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灼妖华[武林同人/沈王]》染夙尘

13、番外 前情·萦情（四）

　　凌晨，无风。

　　一道身影电射般无声无息地在道上掠行，远远的天光已经渐渐泛白，更衬得那身影如鬼魅一般，过处留下淡淡的血腥气味。

　　沈浪只能苦笑。他已经累极，但却一刻也不能停。因为一旦停下，后面追杀的人便随时有可能找到他。

　　没错，追杀。整整一夜，几乎连喘息的时间都没有，饶是沈浪，此刻也早已精疲力竭。

　　他开始知道自己错在哪里。从他留下王怜花独自离开的那一刻起，一切就偏离了预料的方向，但他也知道，王怜花此刻必定不想再听他解释。

　　先前的坐骑早已被射杀，而他也被逼着往相反的方向行进。绝对不能将后方之人引去朱府，否则……后果将不堪设想。

　　没有人能预料盛怒之下的王怜花会做什么，就算是沈浪，也不能。

　　沈浪眯起眼，直到再三确认后方已没有一丝人声，才松了一直勉力提起的内劲，于是半空中的身躯突然脱力地砸下来，在地上蜷缩成一团。粗重的喘息这才渐渐响起，间或夹杂着几声轻咳。即使如此，所有的声响还是被极力压抑在喉口深处，只零星地挤出齿缝，变成低低的闷喘。黯淡的光线中，蜷在地上的身影极细微地痉挛着，浓重的血腥味以他为中心向四周扩散开，就连身上惯穿的青衣，也似乎显得比之平日里色泽深湛了许多，几乎辨认不出，汗湿的长发凌乱地披散，凝成一缕一缕地粘在背后，黑暗中仿佛是干枯缠结的藤蔓。

　　狼狈，沈浪一生中从未遇到过犹如此刻的光景，在整整一夜的逐杀之后，狼狈已极。

　　下一刻，微合的双目睁开，艰难的眨动几下才勉强看清了近处的景象。两个女子已经站在离他不远的地方，既不离开，亦不靠近。

　　不是王怜花。沈浪心中突了一突。

　　和沈浪的样子比起来，那两个女子几乎可以说是整洁的，丝毫也看不出彻夜追踪的狼狈。

　　既然已经被找到，沈浪也就不再继续压抑声音，低低喘息起来。

　　脑中突然被扯了一下，沈浪下意识地捂头，前一刻的疑虑猛然清晰了起来，胸中顷刻间一片冰凉刺骨。

　　竟然，不是，王，怜，花！！！

　　怎么可能不是王怜花？！

　　沈浪咳了一下，口中气血翻涌。

　　“王怜花呢？”慢慢抬手擦去溢出唇角的血迹，他轻轻问道。

　　两个女子对视一眼，其中一个开口道：“沈相公且跟我们回去吧。”

　　沈浪摇了摇头，几乎已经确定了心中所想。

　　王怜花竟然早已不在此处，仅仅只是让两名婢女追了自己一夜，也难怪自己勉勉强强的居然过了一夜还未被抓住。

　　既然王怜花不在这里，那么，他是去了哪里？

　　低哑的咳声被强行压了下去，沈浪慢慢站直，说到：“让开。”

　　沈浪从未像此刻这般后悔，他不该认为王公子只是这样便会轻易作罢。可已经过了整整一夜，一夜的时间，足够那个人做出足够可怕的事情了。

　　沈浪凝神压制身体的痛楚，又重复了一遍：“让开！”

　　回答他的是双刃出鞘的声音。什么也不必再说，早已油尽灯枯的身体猛然弹射了出去，已然是玉石俱焚的打法。

　　沈浪早已力竭，此刻一心想着突围，竟看也不看递到眼前的刀刃，仅是微微错身避开了要害，任凭利器刺进皮肉，更多的血涌了出来。

　　女子愣了一愣，手中的双刃犹豫地顿了一顿，被沈浪抓住空隙一掌击飞了出去，再借着出掌的余力旋身出腿，堪堪扫向身后的另一个。

　　待得二人爬起来，沈浪已是去的远了。

　　“怎么办？”

　　略微年长的女子抬头望了望天色，已经半亮。

　　“公子要做的事，该早就办好了。”

　　“可是……”

　　“你懂什么，沈浪伤重，恐怕不是我们所能想象，再追下去就是仙人也要送命的。若是沈浪出了什么事，难保公子不会把我们怎么样。”

　　年轻女子闻言颤了颤，想到沈浪走时那一身恐怖的伤，眼中便控制不住的有深深的恐惧漫了出来。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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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朱七七满足地笑着，她这一生从未觉得如此幸福过。

　　躺在心爱的男子怀里，今夜是他们的洞房花烛，不久前还收到过无数人的祝福，一切都完美到极点。

　　把脸深深埋在沈浪怀里，似乎闭着眼睛都能看见沈浪来时温柔笑着的模样，那样的包容宠溺，仿佛无论自己做什么，他都不会怪罪，无论自己想要什么，他都会立刻送到你手上。那样的眼神，足以让任何女人疯狂。

　　而这样的沈浪，从今后将是自己的丈夫，没有人能和自己抢。连王怜花也不能。从沈浪只身出现在朱府的那一刻，就是自己赢了。

　　只是这样想一想，就觉得欢喜无限。朱七七用力攥紧沈浪和自己一样的大红衣摆，十根雪玉样的手指用力到几乎痉挛。这样的欢喜，欢喜到近乎害怕。

　　“沈浪，沈浪……”

　　身边的人轻轻拍着她，宽厚温暖的胸膛，仿佛能包容她的一切。

　　这样好的沈浪，自己终是得到了。朱七七突然觉得想哭，她知道自己做错了，错得没有一丝后悔的余地。可是，即使心中害怕到无以复加，害怕沈浪今后知道所有的真相，却还是无法掩盖此刻满心的欢喜，欢喜得想要发疯。

　　“沈浪，你以后，不会离开我的吧？”她想到了一个办法，只要沈浪答应了，那么即使以后他知道了自己今日的所作所为，他那样守诺的人，也一定不会离开自己的吧。

　　轻拍的手移到头上，一下一下安抚着，似乎是答应了。

　　朱七七嫣然一笑，继续道：“沈浪，你以后，都不要走，好不好？”

　　一声轻叹，与往常一样，每每朱七七做了什么错事，或是闯了什么祸，沈浪便会这样叹上一叹。

　　一只手轻轻托在她的下颌上，“七七，你有什么愿望，尽管与我说了便是……”

　　朱七七微合上眼，顺着那股力量抬起头来，头顶上的声音继续道：“只要你说出来，我便会，一定满足你的。”

　　身子极细微地颤了一下，朱七七慢慢睁开眼，眼前的一切似乎有些模糊，看不清沈浪近在咫尺的脸。

　　似乎有什么不对劲。朱七七昏昏沉沉的想着，沈浪……沈浪的声音何时变得如此……明明前半句还是沈浪的声音，到后来却越来越……越来越……

　　不对！！这不是沈浪的声音！这分明，不是沈浪的声音！！！

　　眼前瞬间清明了起来，朱七七眨眨眼，缓缓对上“沈浪”的双眼，那里面，没有惯常的温和宠溺，有的，只是刻骨的恨意，这不是沈浪的眼睛。

　　“你不是沈浪！你是谁？！”朱七七听到自己的声音，冷得彻骨。

　　那双眼睛静静与她对视片刻，突然现出一个冰冷至极的笑来，那样的目光，却是与沈浪没有半点相像了。

　　朱七七一时间五内俱焚，脱口尖声道：“你不是沈浪！你到底是谁？沈浪呢？沈浪在哪里？”