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故念》阮瞻瞻

68、第六十八章

　　贺明明看着手里的粉色信封，无奈地叹口气。
　　送信的女孩已经跑远了。
　　他和朗言小学同桌，中学又同班，两人的关系已上升为死党，平时朗言和他走得近，因此有些胆小的女生总会借着贺明明的手传递情书。
　　朗言凭借出色的相貌成功拿下班草、级草称号，升至初三的这一年，又毫无压力拿下校草名号。
　　贺明明许是看惯了朗言的长相，倒不觉得他有多帅，还隐隐觉得自己若是瘦下来，全校最帅的人就是他贺明明了。
　　通往中考的这一年，教室里的氛围都变了不少。
　　此刻除了班上人来疯的那几个还在喧闹，其他人都低着头做着习题。
　　贺明明走到朗言桌前，把信甩桌面上，“你的。”说罢顺势坐下来。
　　朗言正研究化学公式呢，头也没抬就把挡在书页上的信抓起来丢回给贺明明。
　　贺明明瞧不上他这桃花乱飞却视若无睹的样子，弯了个腰把信从地上捡起来，拍掉上面的灰尘，“我说，能不能以后别让我当信使？”
　　朗言拿笔在草稿纸上演算着，嘴上反驳：“你应该去和委托人说。”
　　贺明明何尝不知道这个道理，以前女生主动找他搭话，他还暗自欢喜来着，后来知道都是别有居心的接近，渐渐也放弃了自作多情。
　　他把信重新放上去，贴着桌角，“反正我传达完毕，没我事了。”说着站起身，往自己座位上走。
　　朗言直到上课铃响才把信扔到抽屉里。
　　放学后那封信出现在垃圾桶里。
　　不少少女心被朗言扼杀在垃圾桶里，仍然有人前赴后继。

　　中考并没有在青少年心中有多重要，最起码在朗言这一代人眼里，那就是场普通的考试。
　　朗言顺利考入市一中，伴随而来的是他的十六岁生日。
　　生日这天，杜美宁把一个存折交给他，那里面是朗言每年收到的压岁钱和奖励。
　　“十六岁已经算成年了，我相信你有基本的判断能力，你的小金库现在由你接管。”杜美宁从身后拿出一个礼盒，“这是妈妈送你的十六岁生日礼物。”
　　朗言接过礼物，又看了眼杜美宁，这才拆起包装。
　　是一款真皮的男士手表，表盘简约而优雅，干净的盘面上是瘦长的数字，朗言很喜欢。
　　“谢谢妈妈。”时间已经校准过，朗言抽出手表，戴到左手腕上。
　　朗前把蜡烛点好，这才看向二人，“你爹的礼物放你床上了，你肯定喜欢，吃饭完去看。先许愿！”
　　朗言看向蛋糕，纯白色的奶油上铺满了芒果肉，这是他最喜欢的水果。十六根彩色的细蜡烛屹立在蛋糕最外圈，形成一个火苗抖动的圆。
　　他有些不好意思地红了脸，在生日快乐的背景乐声中双手合十，闭上了眼睛。
　　没过多久朗言睁开眼，一口气吹灭了所有蜡烛。
　　朗前和杜美宁鼓掌，“言言又大了一岁。”杜美宁笑着说道。
　　朗前按下电灯开关，室内亮起，空气中一股燃烧的余味。
　　晚餐是夫妻俩一起准备的，四菜一汤，朗言切了两块不大的蛋糕分别递给二人，他知道朗前和杜美宁都不爱吃甜。
　　朗前把桌上的红酒杯拿起一个，递给朗言，“以后你就能陪我喝酒了。”
　　朗言接过来，朗前一手握着红酒瓶身，将瓶口倾斜下来。
　　这是朗言人生中的第一口酒，他咽下去的瞬间，激动得抖了一下。
　　朗言杯中酒不多，喝了几口就没了，中途和爸妈分别碰了杯，此刻还想再喝点。
　　杜美宁温柔地拒绝了他。

　　晚饭后朗言回到房间，他的床铺上放了一个白色大纸箱。
　　朗言揭开纸盒一看，是法拉利F2004！
　　朗言跳了起来！尖叫声压抑在喉咙中。
　　就在今年的9月24日，F1赛程增加了上海国际赛道，他还记得当时为了看直播，提前和杜美宁申请了周日下午的电视使用权。
　　虽然那场夺冠的并不是舒马赫，但是整个赛季的冠军不做他想。
　　也是那次之后，朗前才知道自己儿子是个赛车迷。
　　朗言小心翼翼拿起模型，火红的车漆上间或印着赞助商名字，但是一点也不影响这辆王者赛车的霸道之气。
　　手机在桌上震着，朗言并不关心。
　　待他品玩好了，他把模型又装回去，卧室里并没有适合摆放的位置，他还要想想把模型放在何处。
　　短信好几条，都是班上同学发来的生日祝福。
　　朗言一一回复，便去卫生间洗漱了。
　　洗完澡出来后，他才发现程阳迟到的祝福。
　　程叔叔：念念，生日快乐！十六岁是一个男人走向成年的第一步，愿你学业有成！健康快乐！
　　朗言想了几秒，按键回复：谢谢程叔叔！
　　不一会，又进来一条短信：机场明年就能建好，到时候叔叔过去看你，再带你回来转转，你艳艳阿姨也很想你。
　　朗言回复完毕，把手机放到桌上，拿出mp3，把耳机放入耳中。
　　伴随着标准的美式英文对话，朗言慢慢睡着。

　　贺明明抓了个尾巴，勉强进了一中，只是这次，两人不在同班，甚至不在一层楼。
　　他在十字路口等到朗言，把礼物从书包里取出，扔到朗言自行车前筐，“生日礼物！昨天周末，今天要不要庆祝下？”
　　绿灯亮起，朗言踩了一脚，驶向前方，“晚上有自习，你忘了？”
　　贺明明暗骂了一句，快速追上，“那就这么过了？咱们也该庆祝一下啊。”
　　“庆祝什么，我不喜欢。”朗言的声音随着风传来。
　　贺明明气得直叫：“那你别收礼物！把东西给我还回来！”说着就要把车往他那边靠。
　　朗言快踩了两步，又到前面去了。
　　两人就这么一路闹着到了学校。
　　朗言在的班级在二班，贺明明在七班，从楼梯口分开后，便各自去了教室。
　　班上同学只有一两个是朗言原来的中学同学，因此大家都不算熟悉，加入高中也才不到四个月，都在互相了解和认识的过程中。
　　但这并不影响班草名衔的归属。
　　朗言中考成绩在年级内前一百名，前不久的测试里拿了班级第五，所以班上同学对他还算有个初步认识——长得帅且成绩好。
　　朗言刚坐下来，前桌的女同学焦贝贝扭过头来，有些自来熟地说道：“朗言，你吃早饭没有，我早饭买多了点，吃不了。”
　　焦贝贝侧开身子，桌上放了两杯豆浆。
　　朗言看都没看，“我吃过了。”
　　“哦。”焦贝贝神色自若地点点头，转回身，继续吃手里的小笼包。
　　朗言打开英文课本，脑子里回响着昨晚mp3里的美式发音，逐个单词读起来。