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2、新人如约来,淡漠似秋水 ...

  •   “皇上驾到,”六王府外肃静一片,车辇稳稳当当的在门口停下,公孙子清走了出来,当听说公孙础润死而复生时,他决定亲自来看看到底是怎么回事。园子里跪了一地,他也没有心思表现他的和善,直直的往公孙础润的房间里闯去。紫莹正在伺候公孙础润吃药,他这样直直的闯入,让三个人都愣在了当场。
      紫莹放下药碗站起身来施礼,低低的唤了声,“三哥。”而公孙础润只是淡淡的扫了他一眼,说道:“恕臣弟不便,就不起身接驾了。”
      公孙子清像被什么东西堵住了喉咙,竟然发不出任何声音,他从没有见过这样的六弟,疏远而又静默,脸上的意气被恬淡所代替,没有了骄傲,变得平静,但是他毕竟是当今天子,应对过太多的措手不及,只是片刻,他便镇定自若的坐在了公孙础润的面前,拿起药碗,继续紫莹的工作,边轻柔的喂药边说道:“这段时间你好好休息,朝中的事情不要操心了。”
      公孙础润点了点头,没有说话,慵懒的睫毛扇了扇,最终在眼睑上投下了淡淡的阴影,他显然是很累了,不及当朝天子离开便闭上眼休息了。
      没有发现任何异样,也不见公孙础润冷眼相待,他放心的走出了房间,嘱咐了紫莹几句便回去了。刺杀一事如闹剧般被含糊带过,公孙础润站在院子里,百无聊赖,听着紫莹不甘心的嘀咕,掩袖一笑,淡漠如秋水……
      无痕怔怔半晌,竟不能从那笑里醒过来……待他醒悟时,一柄无锋剑已经架在了公孙础润的脖子上,寒光凛凛,凉气顺着剑尖直透心底……紫莹被这变故吓得愣在当场,刚反应过来要怒声叱问时,便听无痕开口冷声问道:“何人如此大胆,竟然冒充我家主子?!”这样冰凉的气息,这样疏远的微笑,这样锐利的眼神,这个人绝不可能是他的主子。
      公孙础润的身体姿势未变,仍是掩袖笑着,彷佛那柄瞬间可以置他于死地的无锋剑是搭在别人脖子上。无痕见他不答,剑身又近了一点,剑气更盛……剑虽无锋,但是高手运剑不在剑在人心,人心够利剑锋便能所向披靡。公孙础润仍是不慌,冷笑数声,看着紫莹说道:“好一个忠心耿耿的护卫啊……”只这一句,无痕脑子里立刻一片嗡嗡作响,手一抖,无锋剑脱手而出。
      “六哥,没事吧?”紫莹见无痕弃了剑,连忙走上前来关心的问道。
      公孙础润摇了摇头,冷眼看着跪地不言的无痕说道:“了无痕,六王府的大门开着呢,如果本王这里庙小容不下你这尊真神,你大可以离开。但是你一日是本王的奴才,一日便要记得本王姓甚名谁。”
      无痕半晌无言,垂眼看着没落在尘土里的无锋剑,心绪不知道飘到了哪里。
      “你灭了她全族,现在这么做还有什么意义。那人不会记得你的好,她只会一日比一日更加的想要杀你……”公孙础润叹息着慢慢的说着,转身向前,身姿在地上拉出了斜斜的影子,几步远的距离,让人遥不可及。
      无痕猛然抬头,不敢置信的仰望着面前的人,错愕万分。他从来不知道原来面前的人将一切看在了眼里,只是不说。
      “你早就知道了……”这一次,无咎没有自称奴才,也没有称对方为主子,十三年真心相交,没有想到,有朝一日,两人会走上截然不同的道路。那场大火改变的不只是事实,更是人心。
      公孙础润回身看他,浅色的眸光隐隐约约的闪烁,薄唇微启,轻声问道:“那年京郊怀人亭,你跟我说过什么,还记得吗?”
      无痕微微的垂下眼帘,落寞而又悲伤。那年春分,他远赴北宫本家之时,怀人亭前,公孙础润顶着料峭春风,站在刚抽芽的杨柳树下,倔强的笑着看他,不发一言。那时,自己说:“等我回来,再一起把酒言欢……”却没想到,竟再也回不来了。
      早在三年前无咎落到当今皇上的手上时,他就已经彻底失去了自我,失去了原则,只有苟活和希望无咎好好活着的愿望。那日,他要抵挡,皇上冷眼相对,他迟疑了,就在同时,一切都脱了控制……韩心铭就算再如何,不会真要了王爷的命……他是这么想的,正是这么想,他才慢了一步,一步也会成为永远……
      “那人派你来盯着本王真是多此一举,本王无权无势,不争不抢,有什么好防的……”公孙础润看了他一眼,笑着说道,好像是自嘲又好像是玩笑。袍袖轻挥,转身远去。
      无痕跪了一夜,第二天一身劲装站在公孙础润身边,无锋剑别在腰间,像是什么事情都没有发生过。
      那是病后的第一次上朝,直到公孙础润觉得不能再推脱的时候,他才百无聊赖且十分无奈的穿上官服老老实实去上朝。得知自己不过是个有名无实的兵部尚书时,公孙础润的表情由纠集转为大大的松了口气。

      照例是早朝完了去兵部,晃了个半天觉得时间差不多了,然后回府,喝茶看书,大门不出二门不迈,国家太平,人民安居,也没有什么好干的,他这个王爷摆设一件,可供观赏,摆不上真台面,不过这种日子岂不是浪费。

      那天母后召见,他下意识的要躲,母后一向唠叨,不知道这次又是为了什么,但还是不得不去。
      负责禀报的宫人刚进去,他也还未站定,那个四十多依然浓妆艳抹的女子冲出来,一把抓住公孙础润的手,恨不能将他揉进心里,嘴里埋怨了半天,“皇儿,你这个小没良心的,都好了这些天了也没过来瞧瞧母后,若不是皇上说你已经没事,母后早就冲到王府里去看你了,我的心肝,你到底怎么样啊?”
      公孙础润起初尴尬愣怔,被她埋怨时不知为何竟想到了另一个人,她也曾这么火急火燎的埋怨,嘴里说着什么心里想得却是另外一番景象。说是失去了,其实哪里能分得清,想到这里,他淡淡的笑开来,也罢,便权当作是欠的债吧,不管来世今生,总是逃避不了追债的人。他笑着望着她,心里渐渐温暖。
      “母后,您身子要紧!”公孙础润轻轻的反握住她的手,想把这个母亲所有的害怕都藏了起来,希望带给她幸福。

      “这手怎么这么冰,你瘦了好多,王府里的人都饿着你的吗?母后吩咐了厨房准备了很多补品,今儿就别操劳了,好好休息休息……”她唠唠叨叨,上上下下的打量了几遍,心疼的抚摸着公孙础润瘦削的脸庞,冷不防撞上了了他的目光,那一刻,有什么东西一闪即逝。她的手下意识攥的更紧,那么害怕,这具身体没有一点热度,触手间冰凉一片。她唯一还拥有的,决不能让那个人再夺去。
      “母后,怎么了?”公孙础润立刻注意到了这不同寻常的寂静,垂下眼帘看着突然沉默的萧太后。
      “没事,没事,大喜的日子能有什么事……”萧太后立刻掖了掖眼角的泪珠,笑了起来,拍着公孙础润的手。

      “皇上驾到,”宫外响起了刘烟的通报声,太后连忙又擦了擦眼角,笑着说道:“哀家倒是忘了,今天是皇上过来的日子。”说着理了理裙裾,坐直了身体。公孙础润也站起身来见驾。

      刚进门,韩心铭就看到了跪在地上的公孙础润,他直觉要避让,但是公孙子清投给他一个放心的眼神,他这才硬着头皮给太后见了礼。

      公孙础润站起身来时,并没有注意到韩心铭,直到韩心铭向他行礼时才知道这是礼部尚书,遂而多看了他一眼,也并不刻意。

      “皇上,正好韩尚书也在这,关于润儿的婚事今儿就做个决定。”太后说道。
      公孙础润一怔,当着自己的面,母后倒也毫不避讳,这么大的事也不事先商量一番或知会一下,突然就这么直接提出来,别的没什么,有些尴尬便是。

      公孙子清看了一眼公孙础润,见他仍是平静的坐在对面,指尖轻轻的在桌面上敲点,垂着眼帘不知在想些什么,心里虽讶异但还是饶有兴致的问道:“母后看上了哪家的姑娘?”

      “自然是韩尚书的二妹韩心缘,哀家也看过,果真是秀外慧中的好姑娘,能娶到她算润儿有福了。”太后笑着说道。

      公孙础润本想附和几句,先把这事拖着,正寻思着找个什么理由,突然看到韩心铭脸色苍白的很,感到十分奇怪,要说什么也忘了。

      “润儿,你意下如何?”太后自然是看到他的表情,在他出事之前,她就从公孙子清那里听说了些事,她不想相信也不愿相信,就算是真的,她也有办法把这种事弄成假的。

      “母后决定便是了,儿臣全凭母后做主。”公孙础润微微的笑了笑,说道:“今儿答应了紫儿早点回去陪她看灯,就不多耽搁了。儿臣想先回去。”

      太后听他这么爽快的应了,宽了心,高兴的说道:“你也太宠紫儿了,连用膳的功夫都没有吗?你先去内里坐着喝会茶,等用完了晚膳,想要我留你都不成。”

      公孙础润笑着行了个礼,便出了殿。内殿里空间并不狭小,但是走出来后却有种豁然开朗的感觉。他舒展舒展了僵硬了半天的身子,抬头仰望广阔无垠的天空,天蓝的透明,那样舒心的干净让他神清气爽,心情也一下子好了起来,不禁笑了起来。
      不知谁的脚步声,突然一滞,公孙础润侧身,身后站着刚刚见过的礼部尚书,绞着衣袖,不知该向前还是该向后。韩心铭抬眼,惊了一下,后退了几步。公孙础润奇怪的看了看自己,好像没有什么地方足以吓住面前的人,见他仍是张皇失措,公孙础润淡淡一笑,微微点头返身回了后殿。
      公孙子清从柱子后面走了出来,将手放在韩心铭的肩上,说道:“我说过,那人不会怪你的,现在放心了吧。”
      韩心铭挥手甩了公孙子清的手,头也不回的离开了。

      晚上太后果然没有多留,用完膳就放公孙础润出宫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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