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三三得七》七的三

2、第 2 章

　　眼下是鹿城市最热的时候，用地理老师的话来表述是，下午两点左右可达42度。
　　这天晚自习前夕，在教室里还没有几个人的空档，江三慢慢悠悠地写着日记，这是她除了看书以外坚持的最久的事。提笔记下白天发生的一些可录小事之后，江三把日记本合好放在了初七课桌上，等着她来“批阅”。这是她们之间的小秘密，类似交换日记般私密，但初七不写日记，她只看江三的日记，然后用铅笔在上面作各种批注，偶尔提出一两句疑问，江三看到后再一一回答，如此交流是她们每天的必经环节。
　　没过多少时候，初七来了，刚洗过的头发特别好闻，以至于江三特别想问她用的哪个牌子洗发水。只是今天，初七没有一来就“批阅”江三的日记，而是一本正经地把她叫住，她说：“江三，我有个事要告诉你。”江三没有意识到事情的严肃性，随口答道：“你说，我听着呢。”初七伸手揽过她的肩膀，“你看着我。”江三侧过身，说道：“好好好，我看着你，你说。”初七盯着江三看了好一会儿，这种情形要是发生在以前，江三是一定会闪躲的，因为她从不习惯在对话时看着对方，因为她觉得初七的眼睛特别好看，像一汪温温柔柔的泉水，会看溺死进去。
　　对视良久以后，初七突然凑过脸去，在江三耳边说，“我和11班的xxx在一起了。”江三觉得自己幻听了，但联系最近聊天的上下文，似乎又确实是听明白了的，霎时间，竟不知道说点什么，只是觉得被初七靠近的耳朵特别热，而且第一次发现原来初七不是说什么话都是好听的。这句话就特别刺耳。
　　江三站起身来，“你说话就说话，靠我这么近……我去上厕所了。”说完就逃出教室去。一路上，她那颗胡思乱想的脑袋，又开启了放电影模式，一一回放她看过的所有写给初七的情书，并不能一一对上号，至于初七说的名字，她根本没听清，或者说选择性忘了，就跟老师在课堂上讲数学题似的，她听过就立刻忘了，她就是有这样的本事。
　　江三借口去上厕所，躲到卫生间洗了把脸，然后告诉自己，“不管怎样，三七还是二十一。永远都是二十一。不会因为任何人的出现而改变。”
　　之后她们再没有谈及过此事，就好像从未发生过一样。只是偶尔江三约初七一起吃饭的时候，会听她说“我要和我女朋友一起”，而江三也确实在学校的某个角落里见过初七和谁走在一起。

　　时间就这样一路来到了九月底。
　　江三得了场特别难受的重感冒，下午上课时根本直不起腰，就想那么在课桌上趴到天荒地老。初七叫过她几次，问她怎么了，她都说没事。
　　“看起来不像没事的样子。”
　　“我吃颗感康就好了。”
　　“行。我一会儿给你接点水。”
　　“嗯，好。”
　　课后，初七接来热水，叫江三吃药。江三从口袋里摸出两颗感康，索性都掰开放到嘴里。初七提醒她，“你慢点，小心烫。”好像江三永远不记得热水会烫这个道理，经常才接的水就往嘴里送，还因为这样被烫过好多次。
　　江三吹了吹杯中的水，一仰头把药吃了。很快，浓浓的困意袭来。
　　等江三再稍微清醒过来，已经是晚上了。教室里窸窸窣窣的全是笔尖摩擦纸张的声音，江三问了一句：“几点了。”初七脱口而出：“三点。”江三艰难地扬了下嘴角，“我认真的。”初三停下手中的笔，看了一眼腕上的手表，“快八点了，你感觉怎么样？饿不饿？”江三微微抬起头看着她，“好多了。不饿。”
　　初七捧住江三的脸：“你脸怎么这么红？”
　　“八成是看你看的。”江三开着玩笑，就那样把初七看着，眼神迷迷朦朦。
　　初七没再说什么，只是撩开江三额前碎发，把嘴唇贴了上去。这让原本浑身发热的江三更热了。江三刚想抬头问她“你干嘛”，就听见初七贴着她的额头说，“别动，我测量下你发烧没有。”说罢，嘴唇又紧紧地贴了上去，过了好一会儿，才从她额上挪开。
　　初七摸了摸江三的后脑勺，“我去找老师请假，带你去看下医生。”“诶……”江三的“不用了”还没说出口，初七已经走出教室了。江三眼里装着初七还没做完的数学试题，轻轻地把头枕在手臂上。

　　其实在看到医生的那一瞬间，江三就觉得病好了一半。好像不少人都有这样的怪癖，生病一到医院就感觉没那么难受了。可看完医生回校，初七还是坚持要背江三回去。
　　那晚依旧很热，月光打下来，影子被抻得特别长。路上初七说，“你听到医生说什么没？话可以乱讲，药不能乱吃。别本来没什么大事，非吃出个好歹来。”
　　“我知道啦。”江三说，“我觉得你今晚话很多诶。”
　　等回到宿舍，江三刚躺下，初七就抱了一床被子过来，给她捂得严严实实。“医生说出出汗就好了，也不是烧得特别严重。”江三嗅了嗅被子，“好好闻，你到底用的什么沐浴露？”初七并没有回答她的话，而是又问了一句，“你饿不饿，要不吃点猕猴桃。”江三摸了摸肚子，好像是有点饿了。于是说道，“好。”
　　初七回宿舍拿来了猕猴桃，用小刀切开一块，舀出一勺坐到江三床上。刚递到江三嘴边，又收了回来，反而放到了自己嘴里。江三有点生气，“逗我呢？我都准备张嘴了。”初七把含过的猕猴桃塞到了江三嘴里，“我突然想起放冰箱里的，太凉了，这样会不会暖一点。”
　　江三还没反应过来，初七含过的猕猴桃已经在她嘴里了。一时气氛变得有点尴尬，江三又脑补了一场大戏：这也太暧昧了吧，就差嘴对嘴喂食了。诚然，她也能接受和初七用同一个水杯喝水，可像这样用同一个勺子吃猕猴桃，有点太亲密了。
　　初七见她发愣，问道：“还是很凉吗？”江三赶紧嚼了两口咽了下去，“没没没，挺好的。”之后就这样，江三吃完了两个猕猴桃。