙的“谢谢你们”后，应了一声。待回到屋内，张佳乐已经穿好衣服嘴里咬着发带，孙哲平瞄了眼桶边地上的水量，回望张佳乐的脸觉得比他平常泡完要红上一点。

　　“你是泡太长时间了么？”孙哲平问他。

　　“大孙，我觉得我下次还是去澡堂比较好。”
　　看着掉落在桌上的粉色发带，张佳乐若有所思。陈菁在把屏风上的衣服取给他之后，什么话都没说就离开了。

　　孙哲平向张佳乐传达，“她们是来道歉的。”
　　“道歉道什么歉？”张佳乐脱口而出。

　　“你是泡太久脑子进水了么！”
　　“啊我想起来了，”张佳乐突然凑近，追问孙哲平，“大孙你快闻闻，我身上还有没有味道了。”

　　孙哲平：想刀一个人的眼神是藏不住的。