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在长安卖豆腐》懒懒添添

18、第十八章

　　天宝十年，“无间道”已经不止是一种口号，它深深地、深深地潜入了卓七七的日常生活之中。
　　卓七七本来是坐在自己让人做的夜店特色标志——一张黑色皮沙发上，自在地饮着小酒。
　　不一会儿，小四溜了进来，转身关上门。
　　再这么一回头，小四就不是小四了，小四他他他——变成了钟小葵！
　　卓七七拿着酒坛子的手瞬间一抖，皮沙发上已是洋溢着竹叶青的醇香，再次验证了她们店里的酒都是好久。银子啊……卓七七心疼不已，暗自责怪钟小葵这变形术害人不浅，竟然连她都骗过了。

　　卓七七将她那只懒洋洋的脚，从沙发上抽回来，瞄准钟小葵的小腿肚，一脚踹上去。钟小葵同志没来得及逃开，发出一声令人愉悦的闷响。
　　“钟小葵，你搞什么鬼呀？”卓七七愤然。
　　“七七……”钟小葵以往不怎么有表情的小脸垮下来。卓七七起先以为是她是痛的，仔细一看，钟小葵的表情惨淡无比，一时间愁云布满整间夜店上空。卓七七顿时觉得钟小葵的身上，孤魂野鬼全都蠢蠢欲动，挣扎着要从她满身的符咒中冲脱出来。
　　为了阻止一场人鬼大战的浩劫，也为了广大鬼类朋友们的鬼身安全，卓七七只好舍身取义，连忙安抚住钟小葵：“究竟是怎么回事？你难道穿越后基因突变，已非女儿身了？”
　　钟小葵的一张笑脸呈大便色：“我身心未见异常。”
　　“哦……”卓七七平心而论，她从未将钟小葵当作是女人。可出于人道主义的关怀，她还是好心问道：“你痛经啦？便秘啦？还是长痘啦？”
　　“都不是啦！是你那个三哥……”钟小葵的脸色回复了往日的红润，甚至有越来越红的趋势：“那一吻……我很担心再遇见他。万一，他一个不小心爱上我该怎么办？你知道我是要回去的。”
　　汗！
　　“你……想问题的角度还真是独特。”卓七七很想保证说那样的事情是不会发生的，可看在以往的情份上，不忍太过打击钟小葵同学的自信心，于是随口说道：“那你就在他身上下道符，让他一辈子与你作对，永远都不会爱上你，不就行了嘛！”
　　“好办法！”钟小葵同学豁然开朗，脸上的阴霾一扫而光，冲上去给卓七七一个熊抱：“七七，谢谢你！”说完漂浮着出去了。
　　卓七七看她离去的背影笑得格外坏：“钟小葵，你的孽缘也要开始咯。”

　　门关上了。卓七七感受到一股久违的宁静气氛，于是打算窝在沙发上小睡一会。刚睡没一一会儿，门又打开了。
　　卓七七模模糊糊地起身，看见一个熟悉的身影走进来，哑然：“钟小葵，你怎么又装成小四？小心回去时穿成男人！”
　　来人惊讶：“我真是小四啊！”
　　呃……卓七七连忙正襟危坐，低声问道：“出什么事了？”
　　“李大侠被送回来了，断了两根肋骨。”小四低着头诺诺地回答。
　　卓七七心一慌：“宫里的人怎么说？”
　　“说是喝醉了酒，误闯华清池，掉下去摔的。”
　　卓七七倒吸了一口气。她当然知道这只是借口。高力士向来也不是省油的灯。如果李白能平平安安出来，那才是个奇迹。想通了这一点，卓七七吩咐道：
　　“好生伺候着，他养伤期间有什么要求尽量满足，只是别让他喝酒了。”李白酒不离身，不喝酒应该是对他最大的惩罚。卓七七突然很想看看，李白没了酒，会不会就像毛爷爷没了辣椒一样难以忍受。

　　“那……如果没什么事，我就先出去了。”
　　小四汇报完事情，向门口走去。
　　卓七七突然想起什么什么，忙喊道：“等一下！”
　　小四同学从善如流地回头：“还有事吗？七……”他抓着脑袋，不知该如何称呼一身女装的卓七七。
　　卓七七突然很庆幸古代的狗仔事业还没有这么发达。在宫内，她是唐明皇御封的兰陵公主。在宫外，她是红灯区呼风唤雨的夜店老板娘。这种生活都没搞出什么八卦新闻来，这长安街的民风也淳朴得够可以了。
　　卓七七摆出一个良家少女的pose，笑眯眯地说：“小四，我虚长你几岁，你就叫我一声姐吧，我听着自在。”
　　“是，姐。”小四甜甜地喊了一声。
　　卓七七宽大的衣袖轻拂过卓案，端起一壶酒，一双杏眼瞄向小四，脸上满是好奇宝宝的表情：
　　“小四，告诉姐，给你们发的套套都用了没？好用不？”
　　“姐，我才十二岁。”小四的一张豆腐般白嫩的小脸一下子红到了脖子根，像是开了罐的红色豆腐乳。
　　卓七七哈哈一笑：“小四，别怪姐说话直接，姐这是疼你们。咱们阁里的姑娘个个都是豺狼虎豹，你们正值青春年华，可不能让这些小妖精给骗了去，凡事是都要想仔细了才是。”
　　“是，姐教训的是。”小四的脸红得透透的。在豆腐店里，卓七七是主人，偏偏这主人又是个女的，于是还真生出一种男女措置的感觉来。通常是卓七七一开玩笑，一众小厮就羞红了脸蛋，唇红齿白的样子看得那些来来往往的客人心猿意马，恨不能上去咬上一口。
　　风月无边的豆腐越来越出名，这也算原因之一。来往的客人，有看美女的，有看美男的，势力渐渐向均衡发展，真正意义上达到了男女通吃。
　　卓七七看他发窘的样子，也不再逗他，直接吩咐道：“你去把鸨母叫进来。”
　　“是。”小四应声退了出去。

　　在等着鸨母过来的时间里，卓七七开始琢磨着如何将之前在现代学到的那些玩意儿整到古代人身上。其实歌舞那些东西，卓七七会的不多，唯一比较熟的几首也全用在豆腐店里的表演上了。此时虽然答应唐玄宗要帮谢阿蛮编几曲舞，可她还真想不出什么花招。要超女快男吧，估计自己会被当成疯子关起来，京剧脸谱吧，又不够热闹。唯一有可能在唐朝打开局面的是……卓七七顿时眼前一亮：足球宝贝！
　　唐朝时宫廷内已开始流行马球和蹴鞠，如果在贵族们打球时表演一段舞蹈助兴，一定能搞活气氛，恩，就这么定了。卓七七立刻画下足球宝贝唐朝改良版队服。等鸨母一开门进来，她立刻笑眯眯地迎上去：“麻烦你帮我跑跑腿，找长安城最有名的裁缝做几件衣服。”
　　“这是……”鸨母顿时喜笑颜开：“咱们阁里的姑娘要是传说这身行头，保管这整条街没有比咱们更有气势的！”
　　卓七七微微一笑，信心十足。她所画的样式，全部是以阿迪最新款夏季运动衣为参照，将紧身吊带和热裤的制作材料改成丝绸，图案全部用双面绣，外面套上层层轻柔的薄纱，层次分明而不累赘。整套因素演绎出浓浓的大唐风情，很适合谢阿蛮的风格。其实，她的cos梦想一直很远大，倘若以后能够在谢阿蛮身上实现，那就太好了。
　　忙完这边的事情，卓七七兴冲冲得上楼，想换掉自己这身引人注目的装扮。
　　经过二楼后花园正上方的某个房间时，卓七七听见一阵熟悉的声响。似乎是电脑中传来的音效，那般动人，诱得卓七七的小心肝儿痒痒的。卓七七匆匆往隔壁窗户偷偷瞄了一眼——“咦？”
　　好震撼的场面哪！两个妖娆的美男，一上，一下。（剩下的请读者自行想象……）
　　卓七七以前是学校里出了名的腐女，不止爱腐成痴，还促成了好几桩姻缘，一时成为城内BL贴吧的美谈。不过类似场面，以前她只在电脑上看过，这还是第一次看现场版。找了个有利观赏的位置，卓七七索性趴在窗户上欣赏起来。

　　“在看什么？”好近好近的声音，带着暖暖的呼吸回响在耳边，痒痒的。
　　卓七七吓了一跳，一回头，感觉有什么东西自己的脸颊上留下清凉的印痕。
　　她瞪大眼睛，发现卓雨面带微笑，背着手站在自己旁边。
　　这么说自己刚才碰到的……是……卓雨的……嘴唇？
　　卓七七红了脸，一双眼睛直勾勾地望向卓雨那粉润的唇。真的是秀色可餐哪！
　　卓雨抬起修长晶莹的手指轻轻帮卓七七挽上垂落的一丝刘海。
　　卓七七顿时清醒起来。她已经嗅到了“美男危险，请勿靠近”的标签。自古蓝颜祸水，如果被美色所迷惑，那她的一世英名可就毁了。
　　“二哥，我还有事，先走了。”
　　卓七七推开卓雨，慌忙向楼梯口跑去。
　　可是——却没有成功。
　　宽宽的白色衣袖拦腰而过。卓雨一手握着栏杆，一手扶着卓七七，皱着眉：“七七，你在躲我。”
　　不是疑问句，而是肯定句。卓七七头皮一阵发麻。卓雨平时看起来温顺得像绵羊，可这绵羊一旦执拗起来，就是十只老虎也哄不走。她只能转过身，微笑着，尽量让自己心平气和地开口：“怎么会呢，二哥想多了。”
　　卓雨凝视着她的眼睛，轻轻叹惜：
　　“你明白我的意思。”
　　那样清澈的眼神，那样坚定的信任，带着一丝受伤的脆弱直刺入卓七七的心头。女人的第六直觉告诉卓七七，一向包容她、宠她的那个卓雨，突然变得霸道了，执拗得让她无法面对。
　　“我……”
　　谁来救救她呀……卓七七在心中暗自祈祷。这时——
　　“放开她！”一道洪亮的声音自不远处传来。
　　卓七七感激地一回头，然后突然一双小手突然拽紧卓雨的衣袖，死死藏在他身后，惊恐不已地瞪着那个站在楼梯上，正一步一步向自己靠近的人——裴子谦。