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故念》阮瞻瞻

64、第六十四章

　　杜美宁醒来后又确认了一遍朗言的体温，烧是退下来了，杜美宁端着水盆，轻轻带上了房门。
　　班主任已经到了学校，接到杜美宁的电话，同意了对方的请假，还嘱咐让朗言在家好好休息，养好病再返校。
　　主卧门是打开着的，杜美宁走进去，给朗前盖上被子，重新设定好时间，把闹钟放回床头。

　　为了照顾朗言，早餐比较简单，杜美宁盛好白粥，端到饭桌上。
　　朗前神色萎靡，加了一筷子榨菜到碗里，吃饭的动作缓慢而凝重，刚咽下一口粥就不由自主打了个哈欠。
　　杜美宁怕他开车出问题，强行冲了杯咖啡，让他灌了下去。
　　“要不打车去吧？你这样子我实在不放心。”杜美宁站在朗前面前，伸手给他系着领带。
　　朗前强行挤出一个笑，拥着杜美宁的腰侧，“放心，凉水洗了几遍脸，刚还喝了咖啡，就二十分钟的路程，我签完合同就回来。”
　　杜美宁心疼地摸着他的脸，“那就开慢点，听见没有。”
　　朗前偷了个香，又站直身体，“言言还没醒，你也跟着去睡会，我很快回来。”

　　朗言再次醒来，是被饿醒的。
　　屋内光线很弱，窗帘没拉开，朗言从被窝里爬出来，慢慢走向房门。
　　客厅很安静，空气中飘着淡淡的食物香味，餐桌上唯一的盘子里摆着一根油条。
　　杜美宁睡的不沉，她听到外面有些吵杂声，便从床上起来。
　　厨房里，一个小身影正费劲地垫脚取粥。
　　“言言？”杜美宁怕吓着他，加重了走路的声音。
　　朗言手一松，勺子掉进锅里。
　　杜美宁走到他身后，一手慢慢隔开他，“去外面坐着吧，妈妈给你盛。”
　　朗言抬头看了眼杜美宁，听话退出厨房。

　　朗言用勺子舀了一口，在嘴里慢慢嚼着，杜美宁抱着双臂坐在一旁。
　　小家伙病了一整夜，头发毛头没有精神地塌剌着，睫毛甚至结块了几根，看起来可怜兮兮。
　　一碗见底，朗言舔舔嘴角，杜美宁笑着去拿碗，“再吃一碗？”
　　朗言点点头，松开了拿碗的手。
　　桌上的奶黄包还剩一个，朗言伸手去拿，奶香味充盈在嘴里，舌头上总算有了一点味。
　　一顿饭吃完，朗言的肚子已经鼓了，他从凳子上下来，抱着碗往厨房走。
　　杜美宁收好剩下的餐具，返回到厨房，这才意识到朗言竟要自己洗碗。
　　“言言，放那里！”杜美宁走前两步，把朗言从小凳上抱下来，又关上水龙头。
　　朗言知道杜美宁照顾了自己一整夜，此时被她抱着，有些不好意思。但他也没有出去，只是安静地站在一旁。
　　杜美宁也不催他，只是笑了下，就戴上手套，开始洗碗。
　　水流声很大，响了一会，接着停下来，只有碗盘碰撞声和洗碗巾擦拭陶瓷的吱吱声。
　　杜美宁以为朗言已经回到自己屋里了，没想到一转身，对方竟然还在。
　　她蹲下来，两手握着朗言双臂，眼神很温柔，“怎么了，言言？”
　　朗言抿了下嘴唇，右手攥紧裤腿，慢慢开口：“谢谢…妈妈…”
　　杜美宁此时既高兴又难过，高兴的是终于听到朗言改口称自己为妈妈了，难过的是母子之间仿佛用不上’谢谢’这么见外的词。
　　她甚至没意识到自己的眼眶已经湿了。

　　朗前在公司签完合同，没料到对方没有立刻就走的意思，硬是拖着他多聊了一会。
　　待他回到家，已是中午。
　　钥匙往茶几上一扔，没在客厅看到人，朗前看向小卧室。
　　小卧室里没人，主卧也没人，朗前有些纳闷，大门传来钥匙插入的声音。
　　一小一大先后进来，朗前笑着开口：“哟，这是去哪了？”
　　朗言正低头脱鞋子，听到声音吓了一跳，差点没站稳，杜美宁连忙扶了一把。
　　“上楼顶晒了会太阳，外面阳光还不错。”杜美宁也脱掉鞋子。
　　朗言回到屋内，拿出书本，打算补上今天的课程。
　　杜美宁美滋滋地把朗前扯到屋里，关上门。
　　朗前没料到白天还有这种好事，正激动地解皮带呢，听到杜美宁语气不善，“你干什么？”
　　他停下动作，疑惑地看向杜美宁，“不是…”
　　杜美宁没忍住翻了个白眼，“想什么呢你，把皮带系上！”
　　朗前沮丧地系回皮带，“那是怎么了，猴急地把我拉进来。”
　　杜美宁说了朗言早上的事，满脸都是骄傲。
　　朗前听着也为她高兴，“嘿，小家伙总算懂事了，看来叫我爸爸也是指日可待啊。”
　　夫妻俩在房里又聊了会儿，杜美宁出来准备午饭。
　　朗前看她那架势，连忙提出要帮工。

　　第二天上学，刚进教室，贺明明就凑了过来，“朗言，昨天怎么没来上课？”
　　朗言推开他的脑袋，“生病了。”
　　“啊？现在好了吗？”贺明明让开走道，让朗言往后走。
　　“嗯。”朗言坐下来，从书包里拿出文具和本子。
　　贺明明立马和他叙着昨日班里发生的事。
　　第一堂课正好是班主任的数学课，她注意到朗言复课，便在课后把朗言叫到办公室。
　　“是因为淋雨吧？你妈妈也和我打过电话了，要吸取教训，懂得避雨。不然下次再生病怎么办？…”
　　朗言听得出来班主任是关心他，便只点头应着。

　　照常是朗前来接他，放学后，朗言背着书包上了副驾驶座。
　　朗前要给他系安全带，朗言便把书包从背后放到胸前。
　　朗前顺手摸了把朗言的头发，他发现有一撮坚强地翘着，笑着压了压，“这还有个天线呢。”
　　朗言听到他的调侃，习惯性地也摸了一下那撮毛。
　　“言言，什么时候能听到你叫我爸爸，嗯？你叫一声让我听听。”朗前开始不正经。
　　朗言有些紧张地抱紧书包，没出声。
　　朗前也不觉尴尬，自动接着说，“唉，我这天天接送儿子，连声爸爸也混不上。”
　　朗言看向他，朗前的语气有些伤心，朗言有些不知所措。
　　朗前接收到朗言的视线，没忍住笑了出来，“没事，儿子，咱们的日子且长呢。”